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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主耍诈 第一章 作者:冬向
    「亚摩斯大人,不好了!小少主不见了!」

    艾罗伊的两名侍从,天未亮就慌慌张张跑到亚摩斯的寝室。

    「什么?」亚摩斯脑袋还未完全清醒,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昨天夜里你离开小少主的寝宫没多久,有其他卫兵看见一个黑影从小少主的门外闪过,本来他们想要看清楚那黑影是什么,可是黑影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们觉得很奇怪前来查看,后来我们发现小少主人没有在寝宫里,从昨夜到现在我们一直都没找着小少主,他……他不见了。」侍从面有愧色地低下头,把事情的始末源源本本的向亚摩斯报告。

    「人不会平空消失。」亚摩斯穿上外衣说。

    「我们觉得那个黑影是小少主。」

    「你们不是守卫在门口吗?难道你们在打瞌睡?」亚摩斯语气带着责备。

    「不是。」这种指控罪可大了,侍从赶紧解释:「小少主好像是自己跳窗户出去,所以其他卫兵才会在窗外看到黑影。」

    「小少主没有这么好的功夫。」亚摩斯马上推翻侍从的猜测。

    从小跟艾罗伊一起长大,他还不了解他吗?艾罗伊连一把剑都提不起来,更何况是在三层楼高的屋顶上飞檐走壁。

    「你们先回去,我到附近找找看。」说不定是艾罗伊故意躲起来吓人。亚摩斯心里如此想着。

    「是。」两名侍从鞠躬告退。

    「艾,不要调皮了,赶快出来。」

    原本以为艾罗伊是在生自己不肯陪他睡觉的气,而故意躲起来吓他,但亚摩斯此刻也不得不相信艾罗伊真的不见了。

    他骑着白色骏马在冷境森林四处寻找,甚至找到更远的边界,从白天找到夜晚都没有找到。

    身为贴身护卫的他内心充满自责,自己不该为逃避他的感情而忽略他的安危。

    他本来还奢望艾罗伊气消了自己就会出来,但他彻底失望了,他翻遍了整个宫廷还有整座冷境森林,都找不到艾罗伊的身影。

    「禀告族王陛下,艾失踪了,请族王陛下降罪。」

    亚摩斯跪拜在有一百岁之龄霞猫族老族王达纳面前;他谴责自己没有尽到保护的责任,他已有接受处罚的心理准备。

    「你先起来吧!」坐在宫殿大厅的达纳扶着疼痛的头。

    艾罗伊是达纳六个儿子里,他最喜爱的小儿子,而他的无故失踪令他忧心仲忡。

    「艾会不会是自己贪玩而跑到外面去玩。」达纳沉重的问。

    艾罗伊一向调皮他是很清楚,但如果是如此,这个玩笑未免也开太大了。

    「族王陛下,侍从确定小少主没有从房门走出去,他又不可能自己跳窗户离开,而且他一个人根本不敢跑离宫殿太远。」

    「会不会是被狂獠族的人劫走。」达纳忧虑的抚摸着斑白长须。

    「这也是有可能,但狂獠族的人既然可以进到皇宫里来,应该就会直接攻打进来,不会大费周章地把小少主劫走:而且,吾族戒备森严,不太可能会发生这种事。」

    他更担心的是,艾罗伊若是被人恶意掳走就不好了。

    「那依你所见是如何?」达纳看出亚摩斯似乎心里有谱。

    「最近圣利诺国新上任的国王一直对小少主纠缠不清,我想……小少主有可能是被他带走的。」经过缜密分析后,亚摩斯想出最有可能的假设。

    「圣利诺国?」达纳陷入深沉的思考。

    「是的。」

    「但是,圣利诺国和这里隔着一座山脉,而且它是个国富兵强的国家,掳走艾有何用意?」

    「不……知道。」亚摩斯一言难尽的低下头。他总不能告诉老族王,圣利诺国年轻的国王正在追求他的儿子吧。「族王陛下,请让我到圣利诺国找找看。」

    这是唯一的希望。

    亚摩斯决定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或跑多远的路,他都要把艾罗伊找回来。

    「好吧!也只能如此。」达纳神色黯然地叹了口气。

    高谷城堡是一座有着蓝色尖塔以及白色砖墙的城堡,高耸的城堡坚固得如磐石般坐落在山丘上。

