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的气管不好,实在受不了温哥华冰冷潮湿的天气,待了没几天就开始想念她位于WAIKIKI海滩的别墅,临走前还一再邀她去度假。而君颉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在阿姨走后,马上对媒体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一点也不顾她的抗议。
项先生气得立刻搭机来到温哥华,君颉却躲到朋友家避难,留她一个人面对项先生的怒气。项先生拐弯抹角地问了她很多问题,好象怕君颉真爱上自己的亲妹妹,可是她真的不知道他的动机啊。一问三不知的情况,将项先生搞得更为火大,他心一横,一句“算了,你调回台湾吧!”,让她不得不打包行李,离开温哥华。
迟敏心想,项先生大概觉得自己很倒霉吧,生了两个不争气又不听话的孩子。
她想得笑了,视线却突然被一束花影遮没。她迟疑了一会儿,摘下墨镜,看清楚那是一大束含苞待放的黛安娜玫瑰。她轻颤着将眼光往上移──是一张和她同样戴了墨镜的脸庞,那么的熟悉却又充满了说不上来的距离。
他把花塞到她手上,帮她拿下背上沉重的旅行袋……这幅情景让她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你不是说不要再看到我了?”话一出口,迟敏就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她应该打个招呼,问他怎么知道她的班机,问他今天不用上班吗……什么问题都比她问的那个问题好!
他含糊地低吟了两声,左手绕过她的肩膀,打开花上的卡片示意她看。
千金纵买相如赋脉脉此情谁诉迟敏呆呆地看着那些字,双脚无意识地跟随他的脚步。
“不用我翻译给你听吧?!”他压低了声音,不再是那个惯于站在高处睥睨她的男人。
“嗯。”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其实……项先生今天有派人来接我。”
关少衡很确定那个人今天是无法交差了。
“阿敏,我先跟你把话说清楚。我对你是真心的,年纪大了,不会只想和你玩玩,你考虑、考虑。”老天,要他说这些话实在很别扭。以他的条件,几时得求女人考虑了?
“即使和君颉同居过也没有关系吗?”她停下脚步,傻气地问。
“委屈你了!”关少衡仰起头,怪声怪气地说。不在乎不代表想听她提起,她最好搞清楚这一点。
迟敏笑出声来,“你怎么这么说呢?好多女孩子仰慕君颉喔,圣诞节时,寄给他的卡片多到邮差得一布袋、一布袋地扔进我们的院子里。”
够了!她真的很不识相。
关少衡没好气地拉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我要那么多女人喜欢干嘛?只要我的阿敏别再拋弃我就行了。”
迟敏尴尬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她那副好笑的可怜样让关少衡不肯善罢甘休。“从前有个女人啊,笨手笨脚的什么都不会,第一次和我上床时,痛得整个晚上翻来覆去,搞得我一整夜都不能睡……”其实,他睡得可甜呢。
“我……我不知道有吵到你。”她抱歉又难堪地绞扭着双手。
关少衡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脸上戏谑地写着:我有说是你吗?
“哼,我辛辛苦苦地教了她好久,好不容易教出点成绩,她却把我教给她的东西全拿去伺候别的男人。”他语含怨怼地说:“那个坐享其成的混小于还真是好命!”
