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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你一辈子 第二章 作者:李凝
    二十七岁,理哲成为康氏珠宝集团的总经理,掌管遍布国内外的一百多家连锁店和全球的销售系统。

    理哲的行销策略犹胜父亲一筹,上任不到三个月,不仅让康氏珠宝在国内及东南亚刮起抢购热潮,也撼动了美国与欧洲市场;康氏珠宝自此登上流行之巅,成为魅力、品味与社会地位的极致象徵。

    像理哲这么杰出的青年俊彦,是许多政商活动特别喜欢邀请出席的,今晚的慈善演唱会就邀请了他。

    今晚的慈善演唱会由某位官太太主办,目的在为非洲饥民募款,担任演唱者皆是政商界的贵妇名媛.应邀宾客百余人,入场票券一律二十万。

    这位官太太的丈夫在政坛位高权重,她办的活动谁都得卖面了。赞助。整层豪华餐厅被改装成演唱厅,那群贵妇名媛在高起的舞台上演唱,宾客们分坐在圆桌旁静静聆听。

    受邀参加这类活动时,有两点务必遵守的礼貌法则。一是,可以戴着假面具虚应故事,却不能恶意缺席;二是,只要不如期出现便会被当作恶意缺席,便会得罪人,也就会毁坏某些政商关系。所以,理哲来了。

    理哲并不吝啬做善事他很乐意也经常以无名氏捐款给慈善机构,他不耐烦的是必须坐在这里当个捧钱场又得捧人场的工具。他的目光扫过那群贵妇名媛的耳垂、颈项、手腕及手指,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其实,何必如此劳师动众集合大家、如此声嘶力竭地唱呢?只要她们省下一些买珠宝的钱;就够养活无数非洲饥民。说穿了,不遇是藉此形式向大众广告她们有着无比温暖的爱心,至于真相如何,明天的新闻是不会报导的。

    歌声终于暂时歇止,中场休息时间到来。

    趁此空档,宾客们纷纷离座与熟人招呼交谊,偌大的厅内立时笑语嘈杂。只有理哲急急走出去,穿过走廊,躲进安全门后的楼梯间,也不管脏不脏便往阶梯坐下。小小的空间有难得的宁静,稍稍舒解了他昏昏胀胀的脑神经。

    但这宁静转眼就被打破。安全门被一把推开,贺剑辉踏入楼梯间,爽朗的嗓音同时响起——

    「哟!少爷,你窝在这里做什么?」

    「透气,我快睡着了。」理哲抬眼瞧见好友,懒洋洋地回答。

    「哇!简直不给面子,人家唱的是流行歌又不是催眠曲。」剑辉似仗义执言,双颊却鼓着笑意。

    「真要不给面子,我就当众打呼了。」理哲捏捏困乏的眉骨,亦提出问题:「你呢?为什么也跑来这里?」

    「我是特地跟踪你,替云妮来兴师问罪的。」剑辉收起笑容,似真似假地说。

    「问什么罪?」理哲实在想不出自己曾经得罪剑辉的妹妹。

    「云妮说你很大牌,来了都不跟她打招呼。」

    「我又没看见她怎么跟她打招呼?」理哲无辜地笑起来,随即解释自己拖到最后一秒才到,刚坐下表演就开始了。虽然事先知道剑辉跟云妮也会出席,却没有时间寻找他们坐在哪里。

    理哲接着想到,既然剑辉跟云妮先看见了他,为什么不叫住他?

    「你走得那么急,一副赶着跟情人幽会的样子,我们当然不能打草惊蛇,错失人赃并获的好机会。」对理哲的疑问,剑辉如此回答。

    「去!想像力真丰富。」

    「好吧,是我们冤枉了你,现在补偿你,报告你一则紧急军情。」

    「什么?」理哲闲闲靠向楼梯扶手。跟剑辉相处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就是不可能发生急事。

    「云妮现在已经被众家公子团团包围,你快回演唱厅护花吧。」

    「护什么花?她又不是我的女朋友。」理哲还是闲闲的语气、闲闲的表情。

    眉毛垮下、嘴角垂下,剑辉的俊脸霎时愁成苦脸。他啪一声搭住理哲的肩,沉重地说:「唉!康少爷、好朋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多多少少应付云妮一下,别让她太伤心。」

