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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身 第三章 作者:亚克
    白无垢一觉醒来,觉得身体好多了,头不再昏沉的,整个人神清气爽,轻松得不得了。

    正想起床之际,赫然发现自己身边竟然躺着睡得正香甜的易水寒,他才一动,易水寒就睁开了双眼。

    「我……」

    白无垢的话还设有说出口,就被易水寒恶狠狠的打断。

    「闭嘴,别吵,再吵小心我杀了你。」易水寒将手全压在白无垢身上,舒舒服服的继续梦周公去。

    被易水寒这么一吼,白无垢吓得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吵醒了易水寒,惊扰他的好梦。

    睡不着的白无垢,望向身旁的人儿,他原本白皙的脸上,不知为何有着几道黑黑的痕迹。

    白无垢仔细的看了看,确定那是炭的痕迹。他吸吸鼻子,发现屋子里还有汤药的味道。看来是易水寒煎药给他喝时,不小心抹在脸上的。

    一股感动霎时涌进了白无垢的心窝,长这么大,除了娘亲以外,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

    只是,思及他早晚会离开,不由自主的,一声长叹从白无垢的口里逸出。

    「叫你别吵,你还吵。」易水寒不耐烦的一脚将白无垢踢下了床。「叹什么气?烦死人了。」

    易水寒卷起了棉披,将自己密密实实的裹在棉被里,他翻过身,背对着白无垢很快地又睡着了。

    莫名其妙被踢下床的白无垢,没想到只是叹口气也会吵醒易水寒,他认命的站起身,打算去准备午膳,走至桌边,白无垢发现了满桌的米与菜。

    看样子,一定是易水寒上街去买的。想到让他这么破费又尽心的照顾自己,白天垢心里真有说不出的歉意,全然忘了自己为易水寒所做的一切。

    拿起桌上的食材,白无垢努力的想煮一桌让易水寒满意的菜,只是向来吃惯粗茶淡饭的他,厨艺着实差强人意。

    煮好饭菜,白无垢心里的挫折感更深了,他垮着肩将饭菜给端上桌,当他正想叫易水寒起床吃饭之际,看到被他放在一旁、里头不知是何物的纸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包茶叶。

    一看到茶叶,白无垢精神全来了。既然会买茶叶那表示易水寒一定很爱喝茶,记得娘亲在世时,也很爱喝茶,而且娘只喝上等的茶叶。

    娘亲因为医术精湛,上门求医者来自五湖四海,有一位茶叶商人为了感谢她的救命之恩,每年总会托人送来茶叶,让娘亲一年四季都可以喝到好茶。

    白无垢立刻站起来,在厨柜里翻找着,不一会儿,他在角落里找着了一个易罐,一打开罐子,一股茶叶的清香扑鼻而来。

    白无垢喜滋滋的煮起了水,山谷里的泉水,水质清甘甜美,正适合泡茶喝。白无垢拿出了母亲生前最钟爱的壶,照着母亲生前所教他的,打算为易水寒泡一壶好茶。

    睡梦中的易水寒,在一股浓郁的茶香中醒来,他像弹簧般猛然的跳了起来。

    「是雨前雀舌。」老天!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你醒了,过来吃午膳吧!我顺便帮你池了一壶茶。」

    白无垢的话才刚说完,易水寒已经迫不及待的先帮自己倒了一杯茶。鼻里闻着茶香,易水寒细细地品尝着茶的清香。

    「好茶、好水、好壶。」易水寒不禁连连的称赞着。

    易水寒连声的称赞,让白无垢满是开心的笑了,他马上又帮易水寒倒了第二杯茶。

    「喜欢就再来一杯。」

    「嗯!」易水寒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双眼。

    这泡茶可说是极品中的极品,多年前他品尝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曾喝过,想不到今天会在这里喝到这么好的茶。

