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清朝,磐龙城,京城 >> 反清复明的男人安排下陷阱,最后却爱上了手中棋子 >> 斩龙谒作者:周也玉 | 收藏本站
斩龙谒 第八章 作者:周也玉
    “永宁,从现在起,你要时时记着去讨好乾隆,做他的好女儿。我看乾隆对你已无疑虑,太后也十分喜爱你,你自己心里要有个底,懂得见机行事。”穆问濠在遣退奴婢后低声叮咛。

    “他真的是杀我一家人的坏皇帝吗?”永宁疑惑的问。

    “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怀疑?”

    永宁转身走向窗台,眼底净是迷惑,她轻抚着颈后的宁字,不解的问:“为何永宁格格颈后有个宁字,我也有?

    “是我在救下你的时候,派人点青上去的。”他随口编造个理由。

    “那时我才八岁,在我八岁时,你就想要我对乾隆复仇,是吗?”她惊讶地问。

    “当年乾隆害你全家是事实,你一定会想报复,我只是未雨绸缪。”

    “但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不知道在害怕什么。”她心慌得很。

    穆问濠忽然自她身后将她抱住,“有我在呀!永宁,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他轻吻她圆润的耳垂,醇厚的男音低哄着她。

    “嗯,我知道。”她转过身凝望他,他立刻吻住她。

    “一切有我。”他不敢在她迷人的唇上逗留太久,大手遮住她的灵眸,“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是你的义父。”

    永宁乖巧地点点头,在他手掌放下的那一刻,她硬是逼自己隐藏起内心满满的爱意。

    “我去叫奴婢过来,你得让她们好好装扮,做一个名副其实的格格。”

    九鼎楼灯烛晃耀,笙歌筝舞,穿着华锦绣缎的舞儿,轻盈自如的跳着舞蹈。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醇酒,任由在座的大臣享用。

    “朕今天太高兴了,能与失散多年的女儿重聚,令朕想要与诸位爱卿大醉一番!”说着,乾隆饮干杯里的酒。

    在座的大臣们亦干了这杯酒,向乾隆恭贺的声音此起彼落。

    永宁恬静高雅地端坐在乾隆旁边,对每个投射过来的惊艳目光,全回以温柔的微笑。

    乾隆叫在场的官员们,一一起身向永宁说句吉祥话,并为永宁简略的介绍他们的官位。

    “纳南廷煜恭贺格格否极泰来。”纳兰廷煜被安排坐在最接近永宁的位子,英挺俊拔的身段,年轻俊朗的脸庞,在众大臣中特别突出。

    “谢谢。”永宁忍不住多看他一眼。穆哥哥曾经提起纳兰将军有位出类拔萃、骁勇善战的儿子,就是眼前这名男子吧。

    “永宁,廷煜年纪轻轻,就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精明睿智、英勇善战,是文武双全的奇才。”乾隆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隐饰地夸赞纳兰廷煜。

    众官员个个心知肚明,皇帝想招纳南廷煜为额驸的用意十分明显。

    永宁并不清楚乾隆这番心思,对纳兰廷煜一直维持笑面,看在别有用心的乾隆眼里,误以为她对纳兰廷煜很有好感。

    乾隆满意的大笑,在席上不断地制造永宁和纳兰廷煜说话的机会。

    永宁心里坦荡荡的,自然没有多想,皇阿玛谈起什么,她就说什么。然而对向来沉默寡言的纳兰廷煜来说,无疑是件负担,所以看在乾隆眼里,似乎女儿对纳兰廷煜好感多一些。

    乾隆乐得很,找回了最疼爱的女儿后,很快的他就要多一个人才出众的半子了。

    御花园内清香扑鼻,萦回于赏花人的周身;悦春他畔植满亭亭莲荷,近岸植桃李梨杏,杂花相闻,春夏之间,望之如绣。

    乾隆偕同永宁到御花园游赏,穆问濠特获恩准跟在永宁身边伺候,而惜言如金的纳兰廷煜亦跟在一旁。

    “庄老,朕还未想出个赏赐你的好方法,你自己说吧,你想要什么?”乾隆豪气十足的问道。

    “草民没有其他奢求,将格格安然无恙的送回皇上身边,是草民该做的事。”

    “说吧,甭跟朕客气。永宁是朕的心肝宝贝,你把她送回朕身边,若不接受恩赏,岂不有辱朕的一片心意?”

