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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转丹砂 第十章 作者:小周123
    回到舱里,花九仍在昏睡,苍白的脸色,肌肤冷凉如水,就像是横铺在床上的尸体。卫明楼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脸,俯下身去轻吻他,他似乎是觉察了,轻吟了一声,眼帘微抬,自浓长的眼睫间看著他,神色有些迷惑,似乎一时记不起他这个人,也像是奇怪他为什麽会有这样的举动。

    卫明楼攥著他的手,见他神态憨然,忍不住将他的手放在唇边细细的舔吻,花九注视了他一会儿,却又把眼睛闭上了。卫明楼俯了身子在他耳边轻唤:“小九,小九……你看著我……”

    花九却只是闭著眼,并不理会。

    “你不是在做梦,是我……”卫明楼轻咬了他一下,他略微吃痛,眼睫眨了两下,却仍不理他,卫明楼无奈,解了他衣扣,一手摸进去,也不知道是摸到了什麽地方,花九猛的睁开眼,有些凶狠的瞪著他。卫明楼笑出一脸皮赖相,扑上去抱住了他。

    花九被他压得气息一窒,不知道这人又抽的什么疯?拿眼角斜光瞄了他一会儿,卫明楼却也不怕,花九原本就生的漂亮,平日里太过凶暴,卫明楼也不敢招惹,这时候见他半醉半醒,脸上有竹枕压出来的青印,眼晴是水的,润着长长的一层睫毛,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他。

    花九见卫明楼轻轻褪了他的裤子,翻身想坐起来,卫明楼一手摁住他,笑嘻嘻的道:“我让你上了那么多次,总也该让我过过瘾——做人不能太不讲理是不是?”

    花九盯着他,许久,竟真的不再挣扎,缓缓的别过了脸去。

    卫明楼见他单薄的侧脸,微拧了刀锋一样的利眉,想起江湖中关于这个人的种种传闻,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竟值得他这样倾心相待,轻轻叹了口气,却把褪下来的衣服又给他穿上了。

    花九却有些愕然,抬了眼去看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份外可怜。卫明楼自身后抱住了他:“傻瓜……”

    花九也不好开口。只是深知这个人,一向是好色成狂,满肚子的淫虫,今天却莫名的装起正经来了。

    卫明楼捏了捏他的鼻子:“很疼的。”

    花九并不知道他说什么,慢慢的纳过闷来,脸上就有些发红。

    “以后别再由着蛮劲儿胡来了……”卫明楼见他的脸越发红的不能见人,难得的在他面前占回上风,心里就暗暗的得意,他却是天生的不记仇,也不想这扬眉吐气是让人骑压了多少次才换来的。

    花九却低声问:“真的很疼?”

    卫明楼笑道:“试一次就知道了。”

    花九竟毫不避讳,直视着他。卫明楼有些尴尬,明知道这个人的脾气,又何苦逗他呢:“我舍不得,我皮糙肉厚的,疼一点儿没关系,只是你以后手脚要轻着些……”

    花九眼睫微微闪烁着,卫明楼看他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声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思,我以后一定对你好,你不要老胡思乱想的,人生就这么短短的几十年,何苦来让自己不开心,你要想开些。”

    花九一经他点透,心里就明镜似的,道:“有时候,人全是情不自禁。”

    卫明楼道:“我明白,我什么都明白……”

    花九站起身,缓步走到窗前:“以前我一直奇怪姐姐为什么喜欢你……”

    卫明楼笑起来:“那当然是因为我讨人喜欢……”

    花九长长的吁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小丫头叫他们来吃饭,卫明楼笑着说道:“这回不会给我两年前一样的菜色吃了吧?”

    花九脸上没什么表情:“也只有这些,你倒想吃什么?”

