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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迷情(下) 第一章 作者:梅贝尔(梅贝儿)
    翼宿城王宫

    「王上真的回宫了?」

    几名官员在早朝时急着到处打探消息,他们只听说王上到柳宿城狩猎,不小心感染了风寒,所以决定待在别宫里休养数日再回来。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武百官分列两排,手执玉笏版至头顶,态度恭谨有加的跪拜。

    盘腿端坐在龙椅上的炎玉目光如电的掠向底下的大臣,半晌之后,轻抬右手,手心向上。「众卿平身。」

    「谢王上。」

    待文武百官纷纷落坐之后,几个懂得逢迎拍马的大臣一一开口。

    「微臣听说王上龙体微恙,真是万分着急……」

    「不错,真是多亏了天帝保佑,才得以让王上龙体康健……」

    「真是邀天之幸,百姓之福……」

    听着大臣们虚伪的恭祝之词,炎玉朱色的唇角噙着一缕诡魅的笑意。

    「听爱卿们这么说,朕心中甚感安慰。」他说。

    大臣们假惺惺的齐声谦虚道:「这全是微臣们的肺腑之言,王上长命百岁,乃岩国百姓之福、苍天之幸……」

    他仰头大笑,「哈哈……说得好。」

    见君王笑得阖不拢嘴,大臣们自然也跟着笑了。

    「朕这回出宫狩猎,收获颇丰,今日早朝想让各位爱卿一同分享朕的成果,瞧一瞧朕猎到什么。」炎玉带笑的黑眸中闪烁着诡谲的光芒,「不知道众爱卿有没有兴趣?」

    君王这么问了,他们当然得附和了。

    「这是臣等的福气……」

    「微臣相信王上猎到的铁定是稀有的珍禽异兽……」

    炎玉低笑一声,「是不是就让诸位爱卿来亲眼判断了……来人!」一声令下,就见名太监用银盘捧了个东西出来,由于上头覆盖着一块精美的绸缎布料,所以任众人如何张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当这名太监将银盘捧到跟前,正面朝向堂下的文武百官,然后单膝下跪,接着小嵩子趋前将布揭开……

    「喝!」

    「啊!」

    此起彼落的大小抽气声和惊叫声旋即响起,还有人受到惊吓,整个人往后仰,嘴巴张得大大的。

    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一颗面临死亡,表情惊恐无比的男性头颅。

    瞪凸的双眼彷佛正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让众人登时噤若寒蝉……

    炎玉泛着森冷的笑意,「他就是朕这次带回来的猎物,想必诸位爱卿都认出来他是谁了,朕狩猎之余,顺便走了一趟轸宿城,结果让朕真是大失所望,身为郡守,夏侯敦违背了朕的托付,理当处斩。」

    底下的大臣们各个面无血色、不敢多言。

    不过,其中最镇定的当属丞相玄德。

    「启奏王上。」他率先拱手提出谏言。「轸宿城郡守若真有渎职之嫌,应该交由廷尉府进行调查,若查属实,再予以判刑,这是朝廷订定的律法,就算王上乃一国之君,也该遵而从之。」

    听到丞相的谏言,炎玉沉下俊颜,「丞相是在指责朕的不是?」

    面对君王的喜怒无常,丞相沉着以对。「微臣不敢。」

    「你身为当朝丞相,原本就该竭力辅佐朕来整顿朝纲,对于轸宿城的百姓在面对战乱和军队士兵种种扰民的行为之下,纷纷弃城而去,却从未一五一十禀明于朕……」说到这里,炎玉稍作停顿,口气微带试探。「莫非丞相有意为其遮掩?」

    「微臣不敢。」丞相不慌不乱的来到席前拱手跪拜。「这是微臣打算呈给王上的奏章,上头已经一一载明,还请王上明鉴。」

    于是,小嵩子上前接过厚厚的一迭竹简,再恭敬的呈到炎玉面前。

    翻阅了最上头的几份,俊秀绝丽的脸庞倏地深沉。「原来丞相早就已经展开调查,朕倒是错怪你了,不知爱卿打算如何处置?」

    丞相再次手执玉笏版上奏。「回王上的话,阵前换将乃是兵家大忌,必须从长计议才是,至于其他违反军规之人,即刻押解回宫,交由廷尉府审理。」

    沉吟一下,「就准卿所奏。」

    「多谢王上。」

    待丞相退回席上,炎玉再次丢下一颗震撼弹。「朕这回到轸宿城,还有另外一件收获,那便是得知擒服到霝国一名将领,此名将领在霝国的大军之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朕有意招降,已经下令将她押送回宫,到时由朕亲自审问,不知诸位爱卿对此事有何意见?」