    有一名男子正满脸怒容地骑着黑色骏马急速冲出城门外。

    黑色骏马在他的驾驭下急如星火地直奔而出,所经之处因马匹急速奔驰而扬起凋零泛黄的枯叶和细石尘土。

    此男子就是高谷城堡的堡主塞芮迩·浦西顿,他是贵族的后裔,继承了祖传家产,拥有一大片葡萄园农庄和葡萄酒的制酒厂,管理着数百名工人,生活优渥无忧。

    可是他并不快乐。

    塞芮迩跟母亲争吵后,带着盛怒骑上「活力」狂奔进入城堡东边的一片森林里。

    他在浓密的树林里没有目的地穿梭奔驰着。

    活力是他新饲养的年轻公马,尚未被驯服、活力十足,所以把它取名为活力。

    他借着快速飞奔的速度舒解郁闷的心情,想把刚刚跟母亲争执的事情抛出脑后。

    他直奔到一处溪河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

    他让马儿稍作休息,自己则是下马蹲跪在溪边。

    他把冰凉的溪水往自己脸上泼,活力也干渴地低下头喝着清凉的溪水。

    溪水浸湿他俊伟的脸庞,也沾湿了他黧黑卷曲的头发和前领的衣服,但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事还盘旋在脑中:不过,凉爽的溪水让他的怒气消退了一半。

    塞芮迩看着溪里的自己,想着令他生气的事。母亲擅自作主为他定下婚约,执意要他在三十岁前,迎娶柯曼伯爵的女儿卡莎琳为妻。

    母亲担忧的事他不是不了解,但是母亲不应该违背他的意愿草率行事。

    卡莎琳固然是个美丽出众、聪慧大方、条件优的女人,但是她并不是他理想中的对象,之前提起此事时他就拒绝了,没想到母亲竟然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口头上答应了对方。

    太可恶了!

    历代以来,塞芮迩的家族一直受到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掌控,那就是浦西顿家族的男人像是被人下了某种恶毒咒语一般,非但代代单传,而且寿命都没有超过三十五岁。时辰一到,就会像恶鬼缠身,身上会出现任何药物都无法医治的恶疾。一旦染上恶疾,最多一个月就会驾鹤西归。

    浦西顿家族的男人没有一个逃得过此命运,所以他的母亲才会心急的希望他能早日娶妻生子。

    他不是不了解母亲的用意,只是,就算是希望他能早日娶妻生子也不能如此草率行事。

    母亲中意的对象是卡莎琳,但他对卡莎琳一点感觉也没有,母亲始终无法了解她「甲意」的人并不代表他就会喜欢。

    卡莎琳确实是个人人称赞的漂亮女人,但她的个性太差。她是个既骄纵任性又爱慕虚荣的千金大小姐,离他的标准差一大截,他宁愿因家族诅咒而死也不愿娶个累赘回家虐待自己。

    但是母亲并不这么想,她觉得卡莎琳落落大方、伶俐活泼,很适合当浦西顿家族未来的女主人。

    她甚至受到卡莎琳的鼓动,这几天来不断严厉地催促着他——

    你大挑剔了,卡莎琳既聪明又美丽,家世与我们门当户对,况且卡莎琳不计较是否会当寡妇,只求能当你的夫人,这么识大体的女人哪里找。

    这话的意思好像是在说,反正你再活也没几天,就随便找个人「凑合」吧,令他厌恶到了极点。

    即使他只能活一天,对象也不可能是她。他在奔出城堡时,对他母亲如此怒吼着。

    谁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母亲想藉此婚姻拉拢卡莎琳来巩固自己的权力与地位:而卡莎琳则是天真又虚荣的想要继续过着优裕的生活,她们各取所需。

    塞芮迩简直快被她们气炸了。

    所以他宁愿娶一位和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丑女,也不会让这种污辱家门的事情发生在浦西顿家族里。

    他知道如此做,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会更加恶化,但为了不让利欲薰心、贪得无厌的母亲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他一定会反抗到底。

