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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点擒郎 第五章 作者:席绢
    “……伯伯说星期五是个好日子,选在那天订婚正好,我爹地也会特地回来参加。你说好不好?”金玉斐喋喋不休的计画,在发现钟适并没有专心在听时,不悦的问着。

    钟适正开车送她回浅水湾的华宅,全副心思几乎是系在脑海中那抹清丽身影上,那还能分心理会身边女子的滔滔不绝?他回神看着她,淡道:“那就星期五吧。”该死!钟迅几时与方笙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一整个晚上他们几乎形影不离。而在方笙展现出她惊人的商业才能之后,连老爷子也不禁多看了她两眼,脸上也涌出了笑容——这是个警讯!代表钟重阳打算对他人的才能加以利用。

    他不禁为此而锁紧眉头。老爷子不会是打算让阿迅与方笙结成夫妻吧?为什么不呢?钟迅没有经商的才能,但老爷子又不会允许自己三十年的努力再度落回钟家其他亲属手中。而老爷子不信任他,那么,除了给钟迅娶一个能干的老婆之外,还有什么方法可以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

    不!他不允许!方笙不该与他有过亲密之后,又投向钟迅的怀抱——她根本不该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

    “钟适!你有没有听到!”

    金大小姐的娇怨声又打入思绪中.他阴沉的看过去。

    金玉斐恨声道:“你敢说那个故作可怜的小妖精没有令你动心?你今晚一直在看她!我希望订婚之后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你明白了吗?”

    他冷冷的不予理会,直到车子停在她的家门口,他才道:“早点休息。至于你不该多事的地方,最好懂得闭嘴的艺术。”

    “你!”金玉斐气熬了娇颜,伸手就要打人。

    钟适轻松抓住她,冷淡的警告:“收敛你的脾气。你要嫁的男人并不是一只唯命是从的哈巴狗,要发你的大小姐性子,也许该考虑去宠物店找丈夫。”

    金玉斐眼中闪过一抹惊惶,怒气消得更快,收回双手,改而搂住他脖子,奉上她的朱唇。

    “不要生气,我好爱你的,你总不能叫我连吃醋也不许吧?可是看到你酷酷的样子,心都化了。方小姐是钟迅的女朋友,我不该多心的,对不起。以后说不定我们还会成为妯娌呢!”她就是爱惨了他的冷静与英俊,而且不与其他男人相同的迎合她。

    他打开车门送她下车,目送她入大门之后,才抽出手中拭去唇上的口红。

    今夜送方笙回去的钟迅,也会得到红唇的犒赏吗?

    这个念头令他无法冷静自若!跳上车,立即开往九龙的方向。急驶的车速,全是为了甩掉种种不堪的画面出现于脑海中,他不该介意的!他不该觉得被背叛的,但他该死的就是只有这种感觉,啃噬得他全身伤痕累累、坐立难安!

    方笙可以与全天下的男人共效于飞,就是不能与钟家的男人有染,她不能这样对他!

    老天!他已理不清该如何对待方笙了。

    当她是普通朋友成吗?可以眼睁睁看她投入别个男人怀中而不感到心痛吗?他在骗鬼吗?

    如果方笙今夜的行为是要他看清楚自己的荒谬,那她成功了。他的确是该死的荒谬,以为一切该公事化的来,可以不必去计算情感上的问题,然后让那个小妖女弄得他急怒攻心。如果接下来他开始吐血,也不是太奇怪的事了。一切,都该死的混乱透顶!

    ***钟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置身在方笙的房间中,并且一喝咖啡就过了半个小时还没走,如果他聪明一点,应该在送佳人回酒店之后立即招车开回香港岛,以免落了什么话柄让大哥来宰了他。

    原本他有些不确定大哥的情感归向,所以只想阻止方笙去伤害或打扰大哥——毕竟一直以来有太多见猎心喜的千金名媛千方百计的想接近他大哥,不断的造成困扰。钟迅当然不会允许这种麻烦又多了一桩,何况之前看来的确像方笙在一厢情愿。但在接收了一整夜怒瞪的利芒之后,钟迅后知后觉的肯定了大哥心中对这小美女的评价是大大不同了,否则他不会差一点死在钟适的眼光下。

    也因此,他期望能弄清楚一些事,即使在此刻不合宜的深夜,以及不合宜的进入佳人房中。方笙似乎也有某些打算,他等着她开口。

    方笙换上舒适的罩衫与牛仔裤,卸完了妆,又顺便洗了头发,回复清爽无伪的扮相后,才又回到小会客厅。

    雪白毛巾罩在尚滴水的发上,她步履微见慵懒的踱近钟迅身侧,坐入贵妃椅中绻曲得像一只猫。

    “一整夜下来,你认为我够格坐上你大嫂的宝座吗?”她笑问。

    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子卸完了妆,只会更像个少女。谁能相信她会是精明凌厉得连商场大老都注目的人呢?永远会有人不断的在这张清纯美颜下受拐骗,并且极可能是一再一再的学不乖。但那包括大哥钟适在内吗?

    “我大哥是个控制欲强盛的人,没有人可以扭转他决定要做的事。一如他决定在四十岁以前贡献他的精华岁月给“华康”,就没有人能令他改变心意。”

    “为什么要等到四十岁才算报恩完毕?”方笙好奇地问。

    钟迅脸色有丝赧然。

    “可能是大哥预估在那时我才会有独当一面的本事吧!而且我一直希望父亲能给我几年的时间去发展舞台剧。大哥一定是知道了!就像当年为了能让我去英国学戏剧,大哥回到香港读港大,并且一边进公司工作一样,用他的方式来让我有求必应。”

    哦!钟适何以对钟迅如此情义深重?她扬起新月眉,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也问了出口:“你们之间……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发生过?”

