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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梦见你离开 第1章(2) 作者:醉笙
    “请问有人吗?”

    按着小警员的指示,虞漪走进那间办公室,大约五十平方米的房间内空无一人。虞漪环顾一周才发现办公室的左边另辟蹊径,附带一个独立房间。透过之间相隔的玻璃,她看见了她在找寻的人——蒋辰恺。

    正当她要推门而入,才听见里面传出另一个男声,原来里面除了辰恺还有其他人。虞漪在门边的沙发上坐下,见到辰恺的身影她始终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她不愿打扰谈话中的两人,想待他们结束谈话后再进去。

    “昨晚没有回去?”龚田武手握着速溶咖啡,从蒋辰恺睡眼惺忪的模样和沙发上的薄被等种种迹象,他便可以得出结论。

    接过龚田武的咖啡,蒋辰恺就着喝了一口,却皱起了眉,“你什么时候喝加糖的咖啡了?”

    “口味总会改变的嘛。”对着镜子,龚田武拔下了一根白头发,“你看我头发都白了,早就不年轻咯。”

    看了蒋辰恺一眼,龚田武若有所思道:“以前只有那些重案能让你整天窝在办公室,不分白天黑夜。自从你分配到常规治安组,我还以为你早就养成了固定的生活习惯。想不到你居然又故伎重施。”

    听出龚田武口中淡淡的不满,蒋辰恺却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不论怎么改变,你都还是我的长官。”

    “本来我这个位子可是你的,要不是……”

    “今天天气不错啊。”蒋辰恺故意打断他,拨弄着百叶窗的角度。

    见他的态度,龚田武便自觉地噤声,百无聊赖地翻着办公桌上的台历,突然放声道:“天哪,辰恺,昨天可是个大日子啊!去年的今天不就是我们重案组扬眉吐气,破获历史上最大的一件跨国犯罪大案,也是你终于解放的日子……”

    兴奋的意识突然被辰恺不自然的表情所打断,龚田武自觉又选错了话题。

    “是啊。”蒋辰恺调转过头,给了龚田武一个安心的笑容,“也是我结婚的日子。”

    沉默了良久,龚田武还是选择发问:“那你昨天怎么不回去?让她一个人在家。”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面对这个日子。”蒋辰恺烦躁地拉紧百叶窗的绳索,“刷”的一声百叶窗被整个拉起,阳光瞬间溢满整个房间。

    龚田武踱步到他背后,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

    “我知道你难做,但与其这一年来你想尽办法躲着她,何不当初就把话说清楚,反倒来个轻松,也算是个了结。你现在每天一大早来得可比清洁工人还早。”

    “我和她已经结婚了。”他平静地说着事实。

    “是,我知道,但你这样做全是为了破案!”龚田武激动地挥动着双手,作为辰恺的上司,是他间接造成了他的困扰,所以对于这个问题他比谁都有发言权,也更负有责任。

    “我当初就建议你和她把话说清,虞小姐也不像是不讲道理之人,自然会理解我们的处境。我们也是别无选择之下,才出此下策。可是、可是……”龚田武有些气急,一想起当时蒋辰恺的一意孤行,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你居然妇人之仁!现在好了,弄成这副样子。你不能升职也就算了,还把你分到这个婆婆妈妈的常规治安组来,分明是上面不满意你的作为。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你以前可是一分钟都坐不惯办公室的,可你还主动要求退出重案组。好,就算你蒋辰恺淡泊名利,这些全都不计较。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日子,活得多累啊。”一口气将话说完,龚田武的脸上已是涨得通红,倒了一杯水便“咕咚咕咚”地灌下。

    “我和她是夫妻。”翻来覆去还是这么一句,和龚田武的激动相比,蒋辰恺多了份淡漠。倚着窗,向外眺望,也不知他将龚田武的话听进去了多少。

    “是,我知道。你和她已经结婚了嘛,你要对她负责。既然要负责,自然不能让她承担风险,也理当退出重案组。”这都是他当时给他的解释,龚田武没好气地重复着。

    “算了,不说了。”他无奈地挥了挥手,“你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龚田武却被眼前的人所震住。

    “虞小姐?”