    文武百官异口同声的宣示。「一切遵从王上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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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当俘虏也就罢了,还得游街示众,但是不必像连续剧那样,被戴上手铐、脚镣,还要坐在囚车里,那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冠庭眼下只能咬紧牙关忍耐。

    大概是炎玉临走之前有特别交代不能虐待俘虏,所以这些日子都没遭到押解她的士兵刻意刁难,白天赶路,晚上露宿荒郊野外,有得吃、有得睡,算是满礼遇她的,她也不好再抱怨什么。

    跨骑在马背上,前后左右都被士兵团团包围,让她无处可逃,反正她也没那个打算,打量着街道两旁围观的百姓,男女老幼对着她指指点点,那些眼神是不友善的、是仇视的,冠庭只能苦笑,不让自己看来害怕恐惧。

    「听说这个人就是霝国的将军……」

    「我还听说她是个女的。」

    「真的还是假的?」

    「想不到女人也能上战场!」

    「女的又怎样?一样是我们的敌人……」

    「没错,她还杀了我们不少亲人……」

    「绝不能放过她!」

    「对!」

    不知是谁先开始的,当第一颗石子从围观的人群中扔了出来,无巧不巧的打中冠庭右侧的头部,让她痛得畏缩一下,第二颗、第三颗也紧跟着丢了出来,霎时大家像是疯狂了似的朝她猛丢石子。

    「打死她!打死她!」

    「杀了她!杀了她!」

    冠庭抽紧下颚,闭紧眼皮,忍受一颗又一颗的石子砸向自己,也没有举高手腕遮挡这种毫无理性的攻击,她没有丝毫闪躲,依然挺直背脊。

    「还我的儿子来!」

    「你们杀了我的丈夫……害我的孩子没爹……」

    「我要替爹报仇!」

    「打死她!」

    街道两旁朝她扔石子的百姓愈来愈多,众人把对战争的怒气全发在她一人身上,发疯似的叫嚣怒骂。

    鼻端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冠庭知道自己肯定流血了,不过这点痛楚不算什么,比起这些百姓失去亲人的悲伤,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还我儿子的命来!」

    「把孩子的爹还给我……」

    「杀人偿命。」

    负责押送她的士兵不得不出面将这些失控的百姓驱离,要是俘虏有个万一,王上怪罪下来,谁都承担不起。

    「退下!」

    「全都退下!」

    终于石子暂时不再落下,冠庭皱着眉心,吃力的睁开眼皮,发觉左边的眼角被砸得很痛,让她本能的发出低嘶,慢慢的瞥向那些在士兵的压制下,不得不退后的百姓,那一张张愤慨、发怒又哀伤的神情,映入她的眼帘,让冠庭鼻头跟着一酸,心生不忍。

    她知道自己必须说些什么,于是昂头挺胸的面对所有的百姓,面对大家责难的目光。

    「你们恨我没关系……」她朗声的开口,清朗的嗓音和严肃的口吻划破所有的喧闹和吶喊。「因为我的确杀了不少你们的亲人,我能深刻了解你们的悲愤,可是同样的,我霝国大军也死了很多,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上有爹娘、下有妻儿,那我又该向谁去讨回这笔债?」

    不期然的,原本还忿忿不平的百姓听到这里,陡地静了下来,大家全都看着不曾试图为自己脱罪的冠庭,态度是如此的从容不迫,即使被石子打得鼻青脸肿,可是灿亮的眼神坚定无比的直视众人,全身散发出的魄力是如此的闪烁耀眼,一时之间,在场所有的人完全被这一幕震慑住了。

    大家怔怔的看着她,情绪瞬间冷静下来,也不再对她叫骂,而是专心一意的聆听她的话语。

    「……所以你和我该怨、该恨的不是个人,而是这场原本就没有意义,原本就该中止的战争,为了往后世世代代子孙的和平着想,大家应该致力于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事,不要再让这样的悲剧一直延续下去了。」冠庭铿然有力的把一直以来想说的话说完。

