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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朱成碧(中) 第二章 作者:款款
    太子刘育碧睁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庄简跑出帷幔。他睁大了眼睛,牙齿咯咯作响说不出来话来,一瞬间全身方才积蓄的气力全部急速失散。他失去了心头求生支撑力,全身都瘫软了下来。他本来就悬在床沿,靠着一股子的血勇之气苦苦挣扎着。这时,力气勇气全部散了,身子失去了平衡,他砰然一声一下子都从床上栽倒下来,倒在了御床锦榻之下了。

    刺客不提防太子倒下,他全身都往前扑去随着太子一起倒在了床前的锦缎织毯上。那刺客抬头张望竟见吓跑了来人。太子双目紧闭倒于身前。他心头大喜,从床上扯下锦被,扑面按在刘育碧脸上,狠狠捂着他欲图将他窒息闷死。

    此时,殿内长风浩荡帷幔轻扬。一阵风卷起来了漫天帷幔。庄简踉跄的跑着回首去看,刘育碧倒在大殿中央生死不明。刺客正用大红锦被按住太子的头,将他活活闷死。

    庄简心中激荡,这是老天开眼,老天杀他,与他庄简无甚干系。没人教他必须要救仇人性命的道理。这次他死可不是他庄简亲手所杀。他到阎罗殿里都可以说得理直气壮坦坦荡荡。

    而且这太子刘育碧一向命硬,这小小不成器的刺客根本杀他不死,说不定明日一觉醒来,太子又神气活现地命人把他叫去指槐骂桑打顿板子。

    庄简的眼眶突然红了。

    这混蛋天生死命总也不死背了天意,早死了省却多少难堪麻烦。

    他跑的迅速却忘了开门,一头就撞在了门框上。咣当连响他全身都给撞了回来,翻到在地。庄简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地上,举头望着头顶上雕梁画栋,铭木天井。

    一瞬间天旋地转。他眼前的明柱高梁慢慢模糊弯曲了起来,变成了一道道网,直直向他罩了下来。他坐在地上,犹如被一道人间之墙阻挡了归途,隔断了生路。

    庄简悚然独坐,他心痛如绞。

    他猛然放声痛哭了起来。

    这朝廷、这太子、这刺客、这事情都太混帐了。

    他换过衣裳为甚么不走?

    他干吗要看到这不能看得场面?

    为什么别人杀人,却审度他庄简的仁义良心,逼他抉择?

    为什么是他进退俱难,生死两难?

    老天并不知晓?救了刘育碧,他庄简就会死么?

    庄简抬起右手拿出那炳刀。刀光寒寒果然就是庄近交于庄简杀刘氏三人的传家短刀。

    这刘育碧夜夜枕着它入眠。他庄简为甚么看见他被杀还会良心不安,内心煎熬?

    这十年间,他反倒不如幼时长进,越活越迂腐。

    ——这世上有些事明知不能为,为甚么有人还要偏偏去为之呢?

    ——这世上还有人眷顾着“良心”二字么?

    庄简拿了刀跑回到了大殿中,危机间他奔近带刀侍卫的身旁。那人瞠目看着他好像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他双手都紧紧按着锦被犹自不放手。他还未反应过来,庄简手起刀落一刀就插进了他的背心。

    不明刺客全副精神气力都放在勒死太子这事了,竟然未来得及抵挡,被庄简一刀从后心捅到前心。刺客强忍着疼痛,抬手抽出靴中匕首掷向庄简,庄简躲闪不及立时肩膀上中刀热血喷了出来,全身都向后仰倒乐。那人也不追击,豁出命十根手指仍然紧紧按住刘育碧的面部不撒手,刘育碧全身都被他的双手按得颤颤不已,拖向一旁。

    庄简扑倒在旁边金镇兽香炉的近前,他用双臂抱起了金香炉。金兽香炉纯铜铸成重达百钧。庄简使劲浑身力气抱起它,连人带着香炉都砸在带刀侍卫的身上。

    寝宫内金铁倒地砸在了金砖的重响,震的余震不止余音绕梁。香炉正好砸到假扮侍卫的不明刺客身上,那人连这香炉在地上连滚了数下,胸口刀柄插的越深,倒在地上呻吟滚动,眼看不得活命了。

    这屋内震响惨叫之声,惊动了外面的太监女官们。众人纷纷朝着这个方向奔跑过来,响起来了一阵脚步声。

    庄简伏在地上,颤着双手伸手揭开了锦被。只见刘育碧面色铁青口鼻流血,已经不再喘气。

    他忙伸手用力去解刘育碧脖子上的铁绳,他五指淌血也解不开死结扣,庄简用力将太子的右手抽出绳套才抽出了一丝缝隙。他抽出插进已死刺客身上的庄府家传短刀,将刀插进太子脖颈中的铁绳,用力一别,铁绳和短刀同时而断。