    理哲立刻放声大笑。

    「吃错药喽,你竟敢把云妮说得这么没身价。」理哲边笑边摇头,对于剑辉胆敢灭云妮的威风感到不可思议。

    剑辉最伯的人就是云妮。云妮小他两岁,却比他学识渊博,比他成熟懂事。他可以顶着独子的光环在父母面前呼风唤雨,到了云妮面前却只能点头称是,唯她马首是瞻。

    而且,剑桥还欠云妮一分情。

    剑辉与云妮是汉雅服饰集团未来的继承人,一个协助父亲掌理各国名牌服饰的代理权及制定行销计画;另一个则协助父亲管理旗下的服饰连锁店。但剑辉不爱企业管理,只爱照顾公司楼顶那间玻璃温室的花花草草,他负责的业务根本也是交由云妮一并打理。

    云妮工作能力强,外表又生得窈窕娇媚,是少数兼具智慧与美貌的女性,喜欢云妮的男人绝不少于喜欢理哲的女人。

    「你既然明白云妮很有身价,为什么不追求她呢?」剑辉困惑地瞪视理哲。

    事实上,剑辉说那番话的用意并非要灭云妮的威风,而是想确定理哲明不明白云妮炙手可热的程度。理哲显然明白,但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追求女孩子!我又没追过。理哲给了个怪答案,却是真实的答案。

    从十七岁结交第一位女朋友到上个月分手的第N位女朋友,都不是理哲追来的。全是对方十分积极,积极到理哲受感动,便顺其自然的接受了对方的爱意。

    分手也是那些女朋友先提出来的。她们原想藉此试验理哲在乎自己的程度,谁知理哲也爽快地答应,而且马上被下一位伺机而动的女人抢走。

    「改变一下嘛。」剑辉满腔热忱地游说:「我做你的军师。做人就该多方尝试,老是被倒追多乏味呀,这样会错过被女人拒绝以后生不如死的宝贵经验。」

    「生不如死的宝贵经验?你还是做自己的军师吧。」理哲敬谢不敏,枉费剑辉循循善诱,一心为妹妹铺路。

    剑辉只有苦笑。他不敢说出云妮暗恋理哲的事,云妮不准。他只能偶尔暗示,但理哲全当他开玩笑。

    理哲被女人宠得不懂如何追求女人,云妮则被男人宠得不屑倒追男人。

    依剑辉看来,理哲跟云妮实在是势钧力敌的绝配。问题是,如果他们永远保持这种势钧力敌的状态,没有一方稍做改变,就会像两条平行线,永远无法交集。

    不过,有些改变是急不得的,剑辉只能再找机会推波助澜了。他看一下腕表,提醒理哲:「下半场快开始了,我们回演唱厅吧。」

    「唉,还得忍受半个小时。」理哲无奈地说,不屑愿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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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唱会一结束,理哲跟贺家兄妹道过再见,就驾着银色的跑车奔驰返家。

    理哲的家坐落于幽静的高级住宅区,是栋红瓦白墙的典雅洋房,楼高三层、独门独院、院子近百坪,院内绿草如茵,遍植各种高大的常绿乔木。

    奔驰了一阵,理哲在演唱会堆积的疲惫总算烟消云散,便放慢了车速。开快车只是他调整情绪的方式,他并不急于返家。他的父母前天相偕出国度假,管家林嫂也已经下班,家中此时空无一人。

    少了父母的家异常冷清,他有点不习惯。不过,他完全能体会父母的用心,他们是要表示对他的信任,充分授权给他。他也没让他们失望,入主公司以来,销售业绩持续爬升,他已赢得全体员工的尊敬,不再只是老板的儿子,而是员工们真心认同的领导者。

    当个优秀的领导者并不简单,必须投入很多的心力与时间。好在熟能生巧、巧了就快。大概再两个礼拜吧。他愉快地预计,大概再两个礼拜忙碌就会舒缓,他就可以恢复正常的休闲娱乐。当然啦,也可以再接受女孩们的约会。

    银色跑车缓缓左转,拐进幽静宽敞的巷道,被路灯映亮的家门清晰在望,理哲从口袋掏出开关大门的自动遥控器。

    每次回家,他都习惯在距离大门约三公尺处按下遥控器的开启键,这样,双扇式的大门便会缓缓向内分开,跑车便会直接穿过大门停入庭院右侧的车库。

    这时,他照例按下开启键,却意外地瞥见一个男孩靠坐在门柱旁,而且睡着了,于是,大门虽然自动向内分开,跑车却停住了。

    男孩睡得很熟,浑然不知理哲的车停在身边,更未发觉理哲已经下车走到他的面前。

    男孩的脸整个埋进屈起的双膝之间,短发在路灯下闪烁鸟亮的光泽。由他修长秀拔的身形、简单随兴的服装和帅气的行军球鞋判断,应该不超过二十岁。他的脚旁还放着一只墨绿色的大旅行袋。

    是流浪汉吗?理哲立刻否定这项猜测。男孩从头到脚没有半丝邋遢污臭的气息,不可能是流浪汉。

    他是谁?为什么睡在别人家的门口?