“我……”迟敏慌张地举起手又放下,不知该如何解释。
“阿敏。”他把她看着窗外的一张俏脸给扳正,手上滚烫的热度让他有点过意不去。
“嘎?”迟敏拘谨地扯出一丝笑容。
他笑着张臂抱住了她,“不跟你闹了,欢迎你回来。”
他的声音好温柔,让她意识到他们之间是真的有了一个新的开始。这段日子,她一直逃避去思考、去判断,这个友善的拥抱却让她确信少衡是认真的。
“谢谢。”她生涩地回抱他一下,很快地缩回手。
“不客气。”他神秘地笑了笑,发动引擎。
迟敏忘了问关少衡要载她到哪里,等到车子停在他们以前住的那栋大厦前时,一股异样的感受瞬间漫过她的心房。
关少衡牵起她的手搭电梯上楼,依着熟练的步骤进到他们曾共同生活的屋子里。
三十多坪的空间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干干净净的,看来少衡也很会做家事嘛!突然,迟敏眼前一亮,这才发现豪华的酒柜整个被打掉了,原先的地方多出一袈平台钢琴。钢琴旁的墙壁敲开了一长排的窗,窗台上种满了绿色植物,筛落了洒进室内的阳光,网缀成一点一点的星芒。
“你知道我是不会弹琴的。”关少衡走到她身旁,把钢琴上的一个牛皮纸袋交给她,“这间房子是你的了。我现在搬回家里住,你觉得无聊的时候,可以找我来陪你。”他想让迟敏明白,他对她不只是生理上的欲望。
迟敏错愕地回头,不敢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和情意。
“我除了不能教你弹琴,什么都能给你。”他扳过她的肩膀,柔声道:“你不用立刻作决定。如少妍所说,一个人要多交异性朋友,才能从中选择最适合自己的。”
“那你呢?”他的宽宏大量让她很不能适应。
“你问的是哪一方面?我已经找到最适合自己的女人了……”他口气一顿,低头轻咳了两声,“你不会想知道我的经验有多丰富。”
他想起荒诞不经的过往,自个儿抿唇轻笑起来,一抬头便看见她天使般的笑颜,只为了那个站在她眼前的男人绽放,浅浅的笑厣直要把人给融化。
“喂,我们先去吃饭。”他兴致极好地拉她出门,“下午一起去阳明山玩。”
迟敏想起上回情人节去阳明山的计划全毁在卧房里,一张小脸霎时涌现瑰丽的红潮。
“放心,我们已经出门了。”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意有所指的话让她更加忸怩不安。
“你……今天下午不用上班吗?”
“天气太冷,我感冒了。”他耍赖地说,刻意抄袭那个堕落的情人节的对话。
暖暖的空气在两人间流动,横刀夺爱的剧本原来也可以很温柔地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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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敏回台湾后,先是让项泽明等不到人,后来又坚持不肯搬到他家里住,项泽明这才发现女儿大了,这两年让她一个人在国外东奔西跑的,全忘了她也是个需要人呵护、疼爱的女孩子。一转眼,她也二十七、八了吧!君颉八成是不想结婚才拿她当挡箭牌,却害得公司上上下下都为她贴上“少奶奶”的卷标,根本没有人敢追她。很多老朋友见了他也爱关切几句,他最常听到的就是:“唉,孩子大了,总是有自己的想法嘛!我倒觉得迟小姐很不错。”搞得他不知该作何反应。
迟敏又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也不曾见她多看哪个男孩子一眼,再这样蹉跎下去,她铁定会孤老终生。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烦恼得要死的时候,迟敏正开开心心地沉醉爱河呢。
关少衡最多只是牵牵她的手、抱一抱她,两人像对初坠情网的纯情男女,眼神交流间却有着难以言喻的亲密,也比较常谈到一些心里的话。
他霸占了她整整一个星期,才约了兆颐和少妍帮她洗尘。
童兆颐在饭店的包厢里见到久违的迟敏,兴奋得不得了,直夸她变漂亮了。
“阿敏啊,我们少衡可是做了两年的和尚哟,不像你在温哥华风流快活的。”童兆颐极力表扬关少衡伟大、坚贞的情操,希望迟敏能尽早忘了项君颉那家伙。
“你别听他乱讲!”关少衡不想迟敏有心理压力,转头笑骂着好友:“喂,你是天天躲在我床底下呀?”
“我的意思是要迟敏好好补偿你嘛!两大情圣调教出的女人,真教人期待呀!”他暧昧地眨眨眼。
迟敏还是在旁边笑着,她很喜欢听他们抬杠,即使他们常拿她当作消遣的对象。而关少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脸色不太好看。果然,她帮了哥哥就得罪了朋友。前不久项君颉打了通电话给她,口气非常不好,她已经极尽所能地避重就轻,可是他一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冷冷地说了句“我们的交情到此为止”就挂断电话,让她直到现在都还怅然若失。
两个男人嬉笑怒骂间,关少衡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他要他们先点菜,自己则到包厢外的走廊讲电话。
“阿敏,”关少妍趁哥哥不在,诚挚地问她:“你和君颉就这样分手了吗?”
“我……我们……”她实在不知从何说起。
“他很难过,也很消沉口也,我看得出他是真的很爱你。”关少妍按住迟敏的手,对她动之以情。
童兆颐握拳在唇边咳了两声,警告某个女人安分一点。
关少妍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不准你跟二哥告状!还有,我跟阿敏有话要说,你别吵!”
童兆颐一声不吭的,很有风度地容忍她的大小姐脾气,决定把听到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少衡听。他明白少妍并没有恶意,她只是生性同情弱者。刚开始看她二哥失魂落魄,她马上义不容辞地帮他;后来看项君颉处于劣势,她又于心不忍。没大脑的女人,她迟早会落得两面不是人!