    虞漪对着他微微点头,想要挤出一丝礼貌的笑容,无奈却毫无笑意。虽然她和辰恺结婚已经一年了,可是这位龚长官还是叫她“虞小姐”。在他眼里,她根本不是辰恺的妻子。

    “这、这个……”龚田武尴尬地看看她,又回头指指蒋辰恺。刚才门没有关,她应该都听到了吧。

    “对,我是来找辰恺的。”

    越过他,虞漪的视线落在办公室里的辰恺身上。他显然已经看到了她,脸上的表情是错愕,是懊悔。

    “虞漪……”蒋辰恺走到她面前,低声唤道。

    “那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龚田武见情势不对,赶紧走为上策。

    “你……”

    辰恺看着一脸倦容的她,没有上妆的面容上有着失眠烙下的黑色印记,一身绛红色的晚装下摆已有褶皱,她的眼眶似乎有泪,镶嵌在她有着血丝的双眼中,这些是她空等他一夜后留下的记号。辰恺的眉头轻皱,心底流动着深深的歉意,他想要说些什么,喉头却似哽塞般出不了声。

    “哦,我看你一夜没有回来,我……我怕你出事……既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虞漪语无伦次地解释着,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去,她不想再从他口中听到任何更残酷的言语。

    “虞漪。”辰恺急忙伸手拉住她的右臂。

    “你今天晚上想吃什么?牛肉好吗?不然我给你烧你最爱吃的奶油螃蟹好不好?”虞漪忙不迭地问道,不给辰恺开口的机会。

    “你……”蒋辰恺拉着她的手渐渐放松,他的喉结上下移动着,欲言又止的神情是一种沉痛。

    “啊,我想起来了,家里还有翻译没有完,今天就要交稿,我先回去了。”

    她急急地走,忘了说“再见”。辰恺没有去追,他怕当自己拦住她太过混乱的脚步后看到的是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庞,那样会让他的心更无所适从。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淡出视线。

    讷讷地急步走着,直到转了几个弯,确定辰恺没有跟上来也再也看不到后。虞漪才扶着墙,缓下速度,再也强装不下去。低着头,让眼泪滴落在地面上,幸好今天她长发披肩,能够遮掩些窘相。

    “小姐,你找到蒋Sir的办公室了吗?要不要我带路?”

    面前熟悉的小警员使她重新强打精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后大步走开,她忍受不了旁人好奇的眼光。

    “阿蔡,你认识这个女人?”

    “我哪里认识,是她刚才向我打听蒋Sir的办公室。”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她好像就是蒋Sir的太太啊。”

    “她就是蒋Sir的太太?那个害蒋Sir下放到基层的害人精?”

    “嘘,你小声点,人还没走远呢。”

    虞漪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却还是坚持直起上身昂首走下去,她不能给他丢脸。

    窗帘已经换上了冷色调的海蓝色,春天的脚步已经逼近,可是虞漪却没有感觉到丝毫暖意。面对着显示器,她的思绪却没有停留在整页的西班牙文上。

    在她和辰恺的这场婚姻里,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那个失败者,因为她付出的感情比他多得多。她承认她自私,凭借对辰恺的了解,她知道只要自己无条件地付出,他会觉得亏欠她,就不会离开她,他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但原来,事实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在这段失败的婚姻里,他们两人都遍体鳞伤。原来失去自我的并不是她一个,他也同样吃着苦果。

    他或许爱她,或许不爱,或许爱的并不是那么多。唯一确定的是,她真的好爱好爱他,爱得令她不想放手。当初就因为她的坚持,他才会陪她走了这一年的路。是不是以后她还要用她自私的坚持来套牢他一辈子?

    这是温柔的束缚,以爱的名义。

    她心里很乱,一整天对着电脑,却没有翻译好一页。

    “在从纽约港驶往勒阿弗尔的六万吨豪华巨轮上,吉尔·萨福德的脸庞显得消瘦又坚定,是的,她很坚定。她将无名指上的婚戒取了下来,投给甲板上吹奏着英格兰小调的艺人,就如同一般给小费的妇人一样,带着骄傲的神情越过他们。现在,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书里的女主人公也和她面对一样的情况吗?

    她和他,是不是也走到了尽头?

    窗外,有细雨飘进来,她依然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辰恺也是个下雨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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