    穆问濠沉吟了一会儿,这才道:“那么草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皇上恩准。”

    “说。”

    “草民和格格数年的父女之情,皇上一定能体会,所以想请皇上恩准草民再逗留宫里数日,伺候格格,草民感激不尽。”

    “朕明白,要你立刻与永宁分开是不合情理,好,准了。”乾隆爽快地恩准。

    永宁忐忑不安的心有了着落,惊喜的说:“谢皇阿玛。”

    “谢皇上。”

    乾隆别有深意地瞧了眼纳兰廷煜,语带玄机地说:“庄老,朕恩准是恩准了,但该回避的时候,你可别呆呆的不懂回避喔。”

    穆问濠一时间摸不着头绪,直到乾隆用眼神示意,暗示他纳兰廷煜的存在,他才恍然大悟,错愕地盯着永宁天真无邪的笑脸。

    “皇阿玛,义父才不用回避呢!无论我做什么,绝不会对义父隐瞒。”永宁定定地回视穆问濠,希望他能信任她。

    纳兰廷煜虽不多话,一双深邃的眼眸,却没忽略任何人脸上的表情。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穆问濠,又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傻丫头,你不懂皇阿玛的意思没关系,只要你义父懂就好。不过,这事你迟早也会知道,不如趁廷煜也在这里,说个清楚好了。”乾隆笑中有着永宁看不懂的深意。

    “什么事?”永宁傻傻的问。

    “就是你和廷煜的婚事。”乾隆早料到她会十分吃惊,因此对她倏变的脸色,兀自认为是太过惊喜。“若非你失踪了八年,皇阿玛早就将你指给廷煜了,哪会等到今天?”

    “皇上,指婚的事……”纳兰廷煜大皱其眉,怎么也没料到逛一趟御花园,格格就成为他的妻子了。

    “廷煜,你应该听你阿玛提过吧。永宁可是朕最宠爱的格格,又才刚刚失而复得,拖了八年的婚事,朕还想再缓一缓。朕同庄老一样,还舍不得永宁那么快离开身边。”乾隆慈爱地对她笑了笑。

    永宁乍听此言,真是震惊万分,愣了好半晌才给巴的说:“可是皇阿玛,我……我不能嫁给他,我……”她真是又慌又急,惊惶的秋眸不断地偷瞄穆问濠,只见他也是一脸深沉,脸色不比她好到哪里去。

    她的反应出乎乾隆意料,但立刻想到女孩子家的矜持,龙颜又展开笑容。

    “这事就说到这边,皇阿玛会替你拿主意,等过一段时间,朕会隆重地让你们成亲。”

    “义父……”永宁忍不住向穆问濠求助,翦水瞳眸已盈满水光。

    “叫庄老也没用,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难道你义父会阻碍你的姻缘吗?”乾隆说道。

    “草民岂敢阻止格格的婚姻大事。”穆问濠不去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他现在的心情亦是忧喜难辨、百味杂陈。这椿赐婚是他没算到的,不过只要在成亲之前下手即可。只是这椿突如其来的赐婚,莫名其妙地夺去他的思考能力,搅乱他冷静的心湖。

    纳兰廷煜平静的俊容下,亦有不易察觉的心事。对这椿赐婚,他未感到任何值得欣喜之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永宁,而是另一位娉婷女子。

    “皇阿玛,赐婚这等大事,您为何不与女儿商量后再做定夺?您现在当众宣布,要是纳兰将军早就心有所属,岂不是让女儿无颜见人吗?”她绝对要抗婚到底。

    “胡说!廷煜怎会心有所属?廷煜,你自己说,你阿玛有替你安排婚事了吗?”

    “这……没有。”纳兰廷煜犹豫了一会儿,才无奈地回答。

    “可是我……我……”那个“我有”就是无法说出口,她泫然欲泣地瞅着穆问濠,他是不是该表示什么呀!

    “格格,你怎么开心的哭了呢?”穆问濠的心揪紧,温柔地拭去她的泪水。

    永宁不悦地推开他的手,“不用你管!”