    塞芮迩愈想愈懊恼的索性在溪水边躺下,听着潺潺溪流和林间的鸟鸣声来化解纷乱的心情和平息心中的怒火,

    已陷入冥睡之中的塞芮迩,腿部突然传来一阵剧痛,让他整个人惊醒过来。

    他往腿部望去,赫然瞧见一只眼露凶光的大黑狼,恶狠狠地一口咬住他的小腿。

    太阳西斜,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换上橘色,一定是自己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才会遭受野狼的攻击。

    他感觉到自己的小腿被一双利牙穿透布科,直嵌进皮肉里达到腿骨边缘,令他疼痛不已。

    「该死的野狼……放开!」他一边咒骂着,一边拿起身边的石块反击大黑狼,但大黑狼仍是顽固地紧紧咬住他的小腿不放。

    他改用双手试图扳开野狼凶残的嘴,可是野狼一旦咬上猎物是绝不轻易松口的,他只好奋力跟野狼力搏到底。

    「嘶——」

    此时,活力受到惊吓,鸣叫着奔入森林深处。

    「活力!」没用的马儿,竟弃主人于不顾!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他知道为了保命只能靠自己奋战到底,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命赴黄泉,但他可不想死在大野狼的肚子里。

    他忍着剧痛,咬牙切齿地继续跟大野狼搏斗,但人的力气终究敌不过动物的蛮力,你越是挣扎它咬得越紧。

    就在他感到力气快用尽、灰心丧志时,大野狼突然松口惨叫一声。

    大野狼也累了吗?

    原来不知从何方飞来一枝快箭正好射中野狼的背部。射此箭的人一定箭术高超,一箭就贯穿了大野狼的心脏命中要害,让它当场一命呜呼。

    「该死的东西!」塞芮迩咬牙切齿地怒斥,并用没受伤的脚踹开这只令人讨厌的大野狼,再向四周观望是哪位神射手救了自己,他要当面谢谢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及时救了自己。

    他抬头望去,瞧见在溪岸的对面,有一个人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但在浓郁的夜雾里,他看不清楚对方的容貌,不过他银色的发丝和双瞳在雾气里闪闪发亮着。

    对方没有多瞧他一眼,拉紧缰绳掉头就要离开,塞芮迩忍住疼痛,急忙站起来叫住对方。

    「喂!等一下。」

    他为什么一声不响就要走?塞芮迩感到疑惑不已。

    对方听见叫喊声后回过身,他的银发打散了白雾,朦胧的身影、银色的发丝在空中飘扬着,让塞芮迩宛如置身在梦里。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在作梦,因为被大野狼咬伤的脚还疼痛着。

    塞芮迩拖着受伤的脚追了过去,他怕迟了一步这个谜样的人便会乘着马匹扬长而去。

    不过,因为脚伤,他踉跄摔了一跤。

    他抬眼看向坐在白马上的男人,这个人用一双跟他发色一样银亮的大眼圆睁睁的看着他,没有下马的意识。

    塞芮迩因为摔了一跤而有点恼怒,又因为对方的冷漠态度,让他不由得生起气来。

    他困难的撑起身体,赌气地说:「你能过来一下吗?我脚受了伤,总不能叫一个脚受伤的人走过去吧。」

    对方犹豫了一下才缓慢的靠近他,但依旧坐在马背上,没有下马的意思。

    「你能不能过来看一下我的脚?」塞芮迩莫名的向这位陌生人撒起娇来。

    亚摩斯为了找寻艾罗伊,他越过层叠交错的山脉,穿过无数溪流,没多作休息地奔驰了三天三夜,但因为他不太确定圣利诺国的方向,最后被困在这座看似无边无际的丛林里走不出去。

    他感到心力交瘁已经够厌烦了,本来打算找个人问问,没想到却看到一个粗野的人在跟一只黑狼玩……不!在做生死搏斗。

    他一面咒骂自己怎么这么倒楣,一面拔出箭射向黑狼。

    现在黑狼已死就不关他的事,他根本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

    况且,这个人有着黧黑阴森的眼眸,还有他凛冽傲慢的态度让他心里很不爽;而且,看他身强体壮,这点伤对他来说应该不算什么,自己根本没有义务查看他的脚伤,他在耍什么脾气。

    亚摩斯根本不想理会这个人,他不想在这里为一个令他不舒服的人多作逗留,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他无视塞芮迩的脚伤,打算掉头离开。