迟敏相信君颉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少了一个人帮他打点生活事宜不说,又被项先生和阿姨越洋通缉,好象非把他痛扁一顿不可。想想,也觉得他好可怜。
“阿敏,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哥把你追回来,只是因为内疚,或者是不甘心你被君颉抢走?”
童兆颐一听,差点把口中的食物吐出来。她帮项君颉说情也就罢了,何必毁谤她老哥?还讲得头头是道的。
“大小姐,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讲啊!”看来有人需要清理门户了。
“我叫你别插嘴!”关少妍气得握紧拳头大吼,很想拿桌上的碗盘砸他。
这时,关少衡已讲完电话,一推开门,刚好听到少妍在鼓吹迟敏回到项君颉身边。
这个小妮子,枉费他从小到大把她捧在手掌心疼。
迟敏毫无芥蒂地对关少妍笑了笑,“我知道我长得不漂亮。不过,我和少衡认识那么久,或许他喜欢我别的地方。”
关少衡笑着点头。阿敏对他比他对自己还要有信心,他绝对不会辜负她的。
童兆颐一听,也是一个劲地猛点头。他正想呼应迟敏的话,列举出她一长串的优点时,关少衡就走了进来,板着脸敲了妹妹额头一记,“我是叫你来敬酒赔罪,不是要你来挑拨离间的。”
“我哪有?”她委屈地扁了扁嘴,“我是好心想帮阿敏厘清她的心意嘛!”
“没什么好厘清的,”他亲热地褛着迟敏,为她的不轻信谗言感到骄傲,“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叫嫂嫂了。”
“你过河拆桥哟!”关少妍死不肯认错,“要不是我忍痛演了那场戏,你们怎么可能凑在一起?算起来,那个媒人的红包应该是给我的口也。”
“你少来!”关少衡看透了她邀功诿过的本领,“阿敏从前是我的特别助理,她那么温柔、可爱,不用你瞎搅和,我一样会对她日久生情。”
关少妍愣住了。二哥真的变了,他几时懂得从好的一面去看事情了?看着他眉梢眼角的笑意,十足是个幸福的男人。
“好啦,”她勉为其难地站了起来,“嫂嫂,我敬你一杯。请原谅我年幼无知,把你推入火坑,认识一个比恶魔还可怕的男人,而且一辈子都脱不了身。”她说完,还转头对关少衡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服气。
“阿敏,你千万不能轻易原谅她。”关少衡看着妹妹那么皮,忍不住掐了她一把。
迟敏忍住笑,配合地点了点头,“你帮我一个忙,就算是将功赎罪。”
“什么忙?”她吃力地眨动着无辜的美眸,哀悼一段注定要失去的友谊。
迟敏从皮包里拿出一份企划书。“这是瑞开下一季要主打的信用卡广告,傅衍平已经答应为这支广告掌镜,君颉也同意跨刀演出,我们还缺一个女主角,你有没有兴趣?”
“你是说我和君颉搭档拍信用卡广告,然后Michael要负责编导?”
“嗯。我们拍摄这支广告的预算是一百万美金。君颉已确定不支酬劳,扣除拍摄的费用后,剩余的可能由你和傅导演平分。我晓得这样的价码对你来说或许太低……”
“我要拍、我要拍,赶快和我签约吧!”关少妍心急地握住迟敏的手臂。能和两个才气纵横的美男子合作,她倒贴也甘愿。最重要的是,她希望能把握机会重建和君颉始于同病相怜的可贵友情啊。
关少衡暗自觉得好笑,不管脚本怎么写,安颂的大小姐帮瑞开拍广告,肯定是个最大的卖点。老爸要是知道他女儿为了区区几十万美金就为死对头效力,不气炸心肺才怪!