    一名敌国的将领居然能道出他们这些老百姓的心声,有的人偷偷擦拭泪水,有的惭愧的丢掉藏在掌心上的石子,有的掩面痛哭,众人的敌意在不知不觉当中被这番话给软化了。

    士兵们怕她说太多,会乘机煽动老百姓的心,赶紧牵引着马匹往前走。

    这回百姓们没有再阻挠,而是自动分开,让他们安全的通过。

    冠庭在心中轻叹,如果是在她的世界,便可以用舆论的力量来迫使政府当局改变错误的政策;可是在这里不行,甚至比想象中的困难,她只希望老百姓能团结起来,带给君王一些压力,尽可能中止这场战争,否则不但劳民伤财,还会祸延子孙,那才是一出天大的悲剧。

    全身绷紧的肌肉稍稍放松,这才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在痛,方才被石子砸到头部好几下,现在有点头晕,要是从马背上摔下去,那可真的很难看,才想到这里,身子便摇晃了下,险些没有坐稳。

    而在另外一头……

    「你说什么?」炎玉从席上起身,头上冕版前后垂悬的玉饰因为这突来的举动而发出剧烈震动声响,他正在等待冠庭被押送进宫的消息,却听到队伍被一群失控的暴民所包围,冠庭因而受伤的意外事故。

    「回王上,押送的队伍被困在街上进退不得,要不要请卫尉大人带一队禁卫军前往?」小嵩子看得出王上很关心这名俘虏,一得到消息便赶来禀告。

    两道眉峰皱成几道深深的折痕,还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脏正剧烈的跳动着,炎玉不只一次在内心交战着,他知道冠庭的存在将会如鲠在喉,时时刻刻都在牵制着他的心,可是他就是无法痛下决心将她处死,所以唯一救她的办法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女人,只有成了后宫的嫔妃,才能保障她的安全。

    不过在面对冠庭这个曾经在战场上杀死不少岩国士兵的敌军将领,百姓们自然痛恨有加,不会让她好过,眼前已经不容许他再犹豫不决。

    「朕要亲自去一趟,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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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四匹黄骝马拉曳的金饰辇车在浩大的禁卫军护卫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宫门,君王的辇车在街巷之间辘辘驶过,可是疾驰没多久,便看到押送的队伍就在不远的地方。

    辇车缓缓停下,炎玉很快的从里头钻出,随侍的太监连忙撑起九曲柄费罗伞,遮在他的头上。

    一步一步的踱到冠庭跨骑的骏马之前,见她满身是伤,形容狼狈,嘴角仍是含笑,似乎不在意;而且身子骨依旧很硬,坐得又直又挺,让他不知该是心疼还是气愤才好。

    「妳要朕拿妳怎么办?」既杀不得又放不得,委实令人气恼。

    冠庭笑睇着他恼怒的俊颜,「我这个俘虏何德何能,居然让赤帝亲自出来迎接,真是不敢当。」

    「妳还笑得出来?」

    她的笑容加大。「比起在战场上,这点小阵仗算不了什么。」

    「妳!」炎玉为之气结。

    负责押送任务的军士也没料到君王会亲自前来,连忙上前,将方才的经过详述一次,听到最后,他是又恨又恼。

    炎玉瞪着笑意晏晏的冠庭,从齿缝迸出话来。「朕不禁要开始怀疑妳是故意失手被擒,好伺机来煽动朕的百姓造反。」

    「呵呵……说不定喔!」她还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他怒瞪一眼,「妳真是不知死活。」

    「我……」头部又是一阵晕眩,比方才情况还糟,接着眼前一黑,纤瘦的身躯便从马背上坠下。

    心脏险些从喉咙蹦了出来,炎玉一个箭步,伸臂接住昏迷不醒的人儿,原本的伤势才刚痊愈,这下旧伤又加新伤,换作别人也受不了,她居然能支撑到现在,真是毅力惊人。

    「王上,请把鲁将军交给奴才吧!」小嵩子觉得这样不妥,打算把她安置在其他马车上。

    炎玉瞅着怀中全身伤痕累累,却又打死不退的女子,忍不住也要钦佩起她,虽然他们过去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不过她勇往直前,即便遇到困难也不会轻易退缩妥协的个性,却曾经深深的吸引他,有她在身边,不也是在督促自己不能退却,要勇于面对现实。

    「不必,朕抱着她就行了。」说完,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冠庭抱进君王的辇车内。「起驾回宫!」

    嘴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是,王上。」其实小嵩子心里也不意外。

    「起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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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终于睡饱的冠庭连打了两个呵欠,眼皮才慢慢的掀开,模模糊糊的看到炎玉就坐在床头看着她,表情有些焦虑、有些气闷,彷佛时光又回到了五年前。