    「喂!等一下。」塞芮迩眼看亚摩斯即将弃他而去,提高声音再度叫住他。

    这是救人的态度吗?要不是脚伤跑不动,他真想把他抓起来打。

    塞芮迩在心里直犯嘀咕,他从没见过如此冷血之人,见人受伤还可以如此无动于衷,一点同情心也没有。

    亚摩斯回头瞪视了塞芮迩一眼,塞芮迩因此看清楚亚摩斯的容貌。

    哇!他长得还真不是普通的美。

    塞芮迩不禁在心中发出赞叹声。

    好像看到稀有动物一般,塞芮迩顿时好想抓住这只美丽的动物。

    在他领地里,没有长得像他这样美丽的人。

    亚摩斯正用一双银灰又拒人千里的眼眸看着他,塞芮迩无法理解为什么他肯出手相救,事后却如此冷漠无情。

    「我的脚流血了,你能帮我看一下吗?」塞芮迩想以脚伤为由拖住亚摩斯,他贪心得想要更近距离的看他。

    近距离看一定更美!塞芮迩心里打着坏主意。

    见死不救确实不是亚摩斯的本性,或许塞芮迩的可怜相打动了亚摩斯,亚摩斯终于有所动摇的缓缓下马。

    亚摩斯走过浅溪来到塞芮迩面前,他凝视塞芮迩的伤口一会儿,才从自己腰身取出短剑,蹲下来划开塞芮迩裤子的布料再裁成布条,再从路边摘了一些草叶;他把采集到的草叶放在石头上用另一块小石头把它捣烂,敷到塞芮迩小腿的伤口上,再用刚才裁下的布条把它包裹起来。

    在这里迷了路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好心救了这个人却惹上一个大麻烦,亚摩斯打算把这个大麻烦处理完就赶紧离开这里。

    亚摩斯俐落的包扎手法让塞芮迩看傻了眼,而在亚摩斯替他包扎好之后,脚伤竟然神奇地不痛了。

    惊讶莫名的塞芮迩抬眼看着表情冷淡的亚摩斯,然而亚摩斯的绝美容貌却让他更为惊骇的目瞪口呆。

    这么近的距离让他真正看清楚眼前的男人,他白皙俊魅的容貌像上帝刻意雕琢出来的,像完美无瑕的人偶,又像是从古画走出来的银色妖精,令人迷惑。

    塞芮迩被亚摩斯的美颜给震撼住,怔怔的不发一语的盯视着他,眼珠子都舍不得眨动一下。

    然而就在此刻,他竟然忘记亚摩斯之前的无情,突然心生一股冲动想要抱紧亚摩斯,好好地亲吻他。

    就在他即将付诸行动时,亚摩斯拾起头来看着他,他霎时尴尬地涨红了脸,身子也不自然的往后退。

    塞芮迩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要亲吻这位陌生人,但是亚摩斯确实让他有这种冲动。

    会不会只是因为他长得漂亮?不对!卡莎琳美若天仙,但自己从来不曾想要亲吻她。那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你是从哪里来的?」塞芮迩不好意思的问。

    他想要用问话来探视亚摩斯知不知道他刚才的「不良」企图,但亚摩斯打哪儿来的也令他颇为好奇。

    看这个人身披暗绿色的长斗篷,身上配带着一把长短剑,又身穿护胸铠甲,他一定是某个国家的武官;不过塞芮迩心里又疑惑的想,他幼嫩的脸蛋让人感觉年纪应该不大,要成为一名武官不太可能。

    如果他真的是武官,又为什么会独自一人来到此地?真奇怪!

    但亚摩斯懒得回答,他捡起地下的短剑,然后走到野狼尸首处,把插在野狼身上的箭拔出,再把短剑和箭拿到溪边清洗干净。

    亚摩斯默默完成自己的工作后,回到自己的马旁边收好。

    他没有回头看塞芮迩,迳自骑上马打算走人。

    亚摩斯就这样又要离去,让塞芮迩既惊讶又生气,他生气这个人对他不理不睬,甚至不正眼瞧他一下,让他心灵很受伤。

    从小到大,他还没受过这种屈辱,在家里他说的话就是命令,谁都不敢违抗,

    连他的母亲有时候都要让他三分,因此他火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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