    钟迅几乎跳了起来,声音干干地:“你的语气很暧昧。”

    “无妨,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成了。没理由他那样的人会做无止境的牺牲,只为了回报养育之恩。”

    “也没有什么,顶多我与母亲对他们母子特别照顾而已。但我从不乐见他因此而事事为我着想。我不要他为“华康”作牛作马;更不要他为了“华康”的生意而出卖他的婚姻。也许大哥是觉得感情对他而言无足轻重,但我希望大哥能够娶一个他爱的女人。他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可以爱了,我不要他最后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的人——从来没爱过,所以视感情为粪土。以为那些全是骗人的东西。生命中多一些无法控制的东西,反而是一种恩赐。”

    方笙思索了许久。淡道:“很好,基本上我们的目的相同。你要他娶一个他爱的女人,而我要嫁他,再没有第二个女人比我更能契合他。”

    好大的口气!几乎听落了钟迅的下巴。

    台湾的美女都这么不懂谦虚为何物吗?

    “钟迅,依你想,有什么法子可令他停止报恩行动呢?”老天!如果钟适打算四十岁才停止作牛作马,也要看看她等不等得下去。要是到时钟重阳不放人,再加上钟迅依然不成材——可以料见。那他大概会做到入敛的那一天才得以自由。那她不就白等了?

    钟迅不明白她的脑中在想什么,但仍是坦白道:“除非我父亲不要他,否则他不会背着忘恩负义的罪名离开,但我父亲根本不会放过这么好用的人。我只是气他既然要重用人家才华,为什么不给予权位。依他现在的工作量,不是副总裁,也该是总经理了。”

    方笙点头虚应,其实心中正忙着计画一些事。几乎难掩算计他人的眸光。她笑得好深沉。

    “钟迅,你可以为你心爱的大哥牺牲到什么地步?”

    为什么他的骨髓底处泛上一阵冷意直达大脑?

    “什么意思?”

    “你愿不愿意让钟适自由?放他离开“华康”?由得他去伸展自己的能力与事业,而不再永远替你家做白工兼惹人嫌?”

    离……离开钟家的企业体?

    “不!我希望他在公司内得到应有的职位!他足以当上“华康”的总裁。我根本没有经商的能力,如果我父亲退休了,继任人应该是大哥而不是我。”他从来不曾希望大哥离开。毕竟放眼钟家各亲族,也没有人比得上大哥的能力出色。

    方笙的鼻腔哼出不雅的嗤声。

    “好个兄友弟恭、情深意重!”

    钟迅咬牙问:“我大哥为华康付出十二年的黄金岁月,难道没有资格得到更合理的回馈吗?”为什么他的脸皮不断的因心虚而发热?尤其在她透视人心的眼光下?

    “除了依附“华康”求生存之外,钟适的能力薄弱到只能经营别人的祖产为生吗?您老兄打得好算盘,”还以为他们兄弟间有什么了不得的生命交情呢!原来这位少爷的兄弟爱其界限在于不割舍自己利益为前提。试想,日后老爷子嗝掉了,钟适不来撑着,光靠钟迅一人掌大权,早晚会给亲戚瓜分的份,那由得钟迅继续好吃好睡的美好时光?他们钟家父子是缺不得钟适的,又那肯放人?

    被奚落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钟迅羞愧的发现自己从未反省现有情况的自私性。口口声声要大哥得回应有的权利与自由,但却都是以不损自己利益为前提,如果今天没有方笙一语来道破,他恐怕永远不会想到这一点。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习惯有大哥代他打理一切的日子!

    但他能迳自这么自私下去吗?

    “也许……”他薄弱的反驳:“也许我大哥也不愿离开公司,他——”

    方笙不客气的打断他:“很抱歉,我不以为你们钟家那种环境会使人想留下来效力。你们钟家人的血液中没有信任他人的因子,亦容不得别人能力好,无时不刻想的就是榨光别人来充裕自己,并且最好不必付出一丁点报酬。”

    “我没有!”但其他的钟家人皆有。

    钟迅的下巴几乎缩入衣领内,无脸见人。其实,以严苛一点的眼光来看,他也有某种程度的自私可鄙,否则不会一再的让大哥为他牺牲那么多。

    很好!懂得愧疚就还算有救。

    方笙神态更加优雅闲适了。

    “钟迅,如果钟适对“华康”还有一点点牵念,应该是在于对你的放不下心。我想你们之间应该还有许多外人不知道的恩情存在,致使他这么维护你。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钟迅甩了甩头,问道:“你到底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了吧!”

    当然要说,引起他的愧疚等的就是这一刻。

    “今晚吃饭时。你有没有发现令尊对我殷勤了许多?”

    “是,他以为你是我的女朋友。”

    “少来,令尊不是那种会对儿子的女友和颜悦色的人。事实上只有大笔可图的利益当前才会令他眼光闪亮、笑容不绝。”

    一个二十四岁的女子讲话这么刻薄不好吧?!但该死的是她批评得一针见血,再对也没有了。让钟迅这个为人子的不禁代老父脸红。

    “你到底在计画什么?”钟迅几乎没举双手宣告投降,想拜托她有话直说,别再迂回下去了。

    方笙丢开拭发的毛巾,开始踱步了起来:“其实令尊应是无时不刻想踢掉钟适的,别说话!”她指向他张开的嘴,堵住他的辩驳。“但令尊又苦无信任的人得以取代钟适。而你这个独生子即使不成材,依然无法让令尊因而将经营权交到其他钟家人手上。所以今晚我的表现引发了他一个想法,并且百分之九十会成为令尊的计画。为什么不呢?这是可保他事业永不旁落的好方法,想必令尊今晚必会开心得睡不着觉。为自己的想法而沾沾自喜。不过我倒奇怪令尊直到现在才会升起这个想法,”说到最后几乎像在自言自语。

    可怜的钟迅依然一头雾水。是方笙的粤语不行吗?还是他的智力有问题?为什么一长串的话听下来。他仍不明白这小泵娘正在发表什么高见呢?

    台湾与香港两地的文化差异不会这么大吧?

    “方小姐——”钟迅的口气充满了乞怜,只求她别再打哑谜了,拜托直接点出正题吧。

    “我的意思是。令尊很中意我。并且打算让我成为你的妻子。”方笙丢下一颗炸弹,炸翻了钟迅!