    太子满面是血胸口尚有温热。片刻后他猛然一动一口血就咳了出来。慢慢地胸口微微起伏,眼睛略动,竟是缓过这口气来了。

    庄简身躯微微颤抖,浑然不知心中是何感觉了。

    他心中尽是又痛又悔又悲又哀,百味都俱全了。

    此人不死始终是个祸害,此人若死他眼前他又不得不救活他。

    他心中影影绰绰的发觉了一个可怖的事实。彷佛他已经跨入了一个怪圈。无论他怎样奔跑逃走都会回复到起点,重新面对着最先的一幕。又似乎是晴空放飞的风筝,无论他飞得多高多远,都会被一根丝线连系着,始终牵一丝动全身。那牵引着他的线索来自什么地方呢?会不会带他走向漫漫不归途呢?

    他想的头痛欲裂也始终也想不透彻。

    庄简扶起刘育碧,刘育碧缓缓睁开了眼睛,瞩目看着他。他想张口说话,却咳了几口鲜血,脖颈处流淌出了鲜血。庄简抱着他的身子,像抱着冰块火炭全身都软了。

    刘育碧硬撑着一点点说话,字字淌血:“你,不是,逃掉了么?”

    庄简无语,他心中悔恨交加,他死时他惧怕他活过来他更是惊吓。不是他不想逃是他的淫威所至他没办法逃。

    刘育碧盯着他,喘息着道:“怎么,又,回来了?”

    庄简沉默。心想他腿脚不听他的话硬是要犯贱回来,他更无法。

    刘育碧道:“是不是,我死在,这里,你说不清楚,你怕死?”

    庄简紧闭着嘴。此人一旦不死又开始整治折腾人了。

    太子道:“你在,床底下,作甚么?”

    庄简更不能说。

    刘育碧看着他,他全身衰弱以及却是眼睛里透出了光彩了。他垂下了眼帘不再问了,伸手搭在庄简肩上,庄简抱起了他放在了床上。

    这时候,大太监和女官们跑进来了,顿时一阵慌乱惨呼声响了起来。

    刘育碧睁开了眼睛,黑漆漆的看着庄简。静默了半晌,他轻声说:“周维庄,你好好听话。这里。”刘育碧伸手拍了拍锦榻床褥:“有朝一日,你可以,光明正大的躺在这里。”

    庄简呆呆的站在床边,傻掉了。

    ***

    ——身旁锦榻可以有你容身的一席之地。

    一句话,重如泰山,轻若鸿羽。重得压着庄简心成粉末无力抬首。轻得带着他的魂魄云云腾腾的直上九霄。

    喜或者悲……

    都无力承担。

    庄简不敢想、不能想、不容想。

    这厚爱给的是两次临危救主的“周维庄”,可不是杀母大仇不共戴天的“庄简”。

    庄简想的明白看得通透。

    他与他命中注定交缠汇聚,却终将擦身而过一别永别。

    他已经经受不住太过沉重的负担。

    各人自我珍重。

    这就足矣。

    此所谓命。

    庄简心中暗叹,但是心中放下了一颗心。太子对着舍生救主的周维庄定会好好善待。只要他一天不露出痕迹破绽,想必得以苟延残喘多一天吧。

    但凡有那么一天,终将生死面对,那么技高者逃脱得生,绿水青山后会无期吧。

    以太子对周维庄之宠信来试图解脱他庄简的重罪,太过污辱太子也太也污辱他庄简了。

    他虽未有骥骜之气,心却已飞得太旷。

    只是,只是,

    这种闻言不喜反而隐伤的心情,自何处而来?

    ***

    东宫太子刘育碧最近因生重病不见外客。

    每日里派人向皇上皇后请安,在东宫静养。

    罗敖生也随了群臣前往东宫探望储君。

    罗敖生不动声色的看了看东宫。

    八月暑天,东宫重帘高挂,太子斜靠御床锦榻之上,薄被盖着全身,脖颈处围了锦绵,同群臣说话。据太医说,出了凉疹捂一下过得半个月就好了。他床前坐了太子太傅周维庄,太子握着他的手,周维庄一脸苦相,拉不得拉甩不得甩甚是无奈。