    “格格!”穆问濠错愕地盯着她的泪脸。

    “好了,开心要笑,怎么会哭呢?”乾隆取笑道。

    “皇上说得是,格格,你要笑。”穆问濠柔声哄着她。

    纳兰廷煜的目光紧紧锁住穆问濠,像要看穿他隐藏在笑脸下的心思。

    他眸光一凛,忽然恭敬地单膝跪地,语出惊人的说:“谢皇上赐婚。”

    永宁和穆问濠皆十分震惊,刚才他的态度可不是如此。

    “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令朕失望,快起吧。”乾隆龙心大悦地大笑。

    纳兰廷煜起身后,冷厉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穆问濠一眼。四目交接,空气中形成无形的火花,但穆问濠很快地收敛私人情绪,换上笑脸。

    “我演不下去了,要我和纳兰廷煜成亲,我死也不嫁。”永宁扁着樱桃小嘴,眼睛红通通的坐在床畔。

    穆问濠一直沉默着,浓眉紧锁,眼底一片挣扎,半晌之后,黑眸蒙上一层冰霜。

    “答应乾隆。”他哑着声音说。

    永宁瞪大杏眸看着他,“你说什么?”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难道要前功尽弃?我忘不了家仇,忘不了乾隆的罪过!永宁,答应只是权宜之计,只要在成亲之前下手,纳兰廷煜娶不了你。”他故作一派从容轻松,含笑地哄着她。

    “但若没机会下手,我岂不是嫁定了?”她担心地说。

    “所以咱们要快。”黑眸转为忧心,他握着她的小手,凝视她红红的眼睛说:“纳兰廷煜不容小觑,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我知道他发现不对劲了。他的眼神很危险,咱们不能等。下手的时机我来安排,你只要照做就好。”

    “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她害怕地抱住他。

    “你做得到,绝对会成功。”

    “若失手了怎么办?”她忧心忡忡地问,偎在他怀里发抖。

    “我陪你死。”他没有多想就冲口而出。他知道这对磐龙城的弟兄非常自私,但他既然说得出就做得到。

    他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不断的亲吻她的青丝,眼神却是在自嘲。

    她是仇人的女儿呀,但为什么他就是放不下她?他的仇恨势必要报,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爱上仇人的女儿。

    “咱们都别死好吗?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永宁仰起娇俏的脸庞,一颗泪滚落下来。

    穆问濠低头吻住她的红唇,深情又火热地攫取她的香甜。

    “睡吧,我不能留在这里太久。”贴着她的唇瓣,久久他才眷恋不舍地移开。

    永宁看着他离开,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郁闷,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她就在不安的思绪翻腾中睡去。

    “格格,格格……”

    一个她很熟悉,却又显得遥远的声音唤着她,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走在一片烟雾茫茫,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上。

    “这是哪里?穆哥哥,穆哥哥!”她慌张地大叫。

    忽然白茫茫的前方出现一个公公打扮的男人,她吓了一跳,男人越近,她越是害怕。

    “你是谁?”

    “格格,你忘了奴才了吗?奴才是宝公公啊!奴才对不起你,没有尽职保护你的安全,使你落人仇敌之手,受到仇敌的蛊惑而迷失自己。”宝公公戚然地望着她。

    “你别过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而且……而且我不是什么格格,我是冒充的。”她惊慌失措地后退。

    “你是千真万确的永宁格格。格格,你仔细想一想,奴才和张三、李四、陈五是怎么死在歹徒手里的,格格,请你一定要想起来,皇上是你的亲阿玛呀!”

    “不,你胡说,乾隆怎会是我的亲阿玛,胡说!”她忽然大叫一声,惊骇的醒过来,汗流浃背,全身不断地抽搐颤抖。

    “格格,你怎么了?”小桃红端着洗脸水匆忙地跑进来。

    永宁看着小桃红,仔细地打量她一回。“小桃红,你变老了。”

    “格格,都八年了,能不老吗?”小桃红没好气的说。格格的话真伤人啊!