    “什——什么?!”他跳了起来!但来不及做更多的询问,门铃即响透整间房,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会是谁?在凌晨一点的时刻?!

    方笙怔愣了下,突然间浮起一朵好坏的笑容,笑得钟迅毛到骨子里面,感觉自己大去之期不远矣。

    她前去开门,甚至没费事的开口问来者何人。

    “嗨!钟适,真是稀客。”她好温柔的说着,一身柔雅的睡袍呈现在来客眼前。

    “方笙,我们必须谈一谈——”钟适的话尾终结在看到钟迅即刻化为沉喝:“你怎么在这里?!”

    “大——大哥——”钟迅被大哥难得一见的怒火吓了个结结巴巴。明明没做什么坏事,却说不出理直气壮的话。

    “他好心的送我回来。”方笙好天真的挑弄战火。

    “然后顺便上来坐两三个小时?!”他咬牙问。

    方笙点头,刻意拉了拉睡袍,却又恰巧足以令眼前的男子看到里头是一件极撩人的透明睡衣。

    “对呀,我们什么都没做,真的哦!”

    老天爷!别再害他了成不成!钟迅发现自己被陷害了,如果接下来发生可怕的凶杀案也不是太意外的事,难道这女人——这妖女早就料定这种情况了吗?瞧瞧!他都可以看到大哥头顶上正冒着烟哩!他不快点澄清可不行,连忙走近门边道:“大哥,方小姐请我喝咖啡,只是这样而已,我不会对你的朋友乱来,你应该信得过我。至于你们之间有事要解决,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可惜他溜得不够快,香风袭来,方家妖女投来温香软玉,在他唇角轻吻了一下。

    “今晚真是谢谢你。没有了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一阵疼痛让方笙住了口。

    在一股强悍的手劲下,她住后跌入雄健臂膀中。头顶上方传来狮吼:“钟迅,回家去!”

    “是!是!我走了,大哥,请相信我——”真的被她害死了!钟迅不住的咬牙切齿。祸水!当真是祸水呀!

    幸而钟适没有空料理他。将门一甩,房间内只剩他俩。钟迅得以下台一鞠躬,退开这吃力不讨好的舞台。

    方笙真是不怕死!那她今晚就得领受大哥的怒火吓人到什么地步。

    乱委屈一把的钟迅思及此,心情便好了许多。今晚方笙就会知道惹怒一头狮子的下场。真是大快人心呀!

    ***方笙当然没有神机妙算的本事,可以屈指算出钟适几时会来。

    嗯……可以说他的到来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也可惜了她因而未能与钟迅协商出一个共识。不过,无妨的,以后还有机会,眼前的心上人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不过,她要很小心,非常小心,否则一个不好,她会被他身上的怒火焚烧成灰烬,连骨灰都没得寻哦!

    当然她的梳洗更衣不是为了任何人,全是因为她向来回到居处第一件事就是洗去一身尘埃,可不挟含任何诱惑的歹意。不过钟适可能不做如是想,尤其她睡袍下的睡衣足以令人喷鼻血。

    “你在搞什么鬼!”

    他不是存心吼人的,他天性中的冷静因子向来足以创造一座冰山。可是连续做十次深呼吸之后却仍赶不走怒焰,教他一开口就喷出十丈高的火花。

    唉!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呀!

    方笙还颇有心情在心中揶揄暗笑。只是一张可怜兮兮的无辜面孔可不敢露出一丁点征兆,否则她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讳言她存心惹怒他。因为他一心要将她排除在情人关系以外不闻不问,并当真相信他可以做到视真情如无物的地步。既然如此,她演出琵琶别抱的戏码又碍着谁了?

    不懂得大吵人闹的艺术不代表她会在受了闷气后而不反击。多的是方法,端看怎么撩拨而已。

    普通朋友?去骗呆子还比较快些!

    如果当真是可以化为普通朋友的交情,那他阁下的妒火从何而来?酸味冲天的浓度可以用来酿十桶醋了!不知他老兄有没有兴趣往制醋业发展?

    “方笙!我在问你话!”钟适容不得被忽视,以冰冷的口气又叫嚣了一次。

    “什么?”她装蒜,莲步轻移回卧室,对他的捉奸丈夫脸视而不见。

    或许与一名男子深夜共处一室有着无比的暧昧,但她可不曾让钟迅踏入卧室的范围。比起大步跟了进来的钟适呀,人家可是君子多了。

    “别跟我玩把戏,你到底想怎么样?”他气急败坏的抓住她手腕,不让她若无其事的坐在梳妆台前抹乳液。视他的怒火为无物?从没有人敢这么对他!

    她吐气如兰,眼中情根深种。

    “我只是想爱你、想要你——”

    “那你就不该诱惑钟迅!你要知道就我们之间发生的事,你不该再与他有什么纠缠!”

    “好。”她很乖顺的允了他,反倒楞住了满腔怒火无处发的钟适。

    “什么?”他哑声问着。

    “只要不与钟迅,其他男人都可以是吗?”她好乖巧的问他,并且也骗到了他的点头——

    “没错——”

    她拨开他已然放松的手,走到电话旁拨了一组电话号码,在他面前找其他男人调情了起来。

    “喂,何必生在吗?哦,你就是呀?太好了,我是小笙笙,你还记得吧?现在有没有空?我们上维多利亚山去看夜景好不好?至于你上次要求的事,如果山顶气氛不错,而你又有准备保险套,咱们可以试一试——”

    “匡”巨响,电话底座被连根拔起,彻底的砸碎成残骸!

    唯一幸存的话筒正被惊吓的方笙搂在怀中。哗!好粗暴的破坏力。

    “……要赔钱的,搞不好明天我就会被饭店扫地出门,你知道……呃……这种五星级的大酒店讨厌有暴力倾向的住客——”她呐呐的说着。心中默哀了三分钟,为着无辜的电话哀泣不已。其实她根不不知道何必生那蠢蛋的电话几号,只是在作戏而已。

    哦喔!效果真是好!接下来他该拂袖而去了吧?