    瞧见了罗敖生,庄简眼睛放光,蹭蹭着溜溜达达着想跟他一同出去。

    太子盯他一眼,他立马垂下头乖乖的回到太子床边。

    瞧这样子,罗敖生眼睛瞟了他,无声的取笑周维庄,太子对你可不是一般的宠信啊。

    庄简无奈的看房顶木梁,最难消受美人恩。

    他对罗敖生一笑,换是你就好了。

    罗敖生立知他龌龊念头,马上沉下脸转身走了。

    庄简心旷神怡,果然有心有灵犀一说。

    太子对周维庄是人尽皆知的宠信。

    太子令他每天陪在床前,不再责骂取笑。款款柔和地看着他,看得不够了还伸手拉着庄简的手握着,弄得庄简脸色泛青不敢甩不敢放汗出如浆。蔡王孙竟然恶心的学着太子某日,也用绣花帕子帮他擦额上的汗,口中恶狠狠的说:“周太傅,你心里想些什么不良勾当?怎么出这么多汗?”

    更不用说的均有重赏厚赐。太子将皇上赐的大红金孔雀羚羽长袍赐给周维庄。蔡王孙又妒又慕,他看上这件异域进贡的深金红色长袍好长日子里,太子不喜重色,他盼得哪日太子心情好时讨过来穿。哪知太子给了周维庄,看他样貌猥琐穿了也不会俊俏。谁知过了不多日,竟然看见听大太监说周维庄捧了袍子去送给大理寺卿罗敖生了。只把蔡小王爷气得翻眼欲晕了。但是最近太子身体不妥,这种坏消息慢点再告诉他知道吧。

    庄简却是心情不错。

    太子刘育碧共过生死之后,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明摆着感情越加浓厚。可惜庄简心里存了鬼,不敢去亲近他罢了。

    罗敖生的府邸他出入自由,登堂入室。罗卿和右丞听他胡说八道成了每日例行公事。关系都是说闲话拉近的。庄简杂学甚多,引顾博今上拉右绕气节饮食民俗掌故之类的闲话。每日来滔滔万言也无理屈词穷之态。罗敖生不置可否,不迎不拒。

    只是一日偶尔他未来,大理寺右丞笑问周太傅病了么?怎么没见周太傅昨天来请安?

    脚踏两只船,谁有他驾驭得这么稳妥,恰当?

    两边都取悦,谁有他巴结得这么高超,巧妙?

    庄简大乐。

    就是有一件事,他着实难过。

    庄简心里便像被猫抓得一般心痒难耐。

    那就是他都近半年都没有找个男人,不得做男男之事了。

    这种事也同那穿衣吃饭一样,是例常必要人性所需。更别提庄简这种天生滚惯花丛,好那一口的猫儿了。

    这凉风渐吹不冷不热干燥惬意的初秋,庄简苦苦干熬不得一点快乐,都快熬成猫干了。

    幸好这时节刘育碧被刺重伤了,每日在东宫装作养病实则调理伤势。蔡王孙每日里去服侍他再传递些朝廷近况,哪有闲心来盯着他。罗敖生太过肃穆人也阴毒,一不留神看错了意表错了情,可不是只碰鼻子灰的简单结局。有次他吹嘘的高兴忍不住又去摸大理寺卿的袖子。罗敖生盯了他一下,整个一下午他的书房外面,都派了人严刑拷打疑犯,外面传过来一声声上刑拷问声凄厉嚎叫声,吓得庄简抖落一地汗水。

    他心有余胆不够,吓得怕了。

    好在,周维庄有的是银子。

    这世上也有的是好钞的姐儿、哥儿。章台街上他的相好有好多个呢。

    庄简心痒痒的,便蠢蠢欲动在秋日里出去寻觅寻觅了。

    这日午后,他在周府书房里教周复写字。屋里静静地,太监总管坐在门外椅子上,打瞌睡。

    写着写着,庄简突然投笔垂泪了起来。

    周复吓了一跳,忙问:“爹,你怎么了?”

    庄简伸手抹抹脸孔,哭道:“我想起来以前未当官前的一个好朋友,很长时间没有去探望他了。他原来在我们落魄时给钱给物。我现在有了钱却不能去报答,所以很难过。”

    周复淳朴:“那爹把叔叔接到家里来么。好好报答他。”

    庄简急忙摇头:“他脾气古怪,是万万不会来得。”

    周复热心的道:“受人之恩要做涌泉报。爹爹多还他些钱,多谢谢他吧。”

    庄简大喜复又忧怨:“我倒是想去,但是这些总管……”

    周复心地淳厚却不是傻,他说:“那爹就偷偷地去瞒着总管们就是了。你快去快回,我不开门就说你在书房里面睡觉就行了。”

    庄简大喜:“爹去章台街送钱,一个时辰就能来回。小复你乖乖的写字喔。”

