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昨晚因为妍雨临时出了状况,让她无法在涵修面前好好突显自己的美丽,今天是她的另一个机会,她不会再错过。
一会儿之后,涵修高大的身影从自动门里进来,小芳迅速的收拾桌面上不该出现的东西,假装在忙工作。
涵修双眼快速扫过办公室里的人,没见着那穿着牛仔裤的小野猫让他有点失望,才过了一夜,他就已经开始想她了。
走到小芳桌前,涵修开口就问:“陆妍雨呢?怎么没看见她?”
他一开口问的是妍雨,尽管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小芳还是挂着妩媚的笑容回答,“她请假了,可能是宿醉吧!”
鸡尾酒也能宿醉吗?没被鸡尾酒灌醉过的涵修想像不出其中滋味,他只是在心中提醒自己,以后可不能再让妍雨碰到酒了,尤其是他没陪在她身边的时候。谁教她醉态可掬得让人想入非非呢!要不是昨晚有小芳在场,他也许会直接将她带回自己的住处要了她。
他不是圣人,犯不着装清高,对于一个确实能挑动自己情欲的女人,他何必当柳下惠?
“我知道了,你继续忙吧。”涵修笑着点了点头便离开,既然他在意的人没来,他还是准时去和父亲见面好了。
就这样?只问了一句关于妍雨的状况后就没了下文?小芳简直不能置信,她都已经做好和他打情骂俏的准备了呀!
拿起镜子,她怀疑的左瞧右照。她的美丽依旧,可是怎么好像吸引不了涵修呢?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如果她精心的装扮吸引不了他的目光,那可真是够教人沮丧的了。
☆☆☆
站在办公室前,涵修深深呼吸,为父子俩即将单独面对面的相处而戒备。
他是不习惯和父亲独处的。印象中,打从他小时候开始,父亲总是有开不完的会、忙不完的应酬,父子俩见面多半是在早餐时的匆匆一瞥,那时身旁有母亲、有佣人,他不必独自面对他心中庞大的巨人,而最后一次和父亲独处,是在母亲的灵堂前。
深呼吸,他逼迫自己别再去记起那生命中不能承受的痛,否则眼前这扇阻隔了父亲与他之间的门,他如何跨得进?
打开门见到他父亲正在吃药,他隐约可以窥见父亲在刹那间显露出的仓皇,随即将药罐丢到抽屉里,表情变换到仿佛他刚才吞进去的只不过是维他命C。
那是什么药?涵修在心中纳闷,却又问不出口。他对父亲向来只有畏惧、只有恨意,而关心……是深埋在心中发不出芽的种子。
“昨晚睡得还好吗?如果屋子里有欠缺什么东西,直接告诉成伯就行了。”黎震天开口打破僵局,也掩盖了自己紧张的情绪。
当初涵修答应回来台湾接管公司的条件之一,就是不要住在家里,他不想和父亲在充满回忆的屋子里彼此折磨对方,所幸黎震天也不勉强,把另一栋空置的屋子交给他一个人用。
“我没欠什么,就算有,我也会自己买。”涵修不领情的继续说:“我们还是回归正题,谈公事吧!”
黎震天在心中叹着气。他其实很想和儿子聊聊过往,事业的兴衰对他这残暮老人已不再那么重要,他只想在剩下的岁月里寻回曾经失去的亲情,重新学习怎么当一个好爸爸,只可惜,他唯一的儿子并不给他机会。
“嗯!”黎震天点燃烟斗,“从今天起你就正式接手掌管公司,这里所有的员工都是经过筛选招聘而来,在工作上的表现也还不错,在我看来是没有异动的必要,员工为公司付出心力与智慧,我们应当给予合理的报偿与照顾。”
若因为涵修的上任而造成人事大异动,不仅对老员工不公平,对公司而言也是战力上的损失,在公司一切营运正常又有获利的情形下,实在不需大刀阔斧的改变些什么。这是经验谈,黎震天觉得有必要让儿子知道。
“这我倒没什么异议,但有个人我非动不可!”
