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架空 >> 灵异神怪,情有独钟,波折重重 >> 美狐王(下)作者:雷恩那 | 收藏本站
美狐王(下) page 26 作者:雷恩那
    她捧着天狐狐首,惊见血丝不住地从他鼻中与嘴角溢出,雪毛遭血染红,她眼泪立时难忍,扑簌蔌地掉。

    外头究竟乱成什么样?她不在乎了。

    她连人带马掉进深裂的地缝中,她也不在乎是否有谁急着寻她。

    亲人或者以为她遭难,为她难过,此时此际的她,真的都不在乎。

    乱了,就乱吧。谁着急,就由着吧。有人为她难过,那就难过吧。

    她只想守着丈夫,哪里也不去。

    血越流越多,像是他绷得太紧、催动太多真气,一旦松懈下来,被使用过度的筋骨血肉开始反击,血势没有停下的迹像。

    他的毛色原镶浮着一层雪润,动起时会带出一波波银辉,然而却随着他的溢血不止,一身柔软雪亮的狐毛瞬间失去光泽。

    “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她泪眼迷离,很温柔地揽住狐首,身子轻轻摇晃。

    她曾对他说,人与天狐,她与他,他们就这样走下去,直到人死灯灭,又或是天狐冲破“渡劫”她爱他入骨入心,却不执着缘分长久,但千年内丹的护守以及与他的双修,似将这样的缘分作了延长,让她年过四旬,容貌却返回十七、八岁时的模样。

    他气息弱到随即要消失似,血拭过又流,流了又拭,鲜红将她的巾子和双袖都染遍他将内丹给了她,她说过,再不提“还君明珠”,但如今要食言了。

    试着扳开他的嘴,她驱动血气,召唤内丹,徐徐将金珠渡进他口中。

    她眼下帮不了他,但这些年至少把他的内丹滋润得无比寻常的饱满,他无力汲取她的生息与血气,内丹回归后,必能助他自行修补。

    她侧躺下来,脸与狐颜贴熨在一块儿,手环抱他。

    整整十八年,天狐内丹从未离开她的血肉,此时剥离,她腹中一时间也不觉虚空,并无异状,倒是有些乏,筋骨酸疼感觉明显起来。

    心想,会酸会痛会乏,那也该当,她可是从灵寂之地摔回来的呀。

    静谧谧勾了勾唇,她朝他挪近,觉得冷,还拖来他其中一尾覆在身上。

    “回到我身边来啊,我等你……”

    白凛这一睡,神识完全休眠。

    虚元虽未破碎,但在截断反动的地气时,没能将一波波接连打上的巨震挡住,于是几股力道不小的余震穿过虚元,冲击真命所在,他的真元于是被震得七荤八素,宛若遭急雨乱打的一池浮萍,无根流荡。

    地灵最后一记的怒震,大有恼羞成怒的气味,又带同归于尽的力道。

    白凛真元不定,内力无以为继,咬牙硬挡,那是直接拿血肉身躯去挡。

    如此碰撞,他内息严重走岔,气血逆奔,腑脏接连受创,能抢在灵寂破碎前的瞬间,再使一记虚空挪移回到安全之地,连同妻子一并带出,其术法之强、本事之高,实匪夷所思。

    树心里无天无地、无穷无极,白凛落入千年深渊、动也不动的神识开始飘浮时,其实已过去整整五天,但他甫从静寂里洄游,自不知外头日升与月落。

    还相当渴睡,元神虚乏不堪,但一事令他从浑沌中惊起。

    内丹在他血肉里!

    那是他命中最紧要之物,他给了心中最紧要之人,然,内丹回归,那是他分出去的血肉与魂魄,即便虚弱至此,依然能感受到那股饱满热火灼灼暖遍全身正因这般,他才能从死寂中泅回。

    不可以!不行绝对不行!她不能没有他的内丹!

    这十八年来,他领着她双修,但毕竟不够,十八年真的太短太短,幸得有他的内丹护持,他一直在等,等她甘心舍下一切,到时候,他们有的是无尽岁月,他可以慢慢跟她磨,将她领往修行之道,陪他至久。

    可她竟又“还君明珠”!