    周复点头称是。

    庄简换过衣服,从书房后窗跳出书房,一溜烟的躲着仆役们从花园边小门溜出了周府。

    这一出周府,日头明媚秋高气爽。

    庄简犹如笼中的鸟放飞投入了树林一样,脸上欢跃神轻气爽。

    平日里他病猫一般眼晃耳鸣身软脚慢。如今出了周府直奔烟花巷,顿觉眼捷手快身子如虎一般健,走跳如飞奔跑蹦跳着去了。

    ***

    有句话叫做“无巧不成书”的,还有就话叫做“怕啥来啥”。

    庄简前脚刚走,后脚就跟来个客人。

    东宫的管事太监王子昌奉了太子之令,特意给周府小公子周复送来夏季时令的桑蜜豌豆糕。太子喜爱周复,隔三岔五的便送些来周复爱吃的甜品,以示恩宠。

    王子昌想太子大概是看周复老实不比周维庄刁滑。小复有这样一个不成体统古怪阴阳的爹爹,太子不额外多看待些小孩子未免也太可怜了。

    周复太监总管们忙引王子昌到门前,周太傅和周小少爷都在书房内读书念字。

    王子昌伸手拍门:“小复公子,太子殿下赏赐了桑蜜豌豆糕给你。”

    周复听了他的声音立时慌了手脚。他丢下笔在屋内团团转了一圈也不得解脱之法。他又爱吃这甜点豌豆糕,不要不甘心。他只得硬了头皮,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探出脸来,伸手便从王子昌手里接过糕点,急急说道:“我爹说他正在睡觉呢。”说完砰的一声抵上了门。

    王子昌立知有变,吩咐太监总管们先走了。笑说:“小复公子,总管们都走了,周太傅不在吗?”

    周复被他说破只好又探头出来。他不善作伪脸上一红:“我爹爹要去章台街还债,一个时辰就回来。王总管你不要告诉别人。”

    王子昌点头称是:“放心吧,我决计不会告诉别人。”

    王子昌吃了一块糕点后,就急急告辞回到东宫。

    他一回到东宫,自然就详详细细的回禀了太子。他心道,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但是太子不是别人而是主子,这也不算打诳语吧。

    太子经过近一月的疗伤,身子多半痊愈,只是脖颈处青紫淤血犹在伤口结着红疤。刘育碧生性爱美极奢,看了破瑕自然闷闷不乐。他用帕子包裹住脖颈,听着王子昌讲述周维庄去章台街还债云云。

    太子瞪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怒极反笑了:“还债?是还他的男人债吧!”

    他还未再说话,突然听到旁边有种咯咯嗦嗦的声音。他回头一看,蔡王孙抽抽噎噎的站在一旁。

    太子怒道:“小蔡,你哭什么?”

    蔡王孙哽咽的说:“周维庄这混蛋终于现了本色,臣衷心耿耿终于可鉴日月了!臣为他不能再欺瞒太子而庆幸所以才哭泣!”

    刘育碧勃然大怒,他身边怎么都一群这样的混帐东西啊!

    太子刘育碧怒火烧到了头顶。前些日子恶事频频刚刚消停些,他方才对着周维庄示了好意,哪知这周维庄竟然半分都不领情,都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竟然趁了他重伤未愈撒欢出去采花盗草,还他的男人债!真真江山易改狗性难移。

    刘育碧心情像湍水落下九天悬崖,怒从心头起来恶向胆边生去。这次管他周维庄是否真精明真傻,凡是弯心眼的他一并给他平了!是直心眼的就给他扳弯了!

    他即便不信这世上之人不爱脑袋爱色情。

    他脸上阴晴不定,心中瞬息间拿定了主意。道:“小蔡,跟我一同到上书房走一趟。”

    ***

    大理寺卿罗敖生正在公堂上听审。大理寺少卿张林升公堂会审的是西川太守杀良民取首级冒充外夷边寇,虚报战功领勋赏的重案。

    张林为主审,罗敖生坐于右首首位旁听。

    突见宫中太监皇门官手持圣旨进来,口称颁旨。

    罗敖生与张林彻去公堂,暂压犯官进重狱。跪地听旨。

    大太监念道:“皇上手谕,近日多有贵戚大臣流连烟花柳巷,娼妓营生之地。败坏朝纲官风甚为不妥。责令大理寺卿立时前往缉拿予以严办。不得有误。一个时辰内须回禀。”