    但她毕竟不是女神算,不能事事皆料中。她根本没想到小小的顽皮会招致这种下场。

    在心思翻转的瞬间,她的身躯已然头下脚上的被扛上了某人的肩膀,来不及娇呼出她的惊诧,便被抬放在钟适的膝上,重心不稳的她只来得及抱住钟适的一条腿。

    然后,“天谴”来了,一只巨擘拍上她圆翘的尊臀工一下接着一下,力道收敛在弄疼她但不会弄伤她的拿捏上。但由于臀部肉多,拍打的面积挺广,声音当然是响得像打雷。

    老天!他在打她!把她当成顽劣孩童般的教训!

    不会吧?!自她七岁起就没受过惩罚了!而自幼的惩罚也不过来自口头的训诫。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人对她施行过体罚!

    方笙先是吓呆了,然后开始挣扎,却挣扎不开女人先天在力道上的弱势。

    直到一声哽咽逸出喉咙,她才知道自己居然可耻的哭了出来,然后眼泪泛滥得像豪雨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钟适在听到她的哭泣声后立即住手,将她身子扶起,搂在臂弯之中,整颗心因她的泪水而揪痛不已。

    “别哭。”他拍着她的背。

    “你打我——”她指控,抓着他的领带拭着眼泪鼻涕,灾情正在扩散中。

    “我不会道歉!”他从梳妆台抓来一盒面纸围堵洪水泛滥。见她啜泣不止,一颗心原本怒火勃发的,却仍是被哭软了心肠,忍不住低问:“还……痛吗?”

    “你让我打打看不就知道了!”臭男人!被打如果不会痛就不叫做惩罚了!还敢问她痛不痛!他幼稚园没毕业呀,问这种白痴问题!

    “你不该惹我,一再向我的容忍度挑战。”

    “你说过只要不找钟迅就可以的。”

    “你故意气我。你明知道我无法眼睁睁看你投入别个男人怀中。”

    “那你就要我眼睁睁看你与别个女人共效于飞!钟适,你并不公平,”她想要挣脱出他的抱搂,可惜未能如愿,他将她搂得很牢。

    “是,我不公平。”他萧索低喃,下巴搓揉着她半湿的秀发。

    “那你要我怎么办呢?”她叹息。

    沉吟了良久,钟适咬牙道:“回台湾,让我眼不见为净。”

    抑止住的泪水又因伤心而滑落成串,她依然是他选择中首先放弃的人吗?那为何又死抱着她不放呢?

    “我会恨你的,钟适。”她在泪眼迷蒙中诉说,而其话语像在发誓。

    他不语,只是搂紧她,只是想趁此汲取包多未来可供回味的馨香。

    “不要抱着我。如果你不会是我的丈夫,就没有资格再亲近我,放开!”她开始用力挣扎,也成功的跳下他膝盖,转身走到小客厅,平复自己的伤痛与愤怒。

    钟适跟了出来,将双手收放在口袋中,怕自己一个禁不住又想搂她入怀。而。正如方笙所言,他不再有资格拥抱她。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但她仍是个好人家的女儿,可以与全天下她看顺眼的男人上床,就是不与有妇之夫纠缠。而他,已丧失追求她的资格,也是他一再推她往别人怀抱而去她不谅解他,不会原谅他的薄情。明明两人之间有着难以否认的情愫狂潮,但在他尚不是自由身的时候,没有资格扯她进来一同受苦……何况感情这东西,太过深陷了反而不好……不是吗?

    他走到窗边,与方笙并列而站,共同看向窗外。久久,才轻声陈述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在我八岁那一年,曾经绝望的与父亲去计画绑架富家太太来偿还地下钱庄的债务,并且期望可以多弄一点钱来治我母亲的心脏病。左思右想,脑筋动到老爷子的夫人身上。那时我们是愤世嫉俗的,因为同是有亲戚渊源,境遇却天差地远;老爷子那种人对穷亲戚根本是不屑一顾的,所以我们只好出了下下策,去绑架钟夫人与钟迅,心想这样一来,敲到三百万港币不是问题了吧。也应该算是幸运,当天一直联络不到老爷子,因为他与重要干部飞去日本洽商,至少要十天才会回来;而钟家的其他亲属向来各自为政,不理他人死活。尤其那时我才知道钟夫人并不受宠,然而地下钱庄的人是下等人的,要不到钱就扬言要砍死我们全家。父亲与我实在不是当绑匪的料,没人可勒索,只好放人回家。其实心中是高兴的,至少没犯下大罪。没料到钟夫人反而不计较我们的恶行,不仅帮我们偿还了债,也付钱让我母亲治病。为了不让老爷子察觉,她都是用自己表演所得来帮助我们。后来父亲死于车祸,也是夫人一再央求老爷子,才使得我们母子被收留入钟家。老爷子测试了我是可用之人后,便开始了严苛的训练课程。若不是有夫人与钟迅的温情,我的母亲不会愉快的安渡她最后一年的生命,吃得好,住得好,没有贫困,没有挨饿,而我也得到了关爱与良好的栽培。夫人临终前最担心的是钟迅,她央求我照顾钟迅,别让老爷子扼杀了他的志趣与天份。”

    “所以在钟老爷子活在世上的一天,你就不会离开“华康”,并且坚持为钟迅两肋插刀到底了?”她深吐出一口气问着,也得到了他肯定的颔首。

    “即使花上你一辈子也无所谓?”她又问。

    他点头,眼中难掩痛楚。

    “所以不能拖累你,我要不起你。”

    方笙看向他,笑得飘忽。

    “好,很好。你有一套牺牲奉献的计画,那是你的事;但很抱歉,我无心配合。我也有我的剧码要上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他皱眉。

    “什么意思?”