    稳下的血气再次翻腾,他蓦地瞠开双眼。

    他想骂人,想冲她怒叫,想把内丹塞进她腹内,再施法将她的嘴封紧。

    岂知从喉中泄出的不是人语,而是野兽的低呜与嚎叫。

    太过虚弱,竟变不回人形,他仍是九尾雪天狐的真身模样。

    与他相偎着睡去、犹如兽类进入冬眠的秋笃静,倏地被天狐的呜嚎声惊醒!

    “白凛?怎么……”她抱他、抚他,不住地用脸摩挲他的颊和颈子。

    望着那双滚动润辉的黑蓝瞳,迷蒙却窜小火,惊慌、恼怒、忧惧如此层层迭迭,她与他心有灵犀,登时明白他突然躁动不安的因由。

    “没事啊,我真的好好的,是白凛累得睡昏了,需要内丹滋润。”她嗓声低柔,甚至揉着笑,边说边亲他。“你要我别怕,但我我真的害怕,你知道我的,在别人面前最爱端着“第一女铁捕”的做派,铮铮铁血,即便被打断骨头都得云淡风轻个一、两下但白凛不是别人,是走进我心里,我最最喜爱的那个,若走远了不回来,放我一个怎么办?”

    狐首搁在她肩颈处,宽宽的嘴仍断断续续发出哀鸣。

    他的心脏鼓动得太快,透过蓬松雪毛一下下撞击她。

    他的鼻息粗浓短促,喷得她的鬓发随之轻飞。

    而她的心骤然间被大浪打得湿淋淋,酸楚柔情盈满,因他流着泪,瞳里的迷蒙聚成泪水,濡湿她的脸。

    “所以白凛要好好的,快些好起来,别怕我很好,让我陪着你。”

    年轻时候跟他说,自个儿求的仅是十年,如今才知,那是太天真的话。

    无他的话,这条人的世道她是走不到底了,这体悟痛入心腑却也甘甜深沉,令她温泪止了又泛。

    许是她的柔嗓起了安抚之效,也或者是白凛虚乏到无以为继,天狐元神再次沉进至深至寂之境,在那境地中自行修补。

    秋笃静抚摸他、亲吻他,呼吸吐纳与他渐渐徐长的气息相调和。

    心渐静,与丈夫的心音合拍,彷佛他们正以这样寂静的方式双修共享。

    红尘万丈,愿这般默然相守,寂静欢喜。

    白凛再次惊起时,外边日与月的轮替已过十次。

    怀里有人,他探手欲碰,毛茸茸的仍是狐足。

    凝神化回人形时,又因内心太煎熬,竟无法随心所欲,还得试过两回才成功。

    他扑到深眠的妻子身上,掐着她的两颊和下巴,俯首就亲。

    秋笃静再次被吵醒,这次不是天狐哀鸣,而是丈夫不分青红皂白堵上来的嘴。

    “你……唔唔……等等……干什……唔唔……”真有种被封住嘴要往死里折腾之感。

    最后是白凛自个儿退开。“为什么?不行……内丹、内丹召唤不出……”

    闹过后,他力竭般滚在一旁,不住喘气,两颊略见凹陷的面庞依然清俊无端,却带出颓靡味道,似红花开尽的最后一抹绝艳,非常惹人心疼心悸。

    秋笃静甩甩头,拍拍颊,定下心神。

    她知道他这样“暴起攻击”是为哪桩了。唉。

    “我真的、真的、真的没事。好好的呀!”使劲儿强调。“你元神与肉身皆虚弱,内丹是你的本命真元,一入你伤体里自然牢牢护守,你大伤不愈,内丹岂会乖乖听你驱使?想将内丹唤出再渡给我,眼下的你怕是不能够。”叹气再叹气,凑去亲亲他。“乖些啊,算我求你了。”

    白凛努力调息,本能响应她的亲吻,徐慢张睫。

    他近距离定定看她,见她与当初内丹掷回给他后、变得虚软难受的样子大大不同。他虽无法精准算出时日,却也知他们待在树心内已好些天,但妻子面色温润,眸中神气依旧,相较起来,他真的太虚弱。

    她无事当然很好,令他惊惶翻腾的心可以归位,只是,他不明白了。

    “为何能够?你修行远远不足以“筑基”,尚需我的内丹护守才是,你无事,无事很好……但如何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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