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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变 第五章 作者:梁凤仪
    上屋搬下屋尚且头痛。

    移民,真是搞得我这家庭主妇一头烟雾。

    单是服侍宝贝女儿,就艰难。她大小姐要应付期考,虽说行将就道,成绩如何不成威胁,但锦昌坚持要沛沛功课上不因外在环境影响而稍呈松懈,这个观念当然正确,于是王家小姐把她赴洋求学的兴奋心情暂且压下,“嘱咐”就这老妈子,为她购买各类衣物用品,并收拾行装,就是那些牛仔裙裤与牛仔褛就已买上一大堆。

    行李要先托运,现今专门为移民提供服务的货柜寄运公司,态度并不算友善。由于锦昌嘱咐,只把四季应用衣服及家庭用品托运,其余家具杂物,都在抵步后添置,因而用不了一个货柜箱,对搬运公司而言,算小生意,于是获得礼待的机会就相对地下降了。

    对方差不多在未听完我讲完行李情况时就截我的话:“得了,得了,总之你何时收拾妥当,就再摇电话来,价钱届时才告诉你,我们没法子有空先来给你报价!”

    随即摔了电话。

    我坐在客厅当中。面对着一屋子未经入箱的杂物,顿生气馁。家庭主妇生活上有千百种芝麻绿豆般的困难,真不知从何说起。真能组织起来吐苦水时,徒惹听众鼓噪!

    挂在一般人口头上的一句话,通常是:“你的受罪也算为难,那些在社会上千大事业的人所遇风险岂非等于世界末日!”

    说得合情合理,然,我无意跟人家作什么比较,他们再富贵荣华,我还是每个月守着二万元家用过日子,他们更困难,我亦无法感同身受。同样道理,我觉得生活呆滞,平板、枯燥、琐碎,烦闷,他们不能体会,我的辛苦并非比别人的辛苦轻一点,就不算是辛苦了。

    像如今,一屋凌乱已整整两个星期,沛沛放学后躲在睡房中少理,锦昌放工回家只管皱皱眉头,母亲呢,每天绝早销声匿迹,对于移民一事反应相当消极,简直有种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态度,只我一人苦撑残局。也不能怪母亲,事缘锦昌不能立时把岳母带同前往加国,她属于次要亲属,务必在我们安定下来,才有资格正式为她申请。母亲曾不置可否地说过:“移民与否,于我是无关痛痒!”

    故而,她不爱帮我忙打点一切,何能厚非?也许她心里多少有点酸溜溜的难受感觉,亦未可料!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我自沙发上跳起,慌忙翻动地上的纸盒杂物,寻了半天方才把个电话寻回!

    “喂!”我倒抽一口气!最凄凉的情景莫如是折腾好一会之后,把个电话抓起来,对方刚刚收线。幸好今回仅仅赶及!

    “喂!郁雯吗?”对方竟是锦昌,吓我一跳!

    “对不起,锦昌,客厅乱糟糟,我连个电话都寻不到!”

    “你一定收拾得很累了吧?”

    我支吾以对,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开心?惊奇?

    “郁雯,你还在吗?”

    “嗯,在,在!我在听你的!”

    “你太累,今晚不好做饭了,赶快泡个浴,开车子到中环来接我下班,我们到外头去吃顿好的。”

    “沛沛考试呢!还能出来走动!”

    “给她弄个即食面吧!”

    “这……”

    “爽快点,免得一交五点,中环车塞,更耗费时间了!我们带点小食回家给沛沛做消夜便成!”

    这可以算是生活里头的天大喜讯了!我都记不清楚有多久没有跟锦昌双双对对地逛街吃饭了!

    我快乐得有如一只小鸟高飞,哈哈!应该修正,是一只不大飞得动的小鸟才真,只要依然快乐便成!

    今天必是吾日,连沛沛都甚易商量,对公仔面甘之如饴。

    我淋了浴,在梳妆台头翻出了唇膏和香水,就只有这两件道具,还适合我派用场。衣服是试着穿了两件,在镜前几个转身,都觉得不大好看。从小到大,姊妹俩的体形就有显著分别,郁真是香肩细小,腰可盈握,一副秀丽晶莹的模样,老是有种叫人不要乱摸,要仔细呵护的感觉。我则老早便腰圆背厚,嫁后作为人母,就更胖鼓鼓的,不至于成了肥婆,但绝不轻磅,故而硬把自己塞进剪裁苗条的衣服里时,总显得牵强!

    望一望手腕上的表,快五点了,吓得什么似的,不由分说,反正把裙子穿上,抓住手袋就冲出门口去。

    锦昌上了车,对我微笑,赞道:“好准时,喜欢吃什么吗?”

    “听你好了!”

    “还早呢,我们先到浅水湾酒店饮茶,再到日本餐馆去吃鱼生!”