    “等着看不就知道了。”她不让他有更多发问时间,又道:“夜深了,你走吧,我不与有未婚妻的人上床。”

    他薄唇紧抿,几乎忍不住想狠狠的搂住她或捏死她,她这么说简直在挑逗他对她衣着的注意力,他坚决收摄心神,往门边走去。

    “不要惹钟迅。”他再一次说着,并且想得到她的保证。

    但她并不如他意,为他打开大门,道:“我只能承诺不惹你。至于全天下未婚的男人,都有机会成为我的床伴,你没资格反对。”

    他狠狠瞪她一眼。终究什么也没做、也没说的挥袖而去。怕自己一个迟疑,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身躯,搂住她狂吻难休。直到万劫不复的深渊湮没他的神智。

    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方笙怜惜的眼神与坚决自信的面孔。

    无论如何心伤,她对他依然势在必得,不择手段。

    ***因为不想担负感情债,所以她与钟适之间始终没有机会进行到更深一层的情感交流,去任其波涌出应该会有的深情乐章。

    如果爱情为他所敬谢不敏,那么“方笙”这两个字对钟适而言,即是代表着危险。因为她是生来搅弄他自制冷静的克星,存心要他因抗拒而天翻地覆。

    想是那么想没错,坚决的心意也没有动摇饼分毫,可是心境上的起伏却是不由人的。否则她那会哭了大半夜,又失眠了另一个下半夜呢?

    唉!眼睛红得难看,血丝充斥,大概与她发红的臀部一样有得瞧。

    早晨冲洗过后,浴室的全身镜里看到雪白肌肤里唯一的粉红色泽正不客气的占领住了她挺翘的傲人处。不会痛,但可能会红上一天,害她今天不敢去游泳兼招蜂引蝶;笑掉人家大牙不打紧,她台湾小美人的脸要往那里搁?臭钟适,居然把她当小孩K,并且没说出任何一句类似道歉的话!

    幸好他老兄还懂得“使用者付费”的道理。昨夜离开前已自动去缴清砸坏电话应付的费用;可能是于心有愧吧?!连带的也替她预缴了十天的住宿费。

    男人的良心,啧!

    可是,如果方笙今日打算足不出户,并不代表她就会得到想要的清闲。

    每一本小说都一样,只要有两女争一男的剧码出现,就一定会有类似谈判的场面发生。

    金玉斐小姐找上门来不算意外,但方笙仍是不免讶然于凡是人类必有的共通性行为居然难脱古老的既定窠臼。多神奇呀,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方笙也早已料到会有对峙的一天,毕竟昨天晚宴的暧昧情况令人置疑。这金小姐假若不是死人兼白痴,就会找上门来与她“聊天”一番。

    只不过挑的日子不好,方大小姐今儿个玉体违和(眼泛红丝,臀如弥猴屁股),基本上不会端出太高雅的面貌来笑对情敌的。

    也就是说,倘若今天的金小姐受到无情的冷言冷语攻击而无力招架的话,那她最好赶紧哭着回去面对她的失败,反省自己因何会成为炮灰一坨。

    在柜台打电话上来通知的三十分钟之后,方笙才姗姗而下,如果不是临时翻到行李袋子中的墨镜,原本她还不想下来哩。

    “金小姐,我们似乎没有约吧?”

    方笙坐在金玉斐对面,招手要侍者奉来茶点与咖啡。

    金玉斐恰巧也配戴了一只名贵的墨镜。两两相望,互相看不到对方的灵魂之窗,倒是可以玩起猜心的游戏。

    “你快回台湾了吧?”金玉斐扫了方笙一眼,在喝果汁之前像是不经心的问着。

    “是的,再过两天就要回台湾了。”

    看来是个好对付的丫头。怎么着?钟适中意的女孩竟是这种见不得世面的温室小花吗?

    “那真是遗憾呀!我与适即将在星期五订婚,看来是没法子邀你参加了。”金玉斐笑得可亲极了,热络的伸出戴白丝手套的玉手轻拍了下方笙的小手——像在拍一只听话的宠物那般。

    “是极,的确是遗憾。”如果婚礼永不会到来就当真是无比遗憾了,到时她会奉上鲜花牲果前来金家大宅悼念的。拜托!屈屈一个无法律效力的订婚有什么好的?见笑死人!

    方笙撑着无眠一夜的螓首等金小姐念更多经来催眠。

    “适昨夜再三与我保证说与你只是兄妹之情,而且经由他的撮合,你与钟迅的好事也即将近了。日后你们结婚时,我这个大嫂一定会送上一件大礼的,你喜欢玩欧洲呢,还是美洲?礼服款式倾向米兰风还是巴黎风?”

    我还萨克斯风咧!

    “如果你想送我,我全没意见,毕竟礼轻情意重嘛!总也算得上是祝福。”方笙好客气的说着。

    金玉斐如果不太笨,就会听出自己正在被嘲弄中;当然她自是听得出来,险些飙起自己的大小姐脾气怒。但她无时不刻的谨记住自己住在香港,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人在看着,千万不可落人笑柄。

    当然,心中涌上气怒之后,口气也省了客套寒暄之类的虚应,直接说了:“你的意思是会与钟迅结婚,并且不会红杏出墙的转而勾引我的适吗?”她在要求承诺。

    “我可没那么说。”方笙耸肩。

    “什么意思?”金小姐差点跳起来叫嚣。

    方笙微低下头,忏悔状十足的说着:“金小姐不是要我为你们的婚姻做背书人吧?事实上,钟迅与我之间若有什么好事会发生,与您无关。而钟适会不会因你的乏味而偷我的腥……嗯!这一点其实金小姐要反省自身魅力问题,对于我无远弗届的魅力,在此仅献上十二万分的歉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金玉斐控制不了脸上的肌肉往横向伸展,并且一抖一抖的律动不已,终于怒火冲破九重天,玉掌倏拍桌面,起身的同时将桌面一杯白开水狠狠的往方笙脸上泼去,一气呵成的动作丝毫不见拖泥带水,可见金小姐平日对使泼一事必定有所研究,并甚为拿手。

    如果方笙不是受害人,恐怕会拍手叫好。她可从没见识过真正的大小姐脾气,能有幸见着此生已无憾矣。

    方笙原本该躲得过的,但因为拨冗瞄向门口的方向,在闪神间已然成为落汤鸡,实在是冤枉!不过恰好给人充英雄的机会。

    瞧大门那边疾走过来的人之一不就是钟迅吗?经此一番骚动,要发现她们的所在地不难。

    她拿下墨镜,露出红通通的失眠眼兼伴着两颗晶泪投入钟迅怀中嘤嘤啜泣不已。

    面对这样一张面孔,很难仔细去想这名女子的精明狡诈天下无敌,便一古脑儿的充满英雄气慨,救美去也。楚楚可怜的羸弱佳人待援助,什么事都先抛一边再说。何况钟迅在入口处早已看到金玉斐的使泼行迳。

    当下立即喝道:“你做什么欺负人!”