    「炎玉?」嗓音里的睡意还很重。「已经几点了?你肚子饿了是不是?好啦好啦,再给我瞇十分钟就去帮你买,你还是要吃麦当劳的汉堡吗?不过那种东西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她半梦半醒之间的呓语勾起炎玉的回忆,让他眼神转柔……不行!他不能这么软弱,让她牵着鼻子走。

    炎玉不得不强迫自己狠下心。「妳还没睡醒?张开眼睛!」

    「唔……」冠庭下意识的伸手要揉眼皮。「你真是有够吵的!」

    他低喝的拍开她的小手,「那里上了药,不准揉!」

    「什么?」她的意识渐渐清醒,所有的事都回到脑袋。「炎玉?」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看清周遭的摆设。「这里是哪里?」

    「终于醒了。」炎玉半讽的说。

    冠庭索性坐起身来,一脸困惑和不以为然。「你这座王宫里的大牢还真是豪华,会不会太奢侈了?再怎么说这也是用老百姓缴的税盖的,要是百姓知道他们的君王这么浪费他们的血汗钱会作何感想。」

    「对!朕应该直接把妳丢进大牢,而不是安顿在这种奢侈豪华的宫殿内。」他真会被她给气死。

    她怔了怔,这才弄懂他的意思。「原来这里不是大牢。」

    「哼!」

    要是不爽就把她关进大牢,犯不着摆张臭脸给她看,又不是她拜托他的?冠庭在心里偷偷嘀咕。

    不过大女人能屈能伸,不跟他一般见识。「谢谢。」

    炎玉旋过身,态度强硬。「不必跟朕道谢,朕让妳住进这座霁月宫是要妳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除了要我归顺岩国,当个叛徒降将之外,其他都可以商量。」她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他俊脸一绷,「朕不要妳当叛徒降将,只要妳当朕的女人。」

    「你疯了是不是?」冠庭直觉的吼道。

    假装没听到她不敬的言词,接着又说:「朕要封妳为妃,除了赏赐这座霁月宫,还有宫女、太监,以及珠宝、衣裳。」

    这回冠庭没有再抗议,只是直接掀被子下榻。

    「妳要做什么?」

    冠庭撇了撇嘴角,「大牢在哪里,我还是进去里头窝算了。」

    「妳!」他真恨不得掐死她。「妳就这么不愿意当朕的女人?还是妳心里只有那位伟大的骠骑大将军?朕哪一点比不上他?」

    她叹了一口气,「炎玉,我不是不知好歹,也知道你是想救我对不对?」

    「既然妳都知道,为什么不答应?」

    「我要是答应当你的妃子,那跟投降又有什么分别?」冠庭涩涩一笑,「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我?他们会说我贪生怕死、卖身求荣,与其被人这么说,那我不如从容就义,死得轰轰烈烈。」

    炎玉忿忿然的扣住她的肩头,「妳明知道朕绝对不会让妳死,即便妳就像是扎在朕心头上的一根刺,无时无刻不想除之而后快,但是朕还是愿意想尽办法留住它。」

    闻言,她不由得动容了。「炎玉……」

    他低下头,将冠庭揽进胸前,深深的吻住她。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

    或许是真的被炎玉的情意给感动了,冠庭没想到他为了自己,愿意如此的委曲求全,可是就算她点头,那对目前的情势也是于事无补。

    冠庭轻轻推开他,「我不能。」

    「为什么?!」他气急败坏的大吼。

    「因为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就算你是赤帝,是岩国的君王,也不能一意孤行,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朝廷有朝廷的律法,不能不遵守,否则你不就变成暴君了?」她尝试按捺下他的脾气。「除了我,其他大臣,还有你的百姓愿意接受吗?毕竟我杀了不少他们的亲人,是他们的仇人。」

    他铁青着脸咆哮着,「朕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保住妳,朕就算当个暴君又如何?」

    「不要说傻话了。」她失声笑道:「要是让你变成了暴君,那我可罪过了,将来死后会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你可不要害我。」

    炎玉一个咬牙,用力的将她搂进怀中,几乎要掐断她的腰,让她喘不过气来,真情流露的大喊,「朕绝不会让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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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香宫