    罗敖生微一皱眉暗自不悦。皇上糊涂,这种些许小事竟然交于他办好生唐突。

    大理寺卿见事态紧急立刻领旨。命右丞选了大理寺数百衙役。同时知会大司马曹德,与长安本地太守府尹等人。大司马派了征西将军听候他调遣,长安府尹亲自带了府衙的差官直接去了章台街附近,娼妓汇聚之地。大理寺外面征西将军亲率千余军士和数百寺差衙役纷纷持械上马,一阵风的冲向烟花柳巷了。

    罗敖生骑在马上依旧不悦。这事素来交于地方太守县卫去交办即可,怎能出动他大理寺国家重法之精干狱卒,重狱之兵马去抓几个淫官浪虫。太小看他罗敖生了。

    他策马路过街头,被一顶车辇当街挡住。

    那人正是蔡王孙。

    蔡小王爷上前跟他搭话:“罗上卿,你去何处?”

    罗敖生在马上拱手给车辇上太子刘育碧施礼:“要务在身不能下马施礼,太子恕罪。奉了皇上手谕前去办差。”

    太子道:“我闲来无事,和小蔡一起去瞧瞧吧。”

    大理寺卿不能阻拦,于是他陪了太子一同前往章台街。

    太子和蔡王孙相视一眼。

    太子驱使大理寺卿去缉拿周维庄真是以刀杀刀无上妙招,十拿九稳大材小用哪。

    蔡小王爷心中激动,又忍不住落泪。

    太子心中有气,骂道:“小蔡,再哭你就不必去了。”

    蔡王孙立刻逝去眼泪,强颜欢笑起来。只要让他亲自去抓奸周维庄,叫他半张脸哭半张脸笑都成。

    大理寺卿罗敖生做事素来有计量。

    他令张沧伶派驻兵截住了章台街两端,分门把守了各个房舍大院明娼妓院暗娼窑子。不准人任意来往走动通信。大理寺府衙的捕头教习们和长安府衙们冲进各间宅子。逐渐房屋清查。将院落中所有男女全部赶至院中。男女分开,嫖客娼家分开,嫖客逛窑子的不容分辨大理寺通通带走。娼妓们全部交给长安府太守。后按名单核查处置。妓院老鸨杂工丫头通通锁入房内,当场挨个训问。

    一声令下顿时这条长街就像开了锅的沸水一般沸了起来,但却是安静无声。罗敖生令道谁敢哭叫吵闹的一律当场杖责,只打得闭嘴不叫为止。顿时,便见男男女女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捂着自家的嘴巴,在庭院里长街旁战战兢兢跑来跑去。

    这大理寺的衙役司事们,平日里人人都为国家正统的严官苛吏,俱是专门捕获重官要犯、江洋大盗的资深干练捕快差官。今日竟在这烟花柳巷里追击着私娼暗妓们,还真如牛刀小试一碟小菜。人人忍俊不禁面带诡笑嬉笑怒骂着,在一群衣衫大开玉体裸露的莺莺燕燕粉嫩娇娥们当中穿来穿去,只觉得今日这趟公差出的真是惬意畅快阿。

    罗敖生望之薄怒心中不喜。

    太子暗暗点头,这大理寺卿果然做事稳妥可靠。

    他心怀怒气,抬步抢先就向长街尽头的男伶馆“遇仙阁”走去。罗敖生心生疑窦,他沉住气一语不发带着寺右丞,张沧伶等人跟着。

    太子刘育碧等人跨进门去,在院落中惊惶失措的娼门老鸨看见了,竟然大喜口不择言的说:“阿呦,太子爷和蔡小王爷,你们又来玩啦?”

    蔡王孙忙走上去,啪啪啪连打了她几个耳括子:“你的狗眼瞎了,胡乱说话!”

    太子阴着脸:“四郎呢?”

    老鸨捂着脸不敢不说:“他在里面,接客呢。阿呦你们那不能进去啊。”

    刘育碧勃然大怒,更是抢先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内外两室由花厅连着的小房间。众人一走进里面果然听到里间寝室有两个男人嬉笑打闹的声音。

    其中一人明明是男人的声音,却故作叫嗔越发的柔媚婉转,不住的连声骂着:“死鬼,你今天怎么才想起来找我啊?”

    另一个人哈哈哈的爽朗大笑着,欢快的说:“哈哈,我每天都想着你呢!”

    那声调欢快,语气豪放爽朗,赫然正是周维庄。

    房间外面太子刘育碧、罗敖生、大理寺右丞、张沧伶、蔡王孙、长安太守等人霎时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过了一样,个个毫无表情头脸焦黑,身子枯萎骨断筋折,被这道惊雷闪电劈得身子裂成几半了乃至粉渣状态了。

    这太子太傅、禁国公周维庄竟然在妓院里嫖伎。

    而且是嫖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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