    卫明楼无奈:“你这人真是的,一句玩笑话,你看看你,板着一张脸,就只在床上好看些。”

    花九筷子一敲菜盘,两块红烧肉长了翅膀一般的,直飞进他嘴里,卫明楼噎的一口气喘不上来,直翻白眼,好容易才咽了下去:“小九你难得会这么热情啊。”他哈的笑了一声,“不过你要是拿嘴喂我我可能会更高兴些……”

    那与花九如出一辙的小丫头,听得竟噗的笑出了声。

    花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终于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转身走了出去。

    卫明楼向小丫头笑道:“你看看,这么大的脾气,谁敢要他,不如我喂你……”

    他话还没说完,忽然花九去而复返,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拖拽着丢到甲板上,自己却坐回了饭厅里。

    卫明楼慢慢的爬起来,往花九身上一靠:“你欺负我……这饭我也不吃了,你饿死我吧……”

    花九淡淡道:“真想饿死的话,去到舱底蹲着,没人会理你。”

    卫明楼道:“我偏倚着你,倒看看是谁心疼。”

    花九自顾吃自己的饭,卫明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他也丝毫不为之所动,卫明楼盯了他许久,终于是忍无可忍:“你狠!”

    回到座位上,老老实实的把饭吃完了。花九话不多,大户人家又一向讲究食不语。卫明楼就算是巧舌如簧,也逗不出他几句话来。开始是胡说八道,日后越来越放肆,索性动手动脚,花九也跟他生气,实在气不过来,也就随他去了。

    卫明楼十分得意,向那小丫头道:“你看看,你家少爷在我手里,也终于算是有点儿人味了。”

    小丫头道:“没人味的从来都是你。”

    卫明楼不以为然:“这是什么话,像我这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温柔又多情的男人到哪里去找,不如你家少爷嫁我的时候,你也一并陪嫁过来。”

    小丫头面不改色:“到底是谁嫁谁,卫少爷你先弄明白了,日后没有嫁妆,我们花家可是不待见你的。”

    卫明楼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向自栩伶牙俐齿,却在这小丫头面前屡屡吃瘪。武斗不过花九,文又不是这小丫头的对手,卫明楼想起今后的日子,还真是一片晦暗呢。

    ***

    船行了半个多月,几度辗转,渐渐的就望到了岸上。卫明楼只见那岸边的景物异常熟悉,再略一寻思,也就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

    不禁暗笑花九,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思,自己已是二十五了,大他六岁的人,怎麽不得让著他些。只是这人一肚子的曲折离奇,有时候卫明楼真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花九手搭在栏杆上,眺目远望。卫明楼偷偷看了他几眼,想从他脸上看出些征兆来,几次欲言又止,却到底还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他也知道花九的为人,他不想说的时候,你就算捅上自己十七八刀,他也不会理你。卫明楼有些幽怨的叹了口气,一手搂住了他的腰:“小九……”声音谄媚的几乎要滴出蜜来,“我们到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去做什麽,也没个人烟……”

    花九抬手指了岸边:“你不记得这里?”

    “怎麽不记得,当初我们的船炸了,在这里困了两个多月……”

    花九忽然侧过了脸来,向他微笑:“所以我说——你不是不记得,而是根本懒得去记——”

    “哎哟……”卫明楼头都大成了两个,“人活一辈子,哪有那麽多的时间去计较,小九你这人就是太较真了,我没法跟你说……“

    正说著话,船已经靠到了岸上,放下踏板来,花九缓步走下去,卫明楼跟在他身後,岸上林荫密布,也望不到个尽头。卫明楼想起当初他们落了水,被冲到这树林中,吃尽了苦头,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再旧梦重温的。

    花九却一步步的走向林中,卫明楼只好跟著他,花九轻声道:“这两年来我一直在想你这个人……“

    卫明楼咧开嘴笑了一下:“想太多了对身体不好,难怪你一直不长肉……”

    花九不去看他的嘻皮笑脸,只是略一转身,回头望向岸边:“那时候是你把姐姐拖到岸上来的,还有兰亭玉,你怎麽会去救他?”

    “顺手。”卫明楼笑了笑,他要不是正在他手边,怎麽也不会去费那个力气。

    “你有没有想过,兰亭玉为什麽会把解药给你?”