    「我爹进宫了?」香贵人捧在手上的凤仙花瞬间掉了一地。

    宫女就是来请示的。「是的,贵人。」

    如果是其他嫔妃听说亲人进了宫,铁定是欣喜若狂,可是她却倍感压力,但又不能不见。「让他进来吧!」

    「是,贵人。」

    踩过满地的凤仙花,原本想将它们制成染料,涂在指甲上增色,将自己妆点的美艳动人。为了让君王的宠爱能够持久,后宫的嫔妃可说是绞尽脑汁,但她现下再也没有心情。

    爹怎么会突然特地从张宿城来到这儿?香贵人忐忑不安的思忖,若又是为了兄长的死,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这时,一名身穿官服的中年男子踏进接见官员的花厅,即使是父女,但是身分不同,自然要依礼参见。

    「微臣楚鍭见过贵人。」

    香贵人还是得挤出笑脸相迎。「不必多礼,给楚大人赐坐。」

    「多谢贵人。」楚鍭年近五十左右,中等身材,有张方脸,刚正黝黑的脸部线条显示他是个固执己见的人。

    她待宫女为父亲奉上了茶水,才怯怯的询问。「爹,你这次突然进宫来,是有重要的事吗?」

    「咳。」他清了清喉咙,意思是要女儿摒退其他的人。

    「你们都下去吧!」香贵人心里有数。

    楚鍭在最后一名宫女离去之后,便不再顾忌尊卑,板起父亲的脸孔。「我交代妳的事,妳可问过王上了?」

    「爹是说有关大哥的事?」

    他不假辞色的厉斥。「除了妳大哥的事,还有什么值得我大老远的进宫来?」

    香贵人心中一酸,父亲眼里向来只有大哥这个儿子,没有她们这些女儿的存在,自己早就明白了,不过还是很伤人。

    「女儿已经问过王上,王上也同意了。」

    「那真是太好了。」欣慰的笑容中带着满满的恨意。「现在杀死妳大哥的凶手已经被押进宫来听候审问,妳正好趁这机会再跟王上提一次,请王上将这名凶手交给妳处置。」

    她一脸讶异,「爹的意思是说杀死大哥的凶手就是今天才押送回宫,王上要亲自劝降的俘虏?」

    「没错,原本我都安排好了,只要抓到她,夏侯敦便会私下将她交给我,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想到王上居然会在这时候微服出宫,还到了轸宿城,坏了我全盘的计画。」楚鍭恼恨的说。

    「爹,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香贵人听完他的话,震惊不已。

    楚鍭眼中恨意难消。「她杀了我唯一的儿子,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百年之后无人可以送终,我为什么不能?」

    「爹……」她声音颤抖,怎么也没料到兄长的死会让向来公忠体国的父亲失去理智,陷入了疯狂。「大哥战死沙场,也算死得其所……」

    他大声喝斥。「妳给我住嘴!」

    娇柔的小脸顿时泪涟涟。

    「哼!」他阴笑一声,「我楚鍭的儿子战死沙场,是该替他感到骄傲才对,可是若没有这场战争,妳大哥就不会死了,居然还败在一名女子手上,这种耻辱我这个当爹的要替他讨回来。」

    香贵人掩面低泣。「爹,其实你心中最恨的应该是王上。」

    「他是王上,我不能杀他;可是那个俘虏就不同了,王上想要劝降她,根本是存心偏袒,今日在大街上,我亲眼看到他抱着她进到辇车内,这已经意谓着王上色迷心窍,根本不会杀她。」楚鍭眼神狂乱,「我不甘心!我的亲生儿子死了,她也休想活命。」

    她呜咽一声,「爹,你要女儿怎么做?」

    「君无戏言,既然王上答应了妳,就不能食言,妳务必要让王上将这名杀死妳大哥的凶手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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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了御膳,炎玉撤了搁在银盘上的牌子,今晚不打算召哪位嫔妃侍寝。

    「恕奴才斗胆,王上是否要到香贵人的寝殿?」因为之前有过好几次这样的事发生,让敬事房的太监总管面子挂不住,那些向他贿赂的嫔妃很不高兴,以为他办事不力。

    炎玉接过小嵩子递来的湿布擦过手,俊眸斜睐,「有什么问题吗?」

    「奴才不敢,奴才的意思是若王上确定要到沉香宫去,奴才好在本子上记上一笔,这是宫里的规矩。」总管迂回的问。

    炎玉了然的哼笑,「朕今晚不去沉香宫,而是要到霁月宫。」

    侍立在旁的小嵩子惊愕的看他一眼,但坚守太监的本分,不干涉、不多嘴。

    「霁月宫?」翻着手上的竹简,总管百思不解。「这是哪位娘娘的寝宫?」

    「她还不是娘娘。」炎玉含笑起身,整了整身上的龙袍。「不过就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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