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现代,台湾 >> 一见钟情,患得患失 >> 陪我到最后作者:喜乐 | 收藏本站
陪我到最后 page 7 作者:喜乐
    她兜紧身上的铺棉外套,朝自己露出嫌弃厌恶的表情,然后走出了房间。

    为什么?他那天半夜在利国华家里时,明明看出她的脆弱却又不点破,反而主动安抚她受惊的灵魂。

    为什么他们乘着狂风暴雨来到医院之后,仍是用那么温柔的沉默陪伴她入睡,甚至当她穿着羽绒外套,睡得跟小猪一样时,还贡献了他自己的牛仔外套。

    这样小小的心意,就像蝴蝶羽翼,看似轻轻一摄,却能在看不见的地方掀起滔天巨浪啊!

    他难道不知道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昏暗病房里,他的强烈存在感会教人情不自禁的产生依赖?

    害她现在只要一到睡觉时间,就非常下流无耻的想念起他软硬适中又温暖无比的大腿!

    这个叫做夏文的男人,遗真是侗祸水啊!

    半山腰上,利冬阳亲手搭建的了望台上,傍晚的海风吹动了竹编摇篮来回晃荡,一旁的地面上摆着几盘小菜、两瓶米酒,还坐着两个男人正用眼神角力中。

    “我不去。”

    最后,夏文僵硬的吐出三个字,而他对面满面风霜的老人则立刻回了一句:

    “那你把你大哥叫回来,他去!”利冬阳办事他放心,让他去也好。

    夏文楞了一下,想也不想的就一口回绝这个命令,“他要结婚了,没空,”

    未来的大嫂终于得到主治医生的生育许可令,听说大哥高兴得整整三天没有让人家下床。

    “那去把老三阿树叫回来,他去!”老人再接再厉,不留任何喘息的余地,似乎对某件事势在必行。

    夏文的喉头噎了噎,想起上次特地去台北参加某场合法联姻的喜宴……

    “阿树他可能也要结婚了,没空。”夏文非常有良心的帮明春树推卸责任,免得明春树苦恋多年终于快要修成正果的女朋友会担心明春树又开了一朵烂桃花。

    老人红光满面的脸颊终于抽了抽,语气更加严厉,似乎没有转弯的余地。

    “那去把老四叫回来,让他去!”老人双眼瞪得像牛铃一样火,等着看眼前这个小伙子还能说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夏文迟疑了一下,很是为难的开口,“他——”

    没想到也立刻遭人打断。

    “也要结婚吗?你是唬我的吧?还是你们几个兄弟串通好?”老人气呼呼的吼了这么一句,声音相当宏亮,看来丹田十分有力。

    夏文忍住像孩子一样捂耳朵的冲动,一脸苦笑的跟暴怒中的拉汉解释。

    “不是,阿四他去欧洲参展,过年前才会回来。”其实是带着女朋友去北欧提前度蜜月,所以也没空。

    拉汉气得手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白发苍苍的脑袋都快冒烟了。

    “那你去!一定要去!”他看夏文嘴巴又要张开来说些什么,干脆自己先发制人,“你没有要结婚,也没有工作要忙,还有时间窝在这里看风景……所以,就是你了,”

    要是老人手上有把拐杖,恐怕早就敲上夏文那颗跟石头一样硬的脑袋了。

    夏文那张俊美帅气的脸庞明显扭曲了一下,“这种事情,打个电话找律师处理就好了,干嘛一定要亲自去一趟呢?”

    就算他另外想到什么反驳的话,也没胆当着拉汉的面前说出来。

    拉汉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这个看似意气风发,其实灵魂几近腐朽空虚的年轻人,语重心长的教导他,“因为这是做人处世的道理,因为我们这一辈的人喜欢当面把话说清楚,喜欢面对面处理事情,自己去一趟,才能表现出诚意,才对得起人家托付的心意。”

    何况他和全次郎还是曾经在战场中出生入死换命过的兄弟!

    这件事在现代人眼里,或许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以花钱找人处理,但在他们那个年代,还相信人心,看重情义,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完成全次郎的遗愿!