“是谁?”黎震天吐着烟问。
“企画部的头。”
“元德奎?就因为昨晚宴会上发生的不偷快吗?”身为老板的如果度量狭窄,也难成大业,他可不能让涵修意气用事。
“当然不是。”涵修眼神锐利,坚定而缓慢的说:“因为他骚扰公司的女性员工!”
而且还是那只性感小野猫──陆妍雨,这就更加不能原谅了。
犯错的人理当受罚,没理由让受害者闷着气离开公司,姑息了躲在暗地的老鼠屎。况且他也不想她走,他和她的缘分才正要开始,他岂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
不管她是小野猫也好,大黄蜂也罢,如果不冒一点被抓伤、被螫疼的危险,又岂能赢得佳人的芳心呢?
☆☆☆
睡掉了大半个下午,妍雨的精神状况总算恢复了些,没想到酒精这东西竟是那样麻烦,她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要碰那玩意了。
电铃声响起,伴随着大鹏的呼唤,妍雨懒得换睡衣便起床应门,反正她的睡衣是棉布的,和引人遐想的性感一点也沾不上边,更何况大鹏就像她的兄长一样,她的顾忌又少了一层。
开了门,只见到大鹏一个人杵着,妍雨往他身后瞧了瞧,随意问道:“安雅呢?该不会躲起来准备吓我吧?”
安雅古灵精怪,爱玩爱闹,说不准是在哪个角落里躲着,趁她不注意时冒出来吓她。
“是不是安雅没来,我就不能单独来找你?”大鹏表情讪讪的问
“当然不是,快进来吧!”妍雨发觉自己的失礼,连忙请大鹏进门。
大鹏一进屋便将手中袋子里热腾腾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放在桌上。
怎么吃饭时间到了吗?妍雨抬头望向挂钟。
都已经傍晚了!唉,酒精害她白白浪费了一天的生命。
“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大鹏一边布菜,一边兴致勃勃的说:“我已经帮你找到工作,而且也都和对方说好了。”
妍雨的一双筷子在半空中顿住了。她是说了要辞职没错,但是……
涵修高大的身影毫无预警的跃入她的脑际,那对深邃的眼眸竟让她原本已下定要离开的决心有些许迟疑了。
“是什么样的公司?”妍雨拨弄着碗里的菜,情绪复杂的问。
“就是我现在上班的公司呀,这样我也可以就近照顾你,不是很好吗?”近水楼台,大鹏想着妍雨终有一天会发现他的用心。“你明天就向公司办理离职手续吧。”
“可是我的企画案还没让新老板过目。”那是她答应Everyday的条件,如今又多了颗举棋不定的心。
“人都要走了,还管那么多干嘛?”他真希望她不要那么有责任感,只要想到她还处在那虎视眈眈又色迷迷的男人身边,他就寝食难安。
“做人做事要有始有终嘛,你忘了院长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吗?”
大鹏还想再说下去,突来电铃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去开门。”妍雨起身,猜想着应该是安雅来了。
打开门,她却在见到对方时瞪大了眼。
大块头!怎么会?
“你不是打算一直站在门口和我大眼瞪小眼吧!”涵修依旧挂着那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儿?”妍雨傻楞楞的问。
“因为人事部也归我管辖。”涵修笑嘻嘻的指着自己回答。
说的是,身为一家公司的老板,他有什么不知道的?但是……他究竟来干嘛?
“是安雅来了吗?”大鹏探出头询问,却在看到涵修时一楞。
好俊美的男人,妍雨几时有这样的朋友?大鹏疑惑的想着。
涵修没预料会在妍雨家见到别的男人,再看她一身睡衣穿着,显示着她和那男人的关系应该非比寻常,而这会不会是她一直无视于他魅力的原因?