    “她是狐狸精,人人可以诛之!”金玉斐向来不是认错的一力,端起架子气愤钟家少爷不站在同是香港人的一方。

    钟迅抽出手帕给方笙拭脸,冷道:“不要乱说一些没证据的指控!而且,即使方小姐是什么狐狸精,也不劳金小姐来声讨!包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些失态且伤人的举止。你也不过移民到美国十五年,怎么就净学一些野蛮行为回来,丢我们香港人的脸!”

    “你——你——你好样的!我想令尊会因为你的行为而生气!你帮外人而不帮大嫂,简直是——简直是天理不容!哼!”

    讨不了好处,识实务的人都会火速下台一鞠躬,就见金家千金小姐力持身段的走了出去,连丢在桌上的名牌皮包都忘了要拿,像火车似的冲出大门,一去不复返——

    “天理不容可以用来形容帮理不帮亲的行为吗?”方笙像好学的乖学生一般,伸起右手发问。

    “千万别因此误以为香港人皆是不学无术、没有文化。毕竟你能对一根“香蕉”期望多大呢?”钟迅扶好她,语气难掩笑谑。谁教金小姐挟利益迫使他心爱的大哥去娶她呢!这种女子即使硬说有多么了不得的人品,实在也有限了。他一向看她不顺眼,尤其见她今天的野蛮行为可鄙可憎,口气自然不会谦恭有礼到那里去。

    “你还好吧?”钟迅明白一定是方笙说了什么气死人的话让金大小姐失态。可是口头上的针锋相对,永远不该失风范的发展为动作派。堂堂一个千金小姐,能看吗?

    方笙已拭干脸上的水,捞起金小姐的皮包,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投入十公尺外的垃圾桶内,才笑对目瞪口呆的钟迅道:“我很好,你今天来有什么事?”

    钟迅愣了好久才回神,盯着垃圾桶,又看回方笙红肿的眼——失眠或哭泣?心中为这矛盾综合体的女子搅动不已。这女子是坚强抑或柔弱?是精悍抑或需人呵疼?

    无论是那一种,钟迅都有吁了一口气的感觉(或庆幸?),因为方笙要的男人是大哥,不是他。

    这种女人,他万万消受不起的,他百分之百确定。

    老天爷!今日一大早父亲还下达高压指令要他对方笙“亲切”一点哩!即使不为大哥,他也要为自己着想,这种女人呀,还是留给大哥吧!

    他会前来是因为父亲有令。但他可不是来谈情说爱,而是来问明白昨夜方笙未能说完的计画。

    想了一夜,反省了一夜,他决定给大哥真正的自由。也许方笙可以提供最完美的方法……他衷心希望。

    ***方笙提早回台湾了。

    一方面是公司的事积压已多,一方面是她要看看钟重阳对她重视的程度到那。一旦她能明白自己手上的胜算有多少,计画才会行得通。

    只要行得通,第一件事便是要阻止钟适娶金玉斐。这辈子,钟适身边及床边的女人只能是她,不会再有别人。

    任何一个步伐的踏出都是赌注。要就顺遂了心;要不就一败涂地。然而世事不就是这样吗?充满了冒险,才会有乐趣的存在。

    有或没有;成功或失败;幸福共渡或各自失意过残生。

    她能等多久?

    办公到一半,低头看自己的纤指平张。五年!她要用五年的时间去让钟适饱尝后悔的苦涩,要用五年挣取回钟适的自由,代他偿清尚欠钟家的余债。也——让钟迅实现他舞台剧的梦想。人人都受益,不是吗?

    这不见得是十全十美的好法子,也太过迂回。但已是她能做到最好的安排了。否则钟适一辈子只能当傀儡。绝不会主动脱离“华康”,置他的弟弟于不顾。

    当然,也不能漏算了他打她屁股的帐,所以活该要花五年的时间去受苦。而且,他原有机会让一切的安排更美好,但他拒绝了她。拒绝了情感,只因恩情的枷锁令他甘心献上这辈子时光去消磨。那么就得原谅她的不择手段了!抢过他的责任,让他不再被需要,到时他便有空闲去接纳关于自身的情感了吧?

    钟迅骂她疯了,为着种种可能难以掌握的状况来反驳她的计画。

    如果付出了心血,却依然没得善终呢?如果钟适在五年内有了心仪的女子了呢?因为他不是那种会对弟媳心存非份之想的男人。如果他在灰心后悔之下随便找了一个女人娶了呢?

    是!五年是不算长,但经历一个婚姻过后。弟妻改投兄怀,又是多么耸动的消息,包准传得港台两地皆知,并且臭冲九重天,招来口诛笔伐的批判。更甚者是两人不得善终,没有好结局。在钟迅眼中,不管怎么算都大大不妥,他抵死反对,更不想当人家五年的丈夫。

    对,方笙的计画就是这样。嫁给钟迅,谋夺“华康”大权,踢开钟适,完成钟迅施展艺术天份的心愿。在多疑的钟重阳而言,有能力的儿媳自然好过有能力但居心叵测的养子一千倍。

    方笙在回台湾之前,又与钟重阳见过一次面,益加肯定了那老奸蛋心中的算盘在打什么。所以她回来,并且静待事情的演变。在同时,亦要做出好成绩促使那老家伙行动。所以三天来她抢生意抢得很凶,几乎是威名远播,一反平日看来温吞,其实暗里鲸吞蚕食的手腕。

    只是,她还要等多久?哪一个人会先来?