    派头真不小了!

    我望了锦昌一眼,寻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我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

    “锦昌,你听过有些丈夫忽然对妻子大献殷勤了,且别欢喜,一定是外头有了个见不得光的女人!”

    锦昌认真地看我一眼,并无惧色,却有些微忸怩。

    “郁雯,你说真心一句话,婚后这么多年,你觉得我对你是不是不够好?”

    想不到刚才在车子里头一句半句戏言,锦昌竟放在心上,际此浅水湾头,温馨细腻的情景之下,还恋恋不舍地追问,杀了风景,真是悔不当初!

    “你别听我刚才胡扯!我们老夫老妻了,还不互相信任吗?”

    “这敢情好!我可放心了!老实说,时逢乱世,连照顾自己家小都七手八脚,没有多少个男人有剩余的心力去闹婚外情。”

    那可不见得,我还不知施家骥与盂倩彤一案如何收科。

    锦昌既然不知此事,我绝不透露口风。白问虽无江湖历练,倒知多少江湖规矩。妄自假借同情为借口,宣扬人家私隐,理应罪加一等。

    我对倩彤又添一份浓不可化的交情,照顾她,绝对应该。

    故而,亲如丈夫,也不应预闻其事。

    我忽然间想念起倩彤来,心有种异样的不安感觉,照说,就连郁真这妹子都有好多天没见面,倒无牵挂。怪得很!

    “郁雯,你听着没有?我说的是真心话!”

    我点点头。锦昌少有如此多话,听他的声音,诚是我的享受,由着他说下去吧!

    “也许这些年来,工作忙苦,搁在家里头的时间都没有好好地表达自己感情,很有点难为情!”

    “这是什么话了?”我失笑,“我从没有像沛沛般要你又呵又哄又疼!”

    锦昌握住了我的手,诚恳地说:“郁雯,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人,这以后要你支撑的局面可能更多,责任更沉重了。”

    我默然,心上突然七上八落,有种静候宣判严重结果的紧张。这种感觉其实并不新鲜,在与锦昌母亲一桌子吃饭时,听她东拉西扯地议论一会,就会出现如今的心乱如麻,只因她一转入正题,就往往是叫人难堪之事。我做了十多年王家媳妇,太知道那种风雨欲来的气氛了。

    可是,锦昌从未试过如此。

    如果有的话,今回是首次。

    我也不怕,两夫妻,有什么不可以商量的?

    “郁雯,这个星期永成承接了几个庞大建筑计划,傅先生郑重地挽留我,他坦白说,香港可能好景不常,但当今仍在东南亚大红大紫之际,机不可失!”

    “那么,我们不移民了?”

    “不,积谷防饥虽是合情合理,一家大小的安全保险仍然非买不可!这次错过了移民,不知将来重新申请有无困难。我想,你跟沛沛先到加拿大兴家置业,我留在香港再搏个两三年,才图一家团聚。”

    我浑身冰冷,胃里的浓茶翻腾着,叫我连胸口都郁闷。

    “郁雯,大时代的日子,不比寻常。”

    我前所未见的倔强,答:“不见得严重到这地步!”

    “防范胜于治疗。”

    “小心足矣,不用杯弓蛇影。”

    “你口气甚紧。”

    “差不多没有商量余地!”

    “为什么?”

    “因为……”

    “因为你怕我独个儿留在香港,会闹婚变,会花天酒地!”

    我没有答。正确的答案是我舍不得跟丈夫分离。

    我的眼眶温热。

    锦昌的声浪调低了,依然悻悻然道:“谁叫我们生不逢时,几经艰难才有出头之日,几经辛苦才安排好妻小,就为着妇人的一般见识,整个家庭与事业的计划告吹,你于心何忍?”

    大帽子压下来,顶得我头痛欲裂。

    浅水湾头的茶叙,最杀风景的莫过于此了。

    我苦笑,想自己必是个对良辰美景、诗情画意都无福消受的人!

    夫妇俩沉默了好一会,锦昌再开口:“就在此吃点东西就回家好了,懒得又再另外寻个地方泊车吃饭!”

    反正是咽不下的,其实吃与不吃都不成问题了。只是自己年纪不轻呢,不会胡乱发脾气,抓起手袋就走!就算跟锦昌拍拖那年头,大家闹别扭,我也只会默不作声,跟在他后头,完成当时的节目,回到家里去,才躲进睡房生半天闷气。

    唉,连自己的委屈都不敢作明目张胆地宣泄,我这种不中用的女人,跑到外头世界去,在大太阳底下曝光,只怕一朝半日,便已经完蛋!除了舍不得跟锦昌分离之外,心头掠过的恐惧,难以言喻。

    车子开回家去的一路上,锦昌完全没有说话。他不高兴的时候,可以不开金口凡三五天以上,直至他的意气平伏过来为止。我相信这回的沉默抗议起码要持续一头半个月。

    我会为他的抗议而屈服吗?每一次扯白旗投降的人都是我。今次如若请降,我又要承担多少苦难?想都不敢再想。

    车子在家居大厦门口,我才猛然记起,对锦昌说:“忘了给沛沛买点消夜,你先回家去,我到麦当奴走一趟。”

    锦昌铁青着脸,毫无表示地下了车。

    冷战开始,夫复何言?