    更让他惊讶的是,今天这泡茶比上次的更好喝,更甘甜。

    「这茶你哪里来的?用什么水泡的?是谁泡的?」

    白无垢将茶叶的由来一五一十的告知易水寒。

    「这茶还剩很多,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天天泡给你喝。」

    「看来为了喝这茶,我得留在这儿了!」

    他发现今天的茶会比较好喝,全是水质的缘故,当然,泡茶的人也功不可没,但他就是不想告诉他让他得意。

    「你说的是真的。」闻言,白无垢大喜过望,忍不住叫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倒茶,儿子。」

    白无垢不假思索的帮易水寒倒了杯茶,倒完了茶,他才回过神,惊讶的看了看四周。「你叫谁?你儿子在哪。」

    「不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吗。」易水寒朝着白无垢努了努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白无垢有些不确定的指着自己。「我……我是你儿子?不会吧!」

    「废话,我怎么可能生得出你这么大的儿子。」易水寒白了白无垢一眼。「只是昨晚……不知道是谁抱着我猛叫娘亲。」

    闻言,白无垢的脸蓦地涨红起来,看来是自己在病中恍恍惚惚,将易水寒误认成娘亲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白无垢呐呐的道歉。

    「我一点也不介意。」

    陶醉在茶香的易水寒心情好得简直要飞上了天,在这种情形下,他什么事都不会跟白无垢计较的。

    这天,喝了几杯好茶,心情好得不得了的易水寒,跟着白无垢一起上街买东西。一到了市集。白无垢就放慢脚步,蓄意跟易水寒保持距离。

    易水寒也不勉强随着他去,他将手负在身后,慢条斯理的东瞧西看,全然是乐在其中的模样。

    虽说易水寒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可他漂亮的脸蛋、高雅的气质,还是让村人看傻了眼,有些人甚至停下手边的工作,傻愣愣的随着易水寒的身影移动。

    白无垢见状,更是不敢靠近易水寒身边,他越走越慢,刻意的拉长两人之间的距离。

    「白无垢,不是说要买白米吗。」易水寒在米铺前停住脚步,他朝着还在数十步之外的白无垢猛招手。

    「我自己进去买就成了。」白无垢迅速的来到易水寒面前,他头一低。自顾自的进了米铺。

    「今天要买什么。」伙计没什么好口气。

    「白米。」

    「唷!你发了不成?三天两头就吃白米,该不会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发了笔横财吧!」

    「怎么可能,你说笑了。」

    「谁有空跟你说笑。」伙计脸一冷,随便秤了些白米,交给白无垢。「拿去,总共三两。」

    「三……三两……」白无垢结结巴巴的接过了米,「这些米顶多只需一两多吧!」

    「我早跟你说过了,爱买不买,反正就这个数。」伙计有恃无恐的冷笑出声,他是吃定这个白鬼了。「怎样?买不买。」

    「买。」

    白无垢正想将钱掏出来交给伙计的时候,一只手阻止了他。

    「这里是强盗还是土匪开的店啊?这么一点米也要三两。」易水寒大摇其头。

    「公子爷,你要买点什么。」伙计一见到易水寒赶忙鞠躬哈腰,完全变了一个样。

    「我是想买米,不过啊……」易水寒刻意的顿了顿他的手有意无意的摸过店里所有装米的容器。

    「不过什么。」

    「好像太贵了点。」

    「那是卖给他的价,卖给你的当然不是这样,走开啦!」伙计粗暴的推开愣在一旁的白无垢。「你要买多少?」

    「我只有这些了。」易水寒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

    「马上帮你秤。」伙计快手快脚的帮易水寒秤了将近一斗的白米。「公子,这是你的米。」

    「很好,拿着。」易水寒点点头,将米交给了站在一旁的白无垢。

    「公子,你住哪,米我可以帮你送,这个白鬼啊……」

    「不劳你费心,我们住在一起、」易水寒摇摇手,不让伙计再说下去。「这是你的钱。」

    伙计正想接过钱之际,易水寒突然将银两往桌上一放,拉着白无垢便转身离开米铺。

    伙计呆愣愣的看着易水寒离去,一点也不懂这么漂亮的人为什么会跟那个白鬼住在一起?