    卫明楼头都痛了,他只是奇怪,花九为什麽要想这麽多:“情形那麽危急,他不给我解药,岂不是连性命都要丢了……小九,我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

    他扑上去抱了他个满怀,他九也只任由他抱著,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偶尔有倦鸟归林,自头顶上一掠而过,发古怪的长鸣。卫明楼抬头向上望去,花九也随著他的目光看过去:“人和鸟一样,不管怎样的热闹,总还是要有个归宿。”

    “是啊是啊。”卫明楼大声应和,“小九你一定要收留我。”

    花九突然一手搬过他的脸,让他面对自己,卫明楼看到他深黑色的眼瞳,莫名奇妙的一阵心悸:“小九……”

    “那时候,你对姐姐多好呵——什麽都肯为她做,她的腿断了,你背著她到处走,怕她的脚沾上沼气,每天都要给她洗两遍脚……“

    卫明楼尴尬的笑著,这些陈年旧事,亏他还能记那麽清楚:“小九,你不要吃醋,我以後也会对你好,你要觉得我们两个在一起不方便,那我到苏州老家等著你……“

    “你还记得姐姐麽?“

    卫明楼微微一窒:“我说过要娶她,是她不肯嫁。”

    花九注视了他良久:“她腿瘸了,脸也毁了,你也不在乎?”

    “我既然喜欢她,当然不会在乎?”

    “那现在呢?”

    卫明楼被他问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才说:“她不肯嫁我,我也不能守她一辈子,现在……现在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知道……”花九轻声道,“再知道不过了……”

    他转身向前走去,卫明楼心头惴惴不安,想到花挽月,他说要娶她时她绝决的神态,那一脸的冷笑,他自问也没什麽对不起她的地方,两个月来对她尽心尽力,唯恐她一时想不开去寻死,可到最後,她盯著他的眼光,却像在看一条狗,卫明楼轻叹,他在女人中打了这麽多年的滚,却依然不懂得女人。略一抬头,看到花九笔直的背影,又想到自己枉自生为男人,好像也并不懂得男人。真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都不是人。

    天是黑得透了,脚底下湿漉漉滑腻腻,卫明楼轻身功夫远不及花九,深一脚浅一脚的在泥地里走著,终於是忍无可忍,拖住了花九的手:“我们回去吧,小九,天也这麽黑了,万一要出点什麽事……”

    花九并不理会,反而反手攥住了他,拖著他跟上他的脚步,卫明楼心里叫苦不迭,但知道这人向来说一不二,也不敢违逆他,只是一时半会儿这样就算了,这日後要真的在一起,哪还有他置嚎的余地。卫明楼只觉得脚上冰的历害,那泥地里杂草丛生,一走快了,两脚被草叶划的生疼。卫明楼也不知道他想去干什麽,暗想就算是老子管儿子,也没有这麽霸道的,何况他又不是他儿子。

    走了两个多时辰,见一片密林丛中,花草茂盛。花九拖著他走过去,将那草丛拂开,露出一堆黄土,上面歪歪扭扭的插了个牌子,字迹却已经看不清了。

    卫明楼恍然大悟,张大了嘴:“这……这是……”

    “我就知道你也不记得了。”花九扶正了那个牌子,将上面的杂草一扫而光,黄色的土冢看起来有些惨淡,便又掘了些土培在上面。

    卫明楼默默的看他做这些事,真说起来的话,这两年他确实也没有想到,人死不能复生,就是记得又能怎麽样?

    花九拂去了手上的污渍:“他是为你死的……”

    卫明楼勉强挤出来一点笑,说出来真是鄙夷所思,兰亭玉那样的人,时时刻刻的算计著,唯恐吃一点亏,会去替自己挡那竹箭,怕也是下意识的举动,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吧。

    “不知道他後不後悔。”

    卫明楼轻咳了一声:“怕悔也爬不出来了……”忽尔想到这玩笑开的未免过份,忙闭上了嘴。抬眼去看花九,他却似根本没有听到。

    “那时候我问过自己,如果是我,肯不肯为你去挡这一箭?”