    我是否太自私了?锦昌十多年为我们一家的口粮与安定操劳挣扎,到今日,稍有微成,我就是不肯提起勇气来为他的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而尝试独立,事必要拖垮他而后快吗?不,不,不,不……绝不是这样的。

    眼前一片迷糊,只见突然人影浮动,我下意识地踩了煞车脚掣,耳畔响起了此起彼落的按号声,惊魂甫定,我才看到车前有张吓得紫白的年青女子的脸,以及旁的几个指骂我的路人。

    我的天!我竟视行人路旁亮着的红灯如无睹……

    车子重新向前开动时,我背上湿了一大片,兼头痛欲裂。

    把汉堡包与薯条弄到手,像是半个世纪的历程。

    我把车泊好在停车场,锁上了,正要抱住食物开步回家去,从柱后闪出个人影来,吓得我又一脸煞白。

    “郁雯!”

    今夕何夕?我的霉头还未触够?

    只见来人不由分说,扑倒在我怀里,“呱”的一声,就大口脏物吐到我身上及地上去。

    我下意识地搀扶着她,拿手托住她的额头,让她好好地吐个干净。

    这才看清楚了孟倩彤那张毫无血色,像极了死人的脸。

    “倩彤,你这是干什么的?”

    倩彤紧张地抓住我,不放。口中乱嚷:“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就惨定了!”

    分明是喝醉。醉后吐的也许是真言。倩彤父母早亡,没有兄弟姊妹,孤家寡人一名,我算是她最亲近的朋友,直至最近,她才有了那个姓施的!

    心头蓦然掠过一阵忧戚,随即惊觉,要先顾倩彤。于是把她半扶半搀,一直拖抵家门。

    好辛苦才把倩彤弄进母亲的房间,让她睡在床上。慌忙地弄了一把热毛巾给她擦脸,又得强行脱下她的衣服,给换上了我的。折腾了好半天,才叫看着倩彤昏睡过去。

    总算一下子回复平静。

    我坐在她床前,嘘一口气。

    到底出事了!

    这是预期的结果吧?

    我无奈地站起来,腰骨有轻微的迫卜之声,人要折成两半似,怎生这一天快快地过?

    推开门,锦昌倚在床上,边抽烟边看电视,我想了想说:“锦昌……倩彤有点事,她来了我们家,大概要搁上一夜!”

    锦昌完完全全的没有反应,连稍微回转头来给我一眼色也欠奉!

    我默默地把房门带上。

    背后有人猛地拍打我的肩膀:“什么?”

    我看清楚来人,气愤地叫,“沛沛,你别在此时作弄我。”

    “我的汉堡包呢?”

    天!汉堡包?还用细想,给倩彤吐了一身,连那袋宝贝都已弄脏,随手不知扔到车房哪个角落去了。

    “沛沛,你且看看厨房有什么吃的,应付着今晚吧!”

    “我是问你,汉堡包呢?”

    “掉了!”

    “掉了?你究竟什么回事?为什么人总要像是祖母说的,三分颜色例必上大红?我吃什么穿什么,原就在你们指掌之上,犯不着前言不对后语!”

    我忍住了没有伸手赏王沛沛一记耳光,因为我已怒不可遏至耳畔嗡嗡作响,四肢发软!

    “沛沛,容忍有个限度,你太目无尊长!”我厉声喝道。

    “是的,因为我没有家教!”

    我气得胸口发痛,眼泪直流。手举在半空的一刹那,被人狠狠地捉住!

    “你疯了!”锦昌使劲地把我的手摔下,“你自己有冤屈,别发泄到孩子身上,要是这样子,你求我让你独个儿把沛沛带到加拿大去,我也不放心!”

    眼泪在眼眶内打滚、滚、滚、滚,滚回肚子里去。整个人如掉冰窟,急冻冷凝,毫无知觉。

    由极度愤痛演变至麻木不仁,过程原来可以是指顾间。

    我目送着锦昌搭住沛沛的肩,走出大门,隐约听到锦昌说:“我们父女俩吃消夜去!”

    客厅只剩下我一个,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离弃我,我将如何是好?

    过尽半生,我第一次思考如此庄严肃穆而又凄凉,但有可能发生的事!