    理哲决定采取最直接的方式得到答案——他弯下腰,伸手去摇男孩的肩膀。

    男孩很快被摇醒了。他抬起脸,睡眼惺忪眯视着理哲,不到两秒,忽然瞪大双目,忽然离地跃起,忽然展臂抱住了理哲。

    「爸爸!」男孩激动喜悦地叫。

    理哲却轰咚呆掉,就像被棒球击中了头。

    他什么时候生了儿子?不!不是儿子,是女的,抱住他的是个女孩,虽然不明显,仍感觉到两团柔软紧贴他的胸膛。他猛然回神,急忙退后脱离女孩,不满的质问同时冲出嘴巴:「麻烦你看清楚,我有那么老吗?我老到可以当你爸爸吗?」

    女孩一怔,凝目偏头,睫毛扇呀扇地端详理哲。

    很自然地,理哲也凝目打量女孩。短得不能再短的发式、浓眉大眼的长相、手长脚长的扁瘦身材、松垮垮挂在身上的长T恤跟及膝牛仔裤、酷酷的行军球鞋——

    「贝嘉?」理哲讶异低呼,突然认出了女孩。

    贝嘉和当年差别不大,只是长高了许多,起码有一百六十八公分,一如从前的中性打扮加上只长个子不长肉的身村,仍容易教人误认是男生。

    「康理哲?」贝嘉也认出了理哲,旋即欣喜地说:「我们又见面了,哥哥。」

    「这才对嘛,应该叫哥哥,而不是叫爸爸。」理哲相当满意贝嘉的修正。

    「不,我不是礼貌性的叫你哥哥,你真的是我哥哥。」谁知贝嘉却语出惊人。

    理哲再次呆掉,直到记起贝嘉小时候就捉弄过他,才恢复轻松的微笑。

    「贝嘉,你怎么跟小时候一样皮?你来找我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何必开这种玩笑?」贝嘉曾说十八岁要来台湾,而且要来找他玩。她一定是跟娥婶问到他家的地址,按址寻来的。

    「我没有开玩笑。」贝嘉却一脸认真地澄清「你是我爸爸的儿子,而且年纪比我大、我当然要叫你哥哥。」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理哲故意问,心中已猜到答案。

    「康启勋。」贝嘉回答.

    康启勋正是理哲的父亲。理哲叹口气,快失去耐性了,贝嘉玩得太过火,他已经不知道该欢迎她还是该轰走她。

    「贝嘉,适可而止好不好?我刚从一个教人疲倦的场合回来,实在没精神陪你玩。」

    「你不信呀,好吧,给你看证据。」

    贝嘉所谓的证据是一个用过的挂号信封,寄件人的姓名正是康启勋,寄件人的地址正是康家的地址。她边拿出信封边说明:

    「从我出生以后,每一年外婆都会收到一封挂号信,里面装着一张三十万的支票,开支票的人跟寄信的人是同一个。」

    三十万!三十万虽非天文数目,但海岛生活花费甚低,养活祖孙二人已绰绰有余。他父亲若跟贝嘉没有关系,为何寄三十万给她?为何供养她跟她外婆?

    某个很久以前的怀疑跃入心头,理哲一凛——莫非……贝嘉是他父亲的私生女?不!不可能!父母恩爱逾恒,他实在无法相信父亲会背叛母亲。

    「这算什么证据?」他瞪着贝嘉说:「我爸爸每个月都会寄薪水给娥婶,这是娥婶给你的对不对?」

    「请你看清楚收件人的姓名、地址再说。」贝嘉将信封上的重点对住理哲的眼睛。

    理哲的眼睛霎时睁大,清楚看见收件人的姓名写着贝嘉,收件人的地址则与娥婶家的地址相差一号。

    太奇怪了,他父亲怎么会认识贝嘉?怎么会寄钱给贝嘉?