饭局结束后,自然是童兆颐送关少妍,关少衡送迟敏。
迟敏住的那栋大厦安全管制很严格,关少衡不知是谨慎还是不舍,每回约会完都会陪她搭电梯上楼,目送她进屋才离去。
“少衡。”他们道过再见后,迟敏忽然回头叫住了他。
“怎么啦?”他怔了一会儿,停下欲转身的步伐。
“我……我有点无聊。”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面红耳赤地转开头。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她在求欢,总之是尴尬。
“你不觉得和一个禁欲两年的男人过夜是件很可怕的事?”他顺势椅上门缘,将她娇羞的神态尽收眼底。
“这么晚了,你开车回家要小心。”迟敏低头轻笑着推他,想把门关上。
“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家。”他用身体挤她进门,抱着她贴靠到门上。
“你愈来愈会说话。”迟敏静静地偎在他怀里,体温却不可避免地急遽上升。
“是吗?”他专注地吻上她的唇瓣,独有的清新蛊惑着他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
“好久了……”他吻着她的唇,倾吐着爱语,“我想这样吻你已经好久、好久了。”
他的唇舌一次又一次地胶着上她的。
他抱起她走进卧室,互搂着跌坐到柔软的床上。
“少衡,你……两年不做那种事,不会很难受吗?”她好奇地问。
“有一点。”他无所谓地说。
“那你怎么办?”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尽管房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偏要倾身在她耳边低语,呵出的热气在她白皙的颈眉处蔓延成一片红潮。
“当我没问。”迟敏呼吸困难地咽了口气。
“阿敏,”他收拾起玩世不恭的样子,慎重地拉住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你别只为了满足我的欲望而跟我上床。我想改邪归正、好好尊重你,包括这一方面,你懂吗?”
恋爱不见得要谈得那么心酸,迟敏得不得到他都无所谓,他对她也渐渐多了份宽容与体谅。他们之间的刻骨铭心已经太多,这一刻两人期盼的不过是能平平淡淡地朝夕相处,如同他骗她同居时所说过的:下班后一起吃顿饭,然后煮杯咖啡、聊聊天。这样就够了!
“嗯,”她感动万分地吸了吸鼻子,“你的意思是今天晚上不想做吗?”
“迟敏!”他忿忿地吼她,满腔的柔情蜜意化为乌有,像个瞬间泄了气的皮球。
“哈,我跟你开玩笑的。”她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从他的表情意识到这个玩笑似乎有点不得要领。
关少衡沉下脸,咬牙切齿地训她:“一点都不好笑!没有幽默感的人最好不要随便开玩笑。”
“那现在怎么办?”她心虚地问他。在她开了一个小玩笑后,似乎做什么都难以为继了。”
“所有的好气氛都被你破坏了。”他哀怨地瞪了她一眼。
“嗯……要不然我们就像在温哥华那一夜,躺在床上聊聊天,好不好?”她很认真地建议着。
“不好。”他面无表情地拒绝了。种种迹象显示,这个笨女人并不适合过民主生活。
迟敏还想不到要接什么话时,他冷不防地将她压倒在床上,以极度的温存占领她的身心,重燃记忆里销魂蚀骨的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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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敏。”关少衡低哑着嗓子唤她,转身在她雪白的裸背上画着圈圈。
“嗯?”迟敏乏力地趴着,气息紊乱得无法多说话。
“你退步好多。”他紧靠她娇嫩的身躯,埋首在她颈窝喃喃抱怨着。
“嗄?”她慵懒地侧过头看他,一脸茫然。太累了,连脑袋也跟着不灵光。
“你和那位钢琴家在床上都乱做一通啊?”他不敢相信自己连这么低级的话都说得出口。原本他还怕自己日久生疏,会让阿敏不舒服,没想到她简直生涩得不象话。
“喂,你别乱说!”她终于搞懂他在说什么,激动得翻身捂住他的嘴。
关少衡毫不费力地挪开她的手,嘴角噙着难掩的笑意,“钢琴家的手不是很灵活的吗?一寸一寸滑过阿敏……”
他的手指示范性地轻掠过她每一处敏感的肌后,让迟敏的脸红得像是台风来袭前夕的晚霞。她和君颉……那是乱伦口也!她慌乱地以吻封住他不饶人的嘴。
“求求你别说了。”她的手缓缓地爱抚他脸部的线条,哀求的眼神让他无法克制想再爱她一遍的念头。
这个该死的女人,认识她那么多年来第一次稍微象样点的撒娇、第一次主动献吻,居然都是为了项君颉?!
“你以为我那么好打发吗?”他拉下她的小脸,不留一丝空隙地吻了上去,索性将她软馥甜美的娇躯也一并挪移到他身上压紧。
肆无忌惮的情爱狂潮掀起另一个高峰,关少衡离开她的唇,难以自持地低吟出声,怀里的女人却选在此时瘫倒在他身上沉沉睡去。
老天,她挑起了他排山倒海般的欲念,却一个人睡得又香又甜?红扑扑的脸蛋、心满意足的笑容,怎么看都与一个嗜睡的小婴儿无异,算了,他们有得是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