    他看着夏文不予置评的瘪瘪嘴,忽然二话不说的站了起来。

    “如果你还是坚持不去,那我自己去!”这样更有诚意!

    夏文认命的叹了一口气,终于站直了高大笔挺的身躯,无可奈何的低头看着正在意气用事的拉汉。

    “我去。”他虽然觉得这整件事情看起来就像是一出闹剧,却不得不上台演出。

    “跟我说说这位全次郎的事情。你说他当年跟你一样也是‘高砂义勇军’的其中一员?还在战场上救过你?”

    夏文挑了拉汉最喜欢的话题,果见拉汉皱巴巴的黝黑脸庞果然神情一亮,双眼闪烁着回忆的幽光。

    “是啊!他是南投那里的布农族,他的母语名字叫做海书尔,人不太高,但是小腿却粗得跟树根一样。我们在婆罗洲的丛林帮日本人打战的时候,好几次断粮,都是靠他找到水源和野果……”

    第3章(2)

    几十年前,当日本战败,他们被美国大兵从婆罗洲的丛林中给送回台湾,战后余生的两人就互相立下誓言,每一年,都要看到对方一次,要跟对方喝一杯酒,要庆祝他们又多活了一年。

    全次郎住在中央山脉的另一边,这几十年来,他们两个每一年都遵守约定,轮流拜访对方,直到去年,全次郎音讯全无,也不见人影,他心里知道,这一次,生离死别是绝对无法避免的结局。

    拉汉话匣子一开,回忆一波波的涌上来,夏文静静的坐在一旁,下时帮他的酒杯斟满了米酒,暗暗提醒自己要记得回绝经纪人小白稍早提到的演出通告。

    反正说好的半年时间还没到,他决定继续当住在半山腰上的夏文。

    陪着拉汉喝光两瓶米酒,听了一个晚上的故事之后,夏文从楼下的储藏柜里拿出保暖性佳的毛毯,帮酒醉席地而睡的老人盖上,还挂上了遮风避雨用的竹帘,然后坐上了那个竹编秋千,慢慢啜饮着手上那杯金黄色的烈酒,在脑中整理一下刚刚听到的那些片段。

    原来全次郎战后返台之后,才知道老婆已经改嫁,年迈双亲也陆续病逝,兄弟姊妹各自嫁娶,都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的存在,反而有点多余。

    全次郎默默到繁华许多的台中码头找到一个水手的工作,开始另一段海上漂泊的人生。

    这个年纪轻轻就历经战争与家变的全次郎没有再次结婚生子的打算,每一次来找拉汉的时候,就把身上值钱的束西交给拉汉保管,希望在他过世之后,帮他交给自己指定的对象。

    上次在拉汉家里守株待兔的那个女孩,八成不知道信封里夹带的讯息和她有确切的关系。

    夏文朝着星光灿烂的美丽夜空微笑着,脑海里清楚勾勒出某人不算漂亮,却让人百看不厌的白皙素颜,好像还可以感觉到她安稳趴睡在自己腿上的重量。

    他将杯中残余的烈酒一饮而尽,有些晕晕然的想着,有机会,要带她来这里看星星……

    一间老公寓的五栖住家里,茶几k整齐摆放着当天的报纸,百合花插在透明玻璃瓶里生气怒放,斑驳老旧的三人座沙发上坐着一对母女,气氛轻松融洽。

    张繁亦昨天就把自己为什么会临时回家的前因后果说给妈妈听,又一路狂打喷嚏窝回自己的房里补眠,晚上被妈妈叫起来吃过饭之后,又回头继续睡。

    今天早上,她看起来比昨天有精神多了。

    “小亦,你现在打算怎么办?”高龄将近七十岁的张妈妈眼里虽然有着担忧,反应倒是相当冷静。

    她年近五十岁,才领养了张繁亦这个女儿,那一年,她已经就读小学二年级,因为严重的家暴问题,被送到家扶中心安置,透过在家扶中心工作的朋友介绍,才促成了她们结缘为母女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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