    「现在相信了吧?」贝嘉期待地瞅着理哲。「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理哲却宁可贝嘉在开玩笑。他还是不敢相信,一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请你告诉我,我爸爸是怎么认识你妈妈的?」他试图抽丝剥茧理出真相。

    贝嘉这回没有答覆,语气有点虚弱地要求:

    「在你继续审问我之前,可不可以先让我进屋吃点东西?我快饿死了。」

    贝嘉下午搭机飞抵台北松山机场,便直接坐计程车来到康家门口。那时大约五点多,林嫂刚下班离去,理哲又尚未归来,她按破了电铃也无人应门,只好坐在大门外等,这一等等过了数个钟头,等得迷迷糊糊睡着。当理哲回来摇醒了她,也连带摇醒她的辘辘饥肠。

    喝光一杯牛奶并吃掉一大块蜂蜜蛋糕,贝嘉的元气完全恢复,不禁扯开嘴角,绽放一朵心满意足的笑容。

    贝嘉的笑容如此孩子气,静静等她吃完东西的理哲受到感染,也露出微笑。

    今天仅是第二次见到贝嘉,他却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事实上,七年前第一次遇见她,他即感到分外亲切,好像早就认识她了。

    这是因为贝嘉拥有独树一格的中性气质,使他不拘泥于男女界线吗?还是因为……兄妹血缘的牵引?

    想到这里,他带点急切地重提旧话:「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吗?」

    「问题?喔,你是说——我爸爸怎么认识我妈妈的?」

    听贝嘉直呼他父亲为「我爸爸」,理哲实在很不习惯;但他没有作声,他等着贝嘉说下去。

    「因为工作的关系。那时候我妈妈高中刚毕业,娥婶介绍她来台北的一家珠宝店当店员,珠宝店的老板就是我爸爸。」

    理哲从小就常出入父母经营的珠宝店,充满兴趣地观察父母和店员们如何招呼客人。他恍惚记起,店员之中曾有位长发披肩、温柔可人的贝阿姨。难道,贝阿姨便是贝嘉的母亲?

    不会吧?贝阿姨宛如古画里我见犹怜的美女,跟贝嘉长得一点都不像。

    「那,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理哲又问。

    「不知道。」贝嘉摇头。

    「这算什么答案?」理哲差点跳起来。

    「这是外婆给我的答案。我妈妈从没说过让她怀孕的男人是谁,她本来答应生下孩子之后会对外婆说明一切,没想到却难产而过世,外婆什么也来不及问。」

    「既然如此!你应该不晓得你爸爸是谁呀,怎么会说我爸爸是你的爸爸?」

    「那是因为支票。寄支票来的人居然是我妈妈的老板康启勋,外婆才猜想到康启勋就是我爸爸。」

    猜想?这么说!除了支票,并没有其它的东西足以证明贝嘉的身世,而他父亲也未承认过什么。

    「你外婆真有想像力,单凭一张支票并不能证明什么呀。」理哲彷佛吃了定心丸。

    「谁会平白无故寄三十万给毫无关系的人?而且连续寄了十八年?」贝嘉问得入情入理,问的正是理哲挥之不散的疑窦。

    理哲又轻松不起来了。

    「我还是觉得——证据薄弱。」他低声嘟哝,接着想到一件事。「唔……你外婆有没有去求证呢?比方说,跟我爸爸联络,彻底问个清楚。」

    「没有。外婆不认识字,没办法写信联络。寄来的东西是什么、寄件人叫什么名字还是邮差帮忙看了以后告诉她的。后来到邮局存支票啦、提款啦,也是邮局的人帮她填单子。」

    「那,她可以请识字的邻居帮忙写信联络呀。」

    「不行,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邻居都会知道外婆说谎。」

    「啊?你外婆说了什么谎?」

    「之前外婆什么头绪都没有,为了不让妈妈跟出生以后的我被指指点点,只好先对邻居说妈妈是在夫家的安排下回乡待产的,她甚至说我爸爸在台湾做生意,名字叫陈天才。」

    理哲险些爆笑出声。照他看来,真正天才的不是别人,而是贝嘉的外婆。

    不过,贝嘉的外婆肯定也陷入自己的谎言里了。即使后来接到支票得到具体的人名,却无法对任何人说明,这也就是为什么贝嘉当年见到理哲时并无异样,她那时一定还以为她的父亲叫陈天才。

