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大陆 >> 帝王将相,情有独钟,波折重重 >> 金笏画颦作者:未稚 | 收藏本站
金笏画颦 page 11 作者:未稚
    “啪——”是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修屏遥霍然拂袖站起,胸中一阵激荡——就是这样!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大街小巷,不分贵贱,女子皆以读书为荣!

    水沁泠——她竟真的做到了——

    这二十几年来,他考验过多少晚辈后生,他们每一个都熟读四书五经,通晓天文地理,他们指点江山高谈阔论,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像她看得这样长远!

    鸾姬太后在开国之初便立诏准许女子应试从官,参与军政。为何至今都没有出类拔萃者?风气未成——风气未成啊!民间的女子,无论为妻为妾为婢,大多只懂得绣花织纺,又有几个熟读兵法策略、经史子集的?

    巾帼不让须眉——

    鸾姬太后,这下你该感到欣慰了罢?你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哈、哈……好一个‘女人为什么不能’!”修屏遥纵声大笑,一手捉住她的头发,低低地一叹,“头发又落了许多,这几日辛苦你了吧?”他柔声问,竟有丝怜香惜玉的意味。

    水沁泠咬紧下唇不说话,害怕一开口便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个男人——在那样辛辣的冷嘲热讽之后,竟不痛不痒地问一句:“这几日辛苦你了吧?”没有半点出自真心,他的眼神——那种言笑自若、指掌云雨的骄傲飞扬,只让她从骨子里觉得寒冷。

    她抿嘴苦笑,前所未有的挫败感遍袭全身。她终究赢不了的——纵然得到他的认可,却依旧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这个男人,太自信,太……可怕……

    却已经不能回头了,她所有的意图都被他一眼阅尽,而后天就是发榜日期。

    一切,都是未知。

    走出如悦茶楼,天边暮色又深了一层。

    水沁泠恭敬跟在修屏遥后面走了几步,忽闻他笑道:“离得那么远做什么,回头看你好费力气。”他并不回头,却有意放慢脚步,显然是在等她。

    水沁泠迟疑地望着他的背影,他独步天下,却始终孑然。一刹那间,心里竟无端涌起一股念想,她是否能够与他站在同样的高度,并肩看这日月更迭,锦绣河山……

    “还是说,你打算永远当我的跟班?”修屏遥话音未落,水沁泠便跟了上来,与他并肩。即便如此她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那是她的底线,修屏遥笑了笑也不为难,“你怎么不问我,这大半个月来究竟去了何处?”

    水沁泠微微一笑,避重就轻道:“修大人公务繁忙。”

    “‘公务繁忙’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更像是讽刺。”修屏遥勾唇轻哂。她甚至没有听自己继续说下去便直接岔开话题,当真是对自己的事丝毫不感兴趣?啧,他又开始牙痒,“我见书架上面的书被调换位置过,定然也是你的功劳?”

    水沁泠这才想起——“有两本书被归错类了,沁泠原想征询修大人的意思,但后来——”后来他一直没回别苑,她便也忘了,“沁泠擅自翻阅,还请修大人责罚。”心想他连那些书的摆放位置都记得这么清楚,可见平日里是经常看了。这位“大贪官”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博学。

    “你是例外。”修屏遥冷不丁道出这一句,“若换作他们随便进来,我定要剁了他们的手。”免得摸脏了那些书。

    水沁泠闻言心下一笑。这算是……他格外开恩?倒也不坏。

    “姑娘家少去沾酒为好。”修屏遥突然又道,似笑非笑地睇了她一眼,“你不是我的女人,我自然强求你不得。你当是为了自己着想。”

    突然变得柔情的话语听得水沁泠的心口猛一跳,不可置信地抬起眼来。这人怎么像突然转了性,变得这样平易近人了?明明方才还喜怒无常得像个地狱罗刹——“修大人?”她讷讷地喊了一声,像是要喊他的魂回来。

    “怎么?看见鬼了?”修屏遥好笑扬眉。她装傻的样子当真很傻呀。

    水沁泠摇摇头。

    “你就不乐意听我对你说这种话?小女子——”按捺住想要一口吃掉她的冲动,修屏遥戏谑着伸手要去拧她耳朵,但他的动作却在听到水沁泠接下来的话语时僵在半空——

    “修大人究竟在藏什么呢?”水沁泠忽然轻声问道,她的眼里有种认真的迷惑,深深的,静静的,“修大人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喝酒,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修屏遥陡然发现自己被欺骗了——这姑娘分明是极擅长与人对视的!她毫不避讳毫不躲闪,就那么静静地望着你,仿佛,只一眼,就可以这样轻而易举地把你穿透过去,你心里若有鬼便一定不敢去回应,因为所有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怯懦都将变得无所遁形——

    这念头一闪,修屏遥的直接举动竟是——长手一揽,“咚——”水沁泠的面额生生撞上他的胸膛,差点没痛得叫出声!

    “哦、呀,有蝴蝶呢。”他掌住她的后脑,笑得眉眼里春意丛生。

    我还有蜜蜂呢!水沁泠简直哭笑不得,这男人怎么可以这般狡诈?原本她——

    她一瞬茫然,原本什么?原本她就要看出他的心思了吗?但——他心里藏着的任何人任何事,根本与她无关吧?何必自作多情。

    理智的潮水将一些不该有的情愫无声湮没,水沁泠闭了闭眼,忽闻头顶传来“呵”的一记轻笑,“这是什么?”修屏遥擅自取出她袖口露出半截的东西,那是一个蓝布扎成的小人,也没有描上眉眼,单单只看得出脑袋和四肢,粗布里面塞着棉花。

    “你真的会扎小人?”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修屏遥想笑却笑不出来。邪门得很——那蓝布小人明明丑得引人发笑,但不知为何,再一细看竟陡然有种教人悚然的灵异感。

    水沁泠面上一红,赶紧从他手里抢回小人,退开步子,“让修大人见笑了。”便在修屏遥看不见的瞬间,她的眼底分明流露出一种极怪异的神色,幽凉幽凉。

    修屏遥眯了眯眼正要开口,身后却响起一声惊慌的叫嚷:“马受惊了——快让开——”

    疾奔的马蹄声陡然近在咫尺!

    “小心!”修屏遥本能地伸手要去拉身边的人,却落了空,便眼睁睁地望着那架失控的马车从眼前奔腾而过——

    仿佛全世界的声音也在那瞬遁隐而去。

    第四章夏水欲满君山青(2)

    再抬眼时,水沁泠便站在街道另一边,安然无恙。抬头接触到他的目光,朝他微微一笑。

    那一笑,竟让修屏遥心里无端冷了半截,似乎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也在那瞬赫然清晰。先前那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并没有半点脱离最初轨迹——马车过来时她只是本能地躲闪,跑到另外一边。前因后果,却已预示了某种不可逆转的未来:她永远不可能和他站在同一边。

    修屏遥猛然回想起初次见面时,马车颠簸,她宁愿夹伤自己的手也绝不肯靠到他那一边,多么固执,近乎顽劣!偏这一切水到渠成——他们的本性,注定了将来会形成针锋相对的局面。他们彼此心里都有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平生再怎样知己知彼,也绝不可能完全契合。

    “修大人!”失控的马车终于被截停下来,而坐在马车里的人,竟是——陆尚书陆寅!

    “陆寅,你有没有数过自己长着几颗脑袋呢?”修屏遥长指抚唇,笑容不达眼底。

    恍若五雷轰顶!陆寅连滚带爬地从马车里面出来,“修大人,修大人饶命啊!”

    修屏遥眯了眯眼,“说啊,你究竟有几颗脑袋?”够不够他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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