莫名其妙的,他突然感觉到某种酸涩的情绪在心中发酵,他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所以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就是嫉妒。
“我好像打扰到你了。”涵修刚才的谈笑风生完全不见了,表情硬邦邦的说:“我只是来告诉你,希望你明天可以正常上班,别忘了我们还有个案子要讨论,进度不能因为你个人因素而耽误。”说完,他转身大踏步的走了,连声再见也吝啬说。
他只是来提醒她关于工作上的事?多么冷酷!不过从他刚才表情的变换速度看来,真该建议他去研习川剧中的变脸绝活,以他的资质肯定学得很快。
妍雨关上门,回到屋内,却瞧见大鹏沉着脸倚在一旁。
“他是谁?”大鹏满脸警戒的问。
“我的新老板。”
“怪不得你会坚持要等到企画案通过才肯走。”大鹏酸溜溜的语气,让妍雨听了很不舒服。
一句含沙射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这人的性子很单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的揣测她,即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大鹏也不可以。
“大鹏哥!”妍雨的声音变得严肃,“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请你不要过分干涉我的生活,我想辞职是因为不想再受Everyday的气,我如果不走了也是自己的决定,和任何人无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请你告诉我,你不会喜欢上你的老板,你不会爱上那个英挺非凡的男人。”大鹏紧盯着她要答案。
妍雨沉默的和大鹏对望,不明白大鹏为什么要这样咄咄逼人。如果大鹏也认同黎涵修是个出类拔萃的男人,为什么不能以兄长的角度鼓励她去追求幸福?
“就算以一个兄长的立场,你不觉得你也管得太多了吗?”妍雨难得硬起了口气说话。
大鹏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阴郁晦暗,望向妍雨的眼神有着压抑的愤怒。
他很想大声的告诉妍雨,他不要做她的哥哥,他只想和普通男人一样,有机会追求她、抱她、亲她,而不是被那莫名其妙的兄妹关系,阻断了他的欲念。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带着满肚子怨气离开,猛烈的关门声显示了人虽离去,余怒犹在。
看着桌上仍在冒着热气的食物,妍雨却意兴阑珊。
这些菜肴都是出自大鹏的善意,而她刚刚一番强硬的话显然惹恼了一个关心她的人,唉,她刚才要是能婉转一点就好了。
千错万错都是黎涵修的错,一错在他不该生得英挺非凡;二错在他不该亲自跑来;三错在他不该跑来之后竟然只为了告诉她明天一定要上班。
天呀!妍雨将下巴抵在桌上。
她究竟在期待些什么?她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自从那个大块头出现后,她向来单纯的思绪就突然变得像被猫咪弄乱了的毛线球呢?
☆☆☆
因为一直挂心着妍雨和大鹏的关系,涵修在一踏进公司后便急匆匆往企画部走去,没瞧见妍雨待在她的座位,当下他不高兴的对着空气嚷道:“她又没来吗?这次又是什么藉口?”
想到她可能是和那男人双人枕头单人床的共度一宿才会上不了班,他就浑身上下不舒坦,充满了找碴的冲动。
涵修这厢在发着火,但众人,包含小芳则是一脸尴尬与不解的看着他。
一个员工的缺席也值得他这样大动肝火吗?而且妍雨早就来了,只是现在人正巧不在座位而已呀!
“忙着上厕所,‘老板’。”妍雨的声音从涵修身后响起,故意加重称谓的语气,挑衅着说:“该不会每次上厕所之前还要经过你批准吧?如果真要这样,我怕你会嫌烦耶,因为我昨晚吃坏了肚子,可能要跑好几次厕所才行。”
涵修蓦地转身。很好,果然是他想了一夜的小野猫。
“你说你拉肚子?”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嗯!”妍雨从鼻孔里哼出声音回答。
“我有办法。”也不管身处办公室,涵修一伸手就把妍雨像扛布袋扛在肩上往外走。
“你干嘛?放我下来啦!”妍雨不停挥动着手脚,一边向目瞪口呆的小芳大喊着,“别傻在那里,快救救我!”
“你再乱动我就打你的屁股。”涵修出言威胁要她安分一点,不忘回头交代着小芳,“我带她去医院打针,很快就回来。”
打针?她为什么要打针?她只不过是吃坏肚子,拉干净就好了,为什么要去挨上一针?她这辈子最最痛恨、最最害怕的就是打针了。想那一根尖锐的东西挑起她的皮肤,刺进她的血管里……天呀,她又不是橡胶皮,会痛耶!