    他低下头准备把钱收起来,他这一瞧不禁吓了一大跳,因为那锭银子全没入了桌面里,看来想要那锭银子,除非将桌子劈开。

    但是伙计根本不可能那么做,因为那张桌子远比那锭银子值钱多了。正当伙计对着那锭银子发愣时,突然,所有装米的容器,不知道什么缘故竟然全破了,米散落一地。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完了!这下子我完了。」伙计欲哭无泪的定在当场,这下子,他该怎么对老板交代?

    「你平常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易水寒斜睨着白无垢。其实就算白无垢不回答,他也知道答案。

    「没有人欺负我。」白无垢难堪的低下头,他不想让易水寒看到他如此卑微的一面。

    「没有才怪。」

    易水寒嗤之以鼻:「那伙计这样对你,我想还算是好的吧,一定有些人更过分对不对?不用回答。」

    白无垢嘴才刚张开嘴想说没有,易水寒就挥挥手,不让他说下去。

    「你一定会说没有。」易水寒的目光在街道上梭巡,指着一摊卖猪肉的。「他都是怎么欺负你的。」

    因为他发现那个满脸横向的猪肉贩子,死命的瞪着白无垢,好像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他……没有……不是!」在易水寒凶狠的目光中,白无垢只好照实说:「他只是不想把肉卖给我。」

    「为什么。」

    「因为,他女儿身染重病,我无力医治,他认为是我害死了他的女儿,所以不肯把肉卖给我。」

    「你帮他女儿看病的时候,他有给过你一分一毫吗?」

    「设有,不过那是因为我没有治好他女儿。」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白无垢还是帮着肉贩子说话,因为他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有没有搞错啊,你是人又不是神,人家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哪能容得了你做主。」

    「他是因为过度伤心才会这样的,我不怪他。」

    「你不怪他,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度量。」易水寒冷哼一声,走上前去。「喂!这猪肉怎么卖。」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肉贩粗声粗气的指着白无垢。

    「朋友,不!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易水寒用力的拍了拍白无垢的肩膀。

    「那不卖!」肉贩将一把切肉刀用力的嵌在砧板上,再将手擦在腰间的横向上,威吓的瞪着两人。

    易水寒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你说不卖就不卖吗。」

    「老子说不卖就不卖,你准备拿我怎么样。」肉贩压根儿就不把易水寒放在眼里。

    「我想想喔!我看就这么办好了」

    易水寒话才刚说完,就伸出手将肉贩拉了出来,他手一动,肉贩随即像杀猪似的狂叫了起来。

    「哎哟!痛……痛!」

    「我说老板,卖不卖啊。」易水寒五指一张,那只嵌在砧板上的切肉刀,倏地来到了易水寒的手中。

    「你……你会妖……妖术。」肉贩瞠目结舌的,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你才是妖魔鬼怪。」易水寒不屑的撇了撇唇。「到底卖不卖。」