    然而,假戏若须真做的话,外婆的说词就有漏洞,理哲很快就挑出漏洞。

    「那你不是应该姓陈?怎么姓贝?」

    「我妈妈叫贝萱。外婆说因为她没有儿子可以继承香火,唯一的女儿又不幸去世,所以跟我爸爸协议好让我从母姓,她的说法很合理,邻居们都能接受。」

    理哲暗自咋舌。若非事情如此荒诞,他简直要佩服起贝嘉的外婆,贝嘉的外婆具备一流骗子的才能。不过!他又找出疑问。

    「也有不会让邻居知道的联络方法呀,你外婆为什么不用?」

    「你是说电话?」贝嘉迅速接口,聪颖地道中理哲所指。

    「就是电话。」理哲说「娥婶有我爸爸的电话,你外婆那么鬼,一定能设法打听到,就可以避人耳目偷偷联络啦。」

    「我外婆也想过这个方法,可是她没去打听。」

    「为什么?」

    「她不敢联络。」

    「不敢联络?」理哲如坠五里云雾。

    「嗯、外婆怕她联络以后,会惹我爸爸不高兴,以后都不寄生活费给我们。外婆老了,没有谋生能力,她不担心自己,却伯养不活我,害我受苦。」贝嘉垂下眼帘,幽幽陈述外婆的心情。

    贝嘉的神态流露一抹惆怅,那抹惆怅是因为疼惜外婆而非为了她自己。

    贝嘉的惆怅立刻触动了理哲的恻隐之心,一张既无奈又忧伤的老妇面孔幻现在他的眼前,他不自觉地放柔语气。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爸爸叫康启勋的?」

    「上个礼拜六,也就是我高职毕业那天,外婆才告诉我真相。」

    「还不能算是真相。」理哲连忙提醒。「到目前为止还只是你外婆的猜测,我爸爸并未加以证实。」

    贝嘉温顺地点点头。理哲颇觉安慰,以为自己的话点醒了她,谁知她却很同情地说:「我了解你的感觉,突然跑出一个妹妹,难怪你不能接受。」

    「什、什么——」贝嘉的自以为是害理哲结巴。

    「我了解,我真的明白。」贝嘉轻轻打断理哲,且自顾自转移话题:「啊,现在该我问你——爸爸呢?现在都快十二点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理哲注意到贝嘉连「我」字都省略了,她已经认定自己跟他是同父所生。

    「我爸爸跟我妈妈出国旅游了。」理哲刻意强调「我」字。

    贝嘉愣一下,立刻追问:「爸爸跟你妈妈结婚了吗?」

    「当然结了,不然我怎么生出来的?」理哲被问急了,顾不得会不会打击贝嘉。

    贝嘉的黑眸凝住,有点沮丧地低喃:

    「唉!果然跟我担心的一样,我是私生女。」

    理哲正想找点话安慰贝嘉,谁知贝嘉转眼又露出笑容,目光发亮地说:

    「这样更好,我不但有爸爸、哥哥,还多了一个妈妈。」

    理哲顿时哭笑不得。贝嘉的乐观简直异于常人,她的思考逻辑,一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只好端起面孔,十分严肃、认真地看着她。

    「贝嘉,听我说,除非我爸爸亲口证实你是我的妹妹,否则我是不会相信的。」

    理哲的话像无情的冷风,一下子吹灭了贝嘉眼中的光采。

    「你真多疑。」贝嘉不甚满意地摇摇头,又妥协地点头:「好嘛,那就等爸爸回来,到时候你就不能再否认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贝嘉的用词教理哲心惊,他担忧地想到了母亲。倘若结果真如贝嘉所言,他母亲情何以堪?想到母亲可能面临的伤心与痛苦,他凝重地皱起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他又听见贝嘉迟疑地问:

    「嗯——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贝嘉问完便咬住下唇,表情怪怪的。

    或许是他的措辞太伤了她,理哲无奈地猜测,像要弥补什么温柔地说:

    「不一定。也许三个月,也许半年……甚至一年。」

    贝嘉顿时瞪大了眼,没料到会得到如此怪诞的答案。

    看见贝养的反应,理哲赶紧解释:

    「我爸妈这趟出国是自助环游世界,好玩的地方就多玩几天,不好玩的地方就尽快离开,并没有固定的行程跟时间表;所以我只知道他们不玩个痛快不会回来,并不清楚他们哪一天回来,我甚至连他们现在在哪一个国家都不知道。」

    「这么说——你也没办法联络上他们喽?」

    「嗯,除非他们主动联络我。可惜他们已经说过,要等到回家那天才会打电话通知我去接机。」

    很明显的,贝嘉的错愕转为失望。

    理哲了解她为何失望,她一定想尽快听到他父亲证实她的身分,理哲也祈祷父亲心血来潮忽然联络他,但他希望听到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现在,你跟我只能耐心等他们回来。」理哲叹息似地结论。

    贝嘉静静看着理哲,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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