    “天亮了。”她缓缓地走向门外,阳光迤逦入内,照得满室明亮。“八年,可不短呀!”她语重心长的说,怀念地扫视屋内的一切。

    “这里的一切,全没变过。”她走到书案边,低吟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吾不往,子宁不嗣音……”

    小桃红讶异的看着她怪异的举止,轻声问:“格格,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永宁看了她一眼,迷惑的眼渐渐澄明,苦笑道:“我宁可不要想起来。”

    “格格。”穆问濠一清早就来。

    “太好了,格格,你什么都想起来了,那么你还记得奴婢最爱吃什么吗?”

    “新法鹌子羹。”永宁神情哀伤地望着一脸震愕的穆问濠。

    “格格,我的好格格,奴婢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和富总管,太好了。”小桃红兴匆匆的离开。

    永宁走向摆满丰盛早膳的桌子,挑了一块菊醣子糕吃,戚然笑道:“这才是我该过的生活,真正属于我的地方。”这八年像作了一场梦,有喜有悲的梦。

    穆问濠抿着薄唇,黑眸净是掩饰的冷漠,和对“永宁格格”的防备。

    “你好残忍,救我只为了要我亲手弑父。”她强忍泪水,心里受到的打击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他冷冷地说。

    她悲怆地笑着,“甚至不惜用你的甜言蜜语,让我死心塌地的爱你,你好阴毒,好卑鄙。”

    听着她一句句的指控,他的真心被撕成碎片。是的,他根本不能对她动情,这是此局最失败的地方!

    穆问濠武装起自己,扣住她的下颚,厉声道:“为了完成复仇使命,我会不择手段,包括出卖自己的感情。”

    “虚伪!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狡猾的嘴脸,真教人恶心!”

    “你——”他怒气腾腾地吻住她的唇瓣,怎料她紧闭着朱唇,瞪着他。“你也有倔强的一面。”

    “一想起我对你的乖顺,我就感到无限可笑。你也是这么想的,对吧?看着你最恨的仇人的女儿,被你玩弄于股掌间,沉溺于你编织的爱情梦,还以为……你是真心的想与我白头偕老,那曾经是我最向往的梦,但梦碎了,你看着我的沉沦不救,而暗自嘲笑着我的痴傻,我……我真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她的芙颊淌满情伤的泪珠,紧咬着的苍白下唇,也沁出教人心疼的血珠。

    看着她不断淌下的珍珠泪,他心里像有千万只蜂蚁在叮咬,然而他善于伪装的笑,一直挂在唇边。

    “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甩开她轻盈的身子,他背过身去。

    “你要去哪里?”她惊惶的揪着衣襟看他。

    “怕我现在去杀乾隆?”他低沉地笑起来,眼底是永宁看不到的伤恸。敌人,爱人,若他的仇恨大过于情爱,为何还有那么痛的感觉在心上?

    永宁手握拳头,讥诮的说:“难道会怕你被杀吗?”

    穆问濠挺起身子,缓缓的离开她的视线。她追到屋外,对他喊着:“离开!请你离开!”

    “如果我不呢?”他停下脚步,回头淡然道。

    “我求你,求你回磐龙城。”她泪眼婆娑的走近他。

    “我绝对不会放弃报仇,你若担心乾隆被杀,现在大可大叫,把禁宫内的侍卫全叫来,就算我武功是天下第一,也寡不敌众。”

    永宁咬着下唇,低着头,“你以为我是这么薄情的人吗?”

    “永宁……”

    “穆哥哥,我渴望有爹娘的疼爱,如今这份疼爱就在眼前,我怎能毁掉它?更何况……”

    “别说了!”他严厉地打断她,“我也失去父爱、母爱,这全是你皇阿玛造成的错,我能原谅他吗?你自私的只考虑到乾隆的安危、属于你的那份疼爱,有没有想过我?”

    “穆哥哥,我——”

    “够了!”穆问濠一双酝酿着怨恨的眸子,失望地望着她,“最好别再让我见到你,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他撂下狠话,随即转身离开。

    “穆哥哥!”她哭喊着,怎么会这样?她的心好痛、好痛。

    谁说她只考虑到皇阿玛的安危,她最在乎的是他呀!他在气头上,怎敌千军万马?但教她如何说得出口,最担心的是他,而不是皇阿玛呢?

    天啊!为什么要捉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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