    我呆呆地站着。思考、站着。思考……

    突然,有一个意念飞快地钻进脑子里,我必须摇个电话给正在搓牌的母亲,看她能不能到郁真处过一夜。看情况,倩彤是要留宿一宵的了。我家就只有三个睡房。平日本可嘱她两婆孙挤一挤,如今沛沛考试,情况有点特殊,她需要一个完整而不被骚扰的天地!

    我凄然苦笑。此念一生,正好给了我一个具体答案,不论世界如何变,活着的一天,必须尽心尽力应付目前。戏还是要串演下去,不论是群戏,抑或是独脚戏!

    我摇电话至张重轩太太家去找母亲,奇怪,母亲的麻将搭子,近来总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张重轩是本市若干慈善机构的总理,夫人顺理成章的成了各类活动的重心人物,风头之劲,无与伦比!连跟她亲近的朋友雀友,也沾光彩。

    母亲年内也不知出席了多少个电视台与电台举办的盛典,嘉宾票子都是因着张家的关系取到手的。这倒好,难得老人家可以为自己的生活铺排,不用我们担心!

    母亲来接电话时,语气极不耐烦,想必战局仍然持续紧张,分秒必争之故。

    对我的建议,母亲没有反对,只道:“你给郁真一个电话,交代一声才好。”

    这当然应该。才是晚上十点多,郁真还未上床休息,对母亲会借宿一宵,她的态度还是温和的。我放下了心头大石头。

    只是,郁真乘机问了我一句话:“大姊,你曾到移民局走了一趟吗?”

    我都差不多忘了这桩事了,只茫然地答:“啊!很多天以前的事了!”那周钰城先生不是答应过不会给郁真提起的吗?

    于是我问:“是周先生告诉你的?”

    “不,他没有提过,大概是尊重你的要求,他代为保密。只是别个负责帮你拍发电报到菲律宾去的同事,辗转相传,传到我的耳朵里来,这世界上,欲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段郁真从小聪明干练,她从来处事都含蓄而一针见血。这番话语,已等于热辣辣地向我破口大骂。

    我完全搭不上嘴。

    要向妹妹说声对不起吗?我根本没有做错过什么吧?每个人是不是都有一定的自由权利,去为本身的意愿采取某些行动。当然,这些行动最好不会伤害别人,为了替家姑申请菲佣一事,我跑去移民局一趟求助,有侵犯到段郁真的尊严抑或权利吗?

    我只能以此相问。答案是:有。

    郁真冷冷地说:“你根本搞不清楚形象对一个苦苦经营的职业妇女的重要性。我不要听到署里头有任何一句闲言闲语,说我的亲人打着我的名号,得着什么利益!大姊,请你坐在树荫底下乘凉的人明白,外头风霜正盛,轮不到我们不小心翼翼,不讲某程度上的势利!希望下不为例,如再有雷同事件,我直接给同事讲清楚,此风不可长!”

    摔掉电话的,竟然是我!

    心头随即泛起一点喜悦,只为我觉得自己晓得愤怒,都算是死气沉沉的屋子内一点活泼生气。

    也许真是我训练自己分析思考的时候了。

    不错,人生难得正直,然,假无私之名标榜自己清誉,是无私显见私!受害的对象不同而已!

    段郁雯在整件菲佣求助个案中,只犯了一个毛病,就是模样儿长得像段郁真,故而给他的下属周钰城认出来了,主动地加以援手!我利用了自己的长相,暴露了跟郁真的关系与身分,因而沾了不应沾的光,得了不该得的特权。香港是个文明光洁的社会,于是我错了,活该备受责难!

    如果段郁真认为她有权利,在这么“小”的一件事情上,不以和蔼友善的商量口吻去给我讲解江湖利害关系,事必要疾言厉色苛求,我有权对她的谅解减半!

    段郁雯不是生下来有责任无穷无尽地受着各房亲友的气的!

    任何人要仗着感情与关系之深厚而发他臭脾气的同时,应该想一想对方的感受,想一想别人的尊严底线与容忍韧力!

    利欲熏心的后果,并不一定是杀人掳掠,才能使人痛心疾首!

    在生活环境之内,俯拾皆是只见自己困难,漠视他人权利的人,不论亲疏,冲着你而来。无须人在江湖,始知利害!

    从小到大,只有妹妹教训我的份儿,因为她的确比我聪敏美丽,我心悦诚服地爱护她、佩服她!但全面性的盲目容纵,显然使自己首当其冲!

    我应该开始考虑给予自己以及对方改良关系、使之正常健康化的机会!

    沛沛那方面,又何独不然?

    一夜之间,我活像受尽了凄风苦雨。

    推门走进母亲的卧室。倩彤还在睡。

    我坐在床沿,把床头灯的光度调低,我看着倩彤出神。

    心在无目的飞驰至多少个以往的年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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