    「卖、卖,你要什么我都卖。」

    「这还差不多。」易水寒将肉贩用力一椎。「上好的肉给我切几斤。」

    「这就帮你切。」肉贩强忍住痛,切下一大块的上等肉,用荷叶包住,然后用草绳系好,满脸巴结的送到易水寒面前。「爷,肉帮你切好了,还附赠爷一大块的猪肝。」

    易水寒哼了一声,看了白无垢一眼,白无垢马上会意的接过猪肉。易水寒在怀里掏了老半天,才掏出几个铜钱,施恩似的丢到肉贩的面前。

    「这些应该够了吧。」

    「呃……够、够,爷你还多给了呢!」肉贩言不由衷的磋着双手,这两个铜钱别说买肉了,连草绳的钱都不够,可他哪还敢再多说什么。

    「嗯!不用谢了。」易水寒点点头,大摇大摆的往前走,完全无视于村人的指指点点。

    接下来,易水寒来到了收购白无垢药草的药铺,将这三年来药铺短少给白无垢、苛扣起来的钱,一次全讨了回来。

    临走前,易水寒还「借」了一只大公胪,打算将他们今天买的大包小包物品给驮回家。

    从这次事情过后,村入对白无垢更是畏惧,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占他的便宜了。

    「怎么还没有回来。」白无垢站在门边,朝着外头直瞧,他的一颗心是急得不得了。

    昨天,易水寒起了个大清早,他告诉白无垢说要去找个朋友,就一个人出门去了。

    白无垢原本以为他很快就会回米,没想到中午过后,甚至直到夜晚来临,他还是没有回来。

    急得一夜无眠的白无垢,一看天亮了。就忧心忡忡想出门去找寻易水寒,这时才看见他神情落寞的回来。

    回来后的他,似乎有着无限的心事,一个人呆呆的不说一句话。不管白无垢怎么问,他就是不回答。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要白无垢帮他泡壶茶准备些茶点,说他要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喝茶。

    「我陪你聊聊天好吗。」白无垢有些不放心的问。

    「不必了,不是有人托你找药草吗?你还是上山去吧!」易水寒婉拒了白无垢的好意。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讲信用。」

    在易水寒的坚持下,白无垢帮他打点好一切后,就一个人上山去采药草,看看能不能顺便采根野参帮易水寒补补身子。

    虽说他身上的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多年来被毒侵蚀的身子,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完全复元的。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入,白无垢意外采了根罕见珍贵的大野参,看它连五官都栩栩如生,白无垢判断它起码活了几百年。

    白无垢兴匆匆地拿着野参急忙的赶回家,打算用这根野参,连同上次买的那只鸡一起炖给易水寒吃。

    白无垢一路快步的跑着,直到快到家门口,疲累不堪的他才放慢了脚步,白无垢站在围篱外,—眼就看见独自坐在院子里的易水寒。

    在阳光照耀下的易水寒,益发的美艳,他乌黑的头发,松松的绑在脑后,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不知在看些什么,绝美的脸庞绽放着甜美的笑容。

    乍看到易水寒的笑,白无垢竟失了神,一颗心莫名其妙的狂跳起来。

    两人一起生活的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来没有看过易水寒发自内心展露笑容,他总是冷笑,要不就是笑容里充满着嘲讽,似乎有着沧桑的过往,对人生感到十分无奈。

    「冰炎,看你这么幸福,我真的很高兴,希望你跟流刃可以长长久久、相知相守。不像我,永远都得不到幸福!」抚着手上的短刀,易水寒的笑蓦然转为凄苦。

    昨天,他偷偷跑回去探望铁冰炎与童流刃,明明希望他们两人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可真的看到两人幸福的模样,他的心却无端的痛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看过笑得如此开怀的铁冰炎,他的脸上不再满是冰霜、眼里不再满是杀气,而是轻松愉快的过着两人生活。

    他原来也想给他那样的笑,原想永远的守着他,可惜事与愿违,铁冰炎想要的,从来不是他。

    「我回来了。」白无垢用力的推开竹篱,故意大声的叫着。易水寒苦涩的笑容让他看得难过极了。

    一见白无垢回来,易水寒马上将短刀给收了起来,他一如往常,冷淡的笑了笑、懒洋洋的说:「你回来了,我好饿。」

    「我马上去煮饭,你看。」白无垢献宝似的拿出了竹篓里的野参。「我去帮你炖个人参鸡,晚上就可以吃了。」

    「谢啦!」

    两人用完午膳后,白无垢照例帮易水寒泡了壶好茶,他极尽所能的找话题跟易水寒聊,希望可以借此让易水寒的情绪好转。

    可不管他怎么努力,易水寒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不搭话,没什么兴致。没一会儿,易水寒说他累了,就径自回屋子里去。

    易水寒的消沉,让白无垢的心情也跟着跌到谷底。

    他不知道易水寒这趟出门是见了什么人或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一切,一定跟易水寒口里叫着的冰炎有关。

    苦无良策的白无垢,左思右想总算想到一个不知道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他找出一坛密封多年的桃儿酿,准备跟易水寒促膝长谈,也许可以让他一醉解千愁,或是说出心里的苦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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