    钟迅是一定要来的。因为她胁迫他在七天内一定要装成热恋中的小呆瓜,以人尽皆知的姿态杀来台湾与她谱出惊天地、泣鬼神的闪电恋曲。

    否则她如何能气坏钟适……哦不!是取信于钟老爷子与所有人?至少她是这么对钟迅洗脑的。

    她未曾把钟迅当呆子看,如果钟迅愿意配合,也是因为他真心希望兄长自由。去选择自己想过的人生路子去走,而不要一辈子囿于恩情,无怨尤的作牛作马却不被感激,反被排挤得更彻底。

    看在这一点,方笙诚心希望钟迅能够伸展他的志向,如果能使得上力,她绝不会吝于施援手。

    因为钟迅真正的喜爱钟适,是所有钟家人中,唯一毫无理由对钟适好的人。所以方笙感念在心。

    嗯……当然老是以钟适的另一半自居是有一点点羞人,但既然此生打定了主意要当他的妻子,照她看,钟适八成是跑不掉了。

    她只需承担另外二成的变数而已——倘若五年内钟适遇上了心仪女子——到时她哭瞎了都不会有人可怜的。谁叫她要走这一着险招!钟迅总是这么一再强调的。

    五年的青春可能尽是虚耗无偿,这是她必须承担的后果,也叫咎由自取,可是她依然决定搏上一搏。

    向来冒险性愈大的事,所得的成就感不也更高?当然,挫折也更痛彻心肺。

    电话内线的哔哔声打回了她神游物外的灵魂,她按下对谈键问道:“什么事?”

    “有一位钟适先生求见,我已告诉他没有预约不行的,但——”斯文温雅的男秘书唐扬凡语气中难掩他的无可奈何,以及来人的强势难挡。

    咦?先来的人是钟适?真是料想不到。

    还来不及回应,唐扬凡的声音已被钟适取代。

    “方笙,我要见你。”

    她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而同时,与秘书室相连的门也被打了开来,气势磅礴的钟适立定了几秒,便大步踏入她办公室,顺手一挥,门板已然上,给了他们充分的隐私。来势汹汹的气势差点令方笙黏在墙上不得动弹,幸好她身后是办公椅,她只不过是跌坐回原位,没有失态太多。

    “你的男秘书长得不错。”他淡淡的说着言不及义的话,然而位于太阳穴的青筋却忍不住啊动。显示了他对她起用男秘书的行为不以为然。

    方笙干笑了下,压不住顽皮的天性,不怕死的道:“如果你有兴趣。欢迎取用。事实上我手边还有几个助理秘书更是秀色可餐,不少牛郎俱乐部抢着挖角——”

    碰!

    一记铁拳击上豪华办公桌的桌面,霎时震得桌上所有物品皆向上跳跃了一公分才又回归原位,也差点将方笙的芳心吓出了喉咙。

    “少来这一套!我一点也不在意你糜烂的私生活!”该死!她就非得学所有不良的色老板那样去养一些花瓶来用吗?即使明知她存心气坏他,其真实性有待商榷,他仍被她成功的气到了。

    “呃,事实上我的私生活还算正常,床伴只有单一对象,不会同时玩弄好几个,你可以放心。”方笙不怕死的逗着狂狮,一边暗自捂着臀部,从未遗忘上回的皮肉痛。但能气坏他又是无上光荣的成就之一,她哪有不去逗他的道理!而且她有资格对他的订婚表示一些怒气吧!不气死他怎么能安抚自己的伤心?眯着杏眼不善的瞄向他右手无名指,上头的戒指刺眼得人想将它挫骨扬灰,那个是订婚戒指吗?

    “恭喜呀,钟公子,已经是金家的东床准快婿了吧?”

    钟适不理会她的恭喜挟讽刺,只道:“你说床伴很单一,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钟迅被你排在第几位?那小子坚称已经为你神魂颠倒,你们之间到底在搞什么?”该死的!他其实最想知道的是除了自己之外,她还对谁奉献过美好的躯体?她怎能在说爱他的同时又招徕一堆男人上床?

    毫不在意的与一群色狼去香港,说爱他的同时又与钟迅暧昧不明,更不可原谅的是,竟聘用一群年轻俊男当秘书,在在的昭示了淫逸的气息。

    她看起来像纯净仙女,行为却像荡妇卡门,而且大方得没一点隐藏,更存心误导别人往最糟的方向去想,而那个“别人”正巧就是他。方笙就是在气他,他百分之百的肯定。她存心要他猜忌这其中的真实性,一再对她的行为怒火勃发兼妒意横生,并且为此后悔!

    因为他一再的推开她、不要她。但心底深处却又存着强烈占有欲,见不得她招蜂引蝶。

    他有这样的矛盾,也恰巧被她拿来对付他,并且玩得乐在其中,成功的气坏了他。

    “你说话!”

    “说什么?恭禧发财?”她小心翼翼如小媳妇般的探问终于气坏了钟适。

    要掐死她还是吻晕她?钟适的指关节咯咯作响。

    “方笙,我警告你别再玩下去,否则接下来你会发现明天社会版的头条出现你的大名。”

    哦!好严重的警告!好怕哦!

    “先告诉我,你订婚了吗?”她绕过办公桌,捉起他右手问着,神色是全然的正经,并且闪过一丝丝受伤。

    “这个不是订婚戒婚。”他的手任她握着,没有抽回,屏着气息感受她手心传来的柔腻温暖,让那激汤传遍四肢百骸,久久回旋不绝。老天!他竟然是每一个细胞都在思念她!

    “那是说,确实有订婚,但你没有戴戒指出来罢了?”她低首玩弄他的无名指,拨弄着戒指上头镶着的翡翠,声音低哑,几不可闻。

    他深吸一口气。

    “这不是我来找你的重点。你早知道我会娶金玉斐的,我只想知道你与阿迅在搞什么鬼而已。”

    “没搞什么鬼。”她终于抬头与他直视,最后一次问他:“你要不要我?钟适。”

    他要!但他要不起。

    “不。我们不会有交集。”

    “很好。”她微笑,纤手抵住他胸膛,让自己退离两步,格开了陌生的距离,“那我与你,不管曾有什么,都该忘掉。对不对?”