    卫明楼微吸著凉气,牙痛一般的道:“哪里来的这麽多竹箭,这怕是以前的猎户留下的,他也是运气不好。”

    花九淡淡道:“如今看来,果然是不该的……不过换你句运气不好罢了……”

    卫明楼苦笑,不然让他说什麽呢?一头撞在墓碑上,以死相报?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小九,我知道你的意思……若是对你,那自然是不一样……”

    卫明楼走过去,迎面抱住了他,花九微微推开了他一些,眸光灼灼,注视著他,花九的眼睛与旁人不同,瞳孔色泽极深,会有一种份外情深的感觉。

    卫明楼心头一荡,想起花九待他,可真谓是缠绵刻骨,仁至义尽,两年来他四处为自己奔走,几次命悬一线,自己却是混混垩垩半通不通的,明白也要装不明白,留他一个人苦苦的挣扎煎熬,断又断不了,恨又恨不得,种种苦楚,卫明楼想起来也不禁替他心酸。

    花九拉了他的手,走到岸边,船上的人也已睡了,夜色极静,只有水浪拍在岸上哗然作响。花九仰面望了天空,是个大晴天,月明星稀,花九道:“我记得那天的天气也很好。”

    卫明楼知道他说的是哪一天,花家接到快报,终於派了船到江岸上来,事过两个多月,仿佛隔世为人。花九站在甲板上,身後的天色蓝的让人心悸,他把朱砂水印按在他手里:“日後不管有什麽事,你都可以来找我。”

    卫明楼转了头去看他,月光映得他的脸出奇的白:“小九——我什麽都明白——”

    什麽都知道了,什麽都懂,小九——

    卫明楼将他拥进怀里,这个脆弱的少年,一层层的揭开了伤口,顾不得鲜血淋淳,任凭他践踏:“小九,你不要难过……以後不管有什麽事,我都不会离开你……”

    花九忽然吻住他,近乎啃咬般的,卫明楼招架不住,被按在了船栏上,整个人向後仰去:“哎哎……小九,你别这样……我要掉下去了……”

    花九拽住他,将他按倒在甲板上,卫明楼哭笑不得,见花九低下头解他的裤子,一时解不开,竟猛的将腰带扯断了,卫明楼真是有些怕他,跟他说过多少次了,这人就是在这上面一点不见长进:“小九……你别这麽急……”

    花九将身子卡进他两腿间,卫明楼往後瑟缩著:“哎……你疯了……”

    他话音未落,花九一个挺身已顶进他体内,他全身僵硬,痛得不住的倒抽冷气,花九紧顶著他,两腿间的密处胀痛到了极点,他呻吟不已,见花九目不转睛的盯著他,忍不住苦笑:“你快点吧……我挺不了多久的……”

    花九按住他的腰,抽出身体,又猛然撞进他体内,卫明楼在极痛中倒有一种异样的快感,不禁暗想自己也疯了,与他一起疯。又想这样下去也总不是个事儿,日後要好好的教教他,不然受罪的也只是自己,忽又想到应该让花九也尝尝这滋味,他就知道让人压著干是极辛苦的活,总不会再这样横著硬来。

    花九抱紧了他,要将自己融进他身体里似的,他只觉得骨头都被他勒得咯咯作响,仿佛随时要爆裂开来,要在他怀里碎成粉齑。卫明楼安抚的抱住了他,他终於缓缓的松开手,躺到了一旁。

    那白胖胖的月亮仿佛就近在眼前,又圆又亮,一张嘴就可以咬个正著。

    江风清凉凉的,两个人都不怎麽想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卫明楼只觉得下面嗖嗖的发凉,懒洋洋的坐起来身来,去找自己的裤子。

    “我说——”

    “嗯?”花九应了一声。

    “回去以後我就到苏州,反正我家里也能养得起我,我等你过来……”他慢慢的把裤子套上,“不过你如今是花家的当家了,这事怕是有点麻烦,你别又跟人呲牙瞪眼的动手,有什麽事好好的说……”

    “其实我早就想过了,等年纪大了,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种几亩薄田……呵呵……怎麽也没想到会是你……我挺没出息的是不是……”他低下头系著腰带,腰带是时下流行的样子,长,花样异常繁复,他手指微有些颤抖,几次也系不上。

    “怎麽搞的——”他看到自己胸前透出的雪亮的剑尖,却仿佛什麽也没有看到,执意的要去系那腰带。

    不知道为什麽会觉得疼。

    小九总是说他记性不好,这一次,他怕是要永远永远的,记得他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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