    “对。”他沉声应着。等着听她的结论。

    “从此萧郎是路人。”她含笑的吐出这些字句,再以更冷淡的嗓音加强了“陌路”的确实性。“那么倘若我与钟迅有什么事会发生,请钟先生少管。”

    “我不会允许你去伤害我弟弟!方笙,如果你敢因为恨我而报复在钟迅身上。我发的誓——”他攫住她双肩,大声的警告着“报复?不,我不是那样的人,不会浪费时间在报复别人身上。为什么你不能想像我这是在退而求其次呢?得不到你的爱,难道我不能往钟迅怀中汲取爱情吗?还是你认为我应该为了你而失意一生,不再爱人?!”她尖刻的说着。

    “你……爱他?”胸口重重一撞,几乎让他说不出话!她以为她在做什么?!爱情岂是那么简单的事?

    “怎么,我不能学着去爱上他吗?钟适,我不是痴情女子,我是商人,懂得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当真的吗?那么——

    “你没有爱上我,对不对?!”为什么问出这样的话会令他感到心痛!他不是不要她的爱吗?

    “四年前我就爱上你了。”她搂住他的肩。“原本以为之前的香港之行可以与你有个圆满的结局。但世事总是这样的,容不得咱们自个儿计画安排,我有满腔爱意,但你把恩情放在生命中当第一重要的事。落了个凄惨下场是我活该,没有结果,而你又订婚了,我怎会再笨得付出更多时间去爱你。为你心碎哭泣并且还被当成狐狸精来声讨?不,我不是那种得不到爱情就寻死觅活或灰心失志的人。我会更快的割舍掉没结果的那桩恋情,然后寻找更好的男人来爱。是,我还没有爱上钟迅,但他是我心目中除了你以外最得我好感的男子,谁能说我们不会有明天呢?钟适,是你不要我。请就别再介入我的生活中或恋情中吧!我只能保证我不是为了伤害钟迅而来,我是真心要与他有情感上的进展,才会进一步交往的,”语毕,在他呆若木鸡时,凑上樱唇,给了他一记诀别的吻,似乎想要让他永生难忘似的。她吻得很深、很彻底,娇躯密合在他身上,不见一丝缝隙,火热麻烫得不可思议!尤其在钟适也狂野的回应之后,一切都像沦陷毁灭,在绝望中付出得彻底,互搂的双手几乎要榨干彼此的热情与肺中的氧气她要他记住她,永永远远也忘不了她!

    刻骨铭心的方法有很多种,他一定得记住她,深深切切的永生难忘。烙印下再也无人可匹敌的热情,让未来五年内不会有任何女人得以进占他的怀抱,让他只想她、只念她,没有女人可替代,她的钟适“大姊,听说有暴徒冲——呃!”

    倏然被撞开的大门夹着方筝急切的大吼,然后噎住话尾在目睹缠绵狂物的镜头后——定格。

    钟适最先回过神,立即将方笙推入一边的屏风之后,让她可以整理不知何时被剥开的衣扣。当然他的外表也整齐不到那里去。他冷静的扣好钮扣,眯着眼打量四年未见,长得更加俊美中性化的方筝,招呼道:“好久不见,方筝。”

    谁?一秒,二秒,三秒,记忆库搜寻完毕!

    “钟适?四年前追求我大姊的香港仔?”敢情一趟香港行,此天雷复又勾上彼地火,重续前缘啦?那种色情的吻法贸在不适用于她那个看来清纯无比的大姊身上!谁能相信向来冷静的大姊也会有狂浪得咋人舌的一面呢?

    “刚才唐扬凡气急败坏的叫我翘课过来就是为了你这名“暴徒”?”她突然扬声叫着:“喂!大姊头,你害羞完了没有?衣服穿好了没有?出来说明一下再躲起来忏悔成不成?”

    可惜方筝的声音起不了大大的作用,方笙人是出来了,但一双水盈盈的眼中挂牢在钟适身上。

    他也无言凝视她,胶着且无语,心境尚未平缓回冷静的原样;然而,从今以后,不再有情牵的男女自然回复平行线的姿态。

    澎湃的乐音倏断于萧索的终止符。

    从此将是陌路人。

    而这结果,是他亲手造成。所以无论有怎样的痛彻心肺,只能咬牙承受。

    不是情人,便是路人,多么无情的人间法则啊!

    “再见。”方笙轻声说着,钟适的唇角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却无法有坚定立场去说些什么。于是什么也说不得,最好的告别词。就是最简略的——再见。

    但他甚至连这两个字也说不出,只能迈出步子,往大门的方向行去。

    是他放弃了一切,所以他——什么也不能做,没立场去做!

    他飞来台湾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不同的结果呀?他冷静了半辈子的心,为何独独被一名年轻小女子挑动得这般脱轨易怒?他到底在干什么呀!

    阻止她与钟迅恋爱,用自以为是的方式去注解,然而他毕竟是托大了。

    倘若今天不是与钟迅又如何?也许他真正介意的是方笙终究会与某一个他以外的男人过完一生吧?但他那来的资格?

    几时他钟适变得没风度至此?

    方筝直到目送背影僵直的钟适没入电梯中,才回过头看她那一脸凄楚彷若刚被抛弃的大姊大。

    “干嘛?“梁祝”又在台湾上映了吗?”

    方笙投入妹妹的怀中,声音闷闷的:“借我哭一下。”

    为人妹妹者,有反对的余地吗?看来此刻不是问明原委的好时机,只好等怀中的小美人哭完再说了。

    方筝抬眼看天花板,苦中作乐的想着今年的台湾应该不会缺水才是。

    唉!下回购买系服时应该要求厂商用防水布料制作才是。她会谨记在心,唉!有女如斯,台湾怎么可能还会有干旱方面的问题?

    唉!唉!唉!

    拜托谁家的水龙头借她用一用好吗?也许安装在姊姊身上旋紧把手,就可以止住灾情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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