“我不要打针!”妍雨再次抗议,她宁愿狂泻到全身虚脱也不要去面对那样的恐怖。
“说了你再乱动就要打你屁股,你以为我开玩笑?”
涵修果真大掌一挥,往她的俏臀打了一下,这一掌让众人惊愕得差点掉了下巴。
这算不算是另一种性骚扰?可是……还真是个令人羡慕的骚扰呀!
妍雨果真不再乱动了,涵修正得意于自己总算让她安分下来,却又隐约感觉到似乎不太对劲,野猫有这么容易被驯服的吗?
他放下妍雨,这才看见她扁着嘴,眼眶中有着闪动的晶莹,是他下手太重打疼了她吗?
“我……很怕打针,可不可以不去?”鼻头一酸,妍雨的表情有说不出的委屈。
涵修愕然。刚刚还凶悍无比的小野猫居然会害怕一个小小的针头!偏偏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让他不由得不信。
他大可以不管她,任由她拉肚子拉到脱水,况且她家里还有男人可以照顾她,也轮不到他穷紧张。想到这里,昨晚那怪异的情绪又开始蔓延。来不及深思自己的反常,他什么也没说的走出办公室,一会儿回来后,手中多了瓶药。
“药师说这对治疗拉肚子很有效,吃了它之后回家休息吧,反正你现在像一只病猫,啥事也办不了,别让我被冠上虐待员工的罪名。”涵修将药瓶放在桌上,叮嘱完后便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几秒过后,办公室里的员工几乎全围在妍雨的办公桌前,有讶异、有羡慕,也有着更多的嫉妒,七嘴八舌发表着自己的高论。
“新老板对妍雨真好。”
“就是呀,为了帮妍雨出一口气,甚至把为公司效力多年的Everyday二话不说开除了。”
乍听到这消息时,妍雨一楞。她从来就不曾对黎涵修提过Everyday这个人,更别说提他做过的事了,所以她只当Everyday是恶马自有恶人骑,那是他的报应。
“就是呀,我看我们这些人是没得争了,还是继续和凡夫俗子谈恋爱吧!”
“没想到妍雨是真人不露相,把小芳的魅力都比下去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让妍雨见识到“三人成虎”的杀伤力。看见小芳微微变了的脸色,更让她禁不住在心中叹着气。她一点挑衅的意思也没有,偏偏身边尽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够了吧!”妍雨手一挥,阻断众人的流言蜚语,“事情完全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他表面上好像是关心员工,说穿了也不过是在保护他的资产而已。如果你们不信,你们也生个病看看,他一样会跑到你们家去要你好好休息,尽快上班别耽误了公事。”
妍雨不解释还好,她一说明反倒让众人疑惑更深,尤其是小芳。
“他去你家了?”小芳瞪大了眼睛。
妍雨诚实的点点头,不以为意的说:“他说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耽误了案子的进度,我觉得他这人冷血得要命,怎么你们个个把他当宝一样?”
她真的觉得他的血液没有温度,先是吓得她差点坠楼,刚才还把她当布袋甩在肩上,而且还打了她屁股……她突然很后悔没有藉机吐了他一身。
“那是因为你还没开窍,不知好歹。”小芳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离开。
“小芳!”
妍雨对着她的背影唤了一声,这是第一次,小芳没有回头理她。
☆☆☆
当晚,妍雨心情沮丧的和安雅通电话,将今天在公司里发生的事说完后,重重的叹了口气,“我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小芳。”
“这你还不明白吗?”安雅轻笑着说:“因为她喜欢你们总经理,而你们总经理显然对你太亲密,所以她吃醋了。”
“拜讬,吃醋要有证据好不好?”妍雨不认同的说:“我和那大块头什么事也没发生。”
“傻蛋。”安雅觉得妍雨对感情真是粗线条,才会成为众矢之的而不自知。“吃醋凭的是感觉,与证据无关。再说,你现在也许对你的新老板没有感觉,但如果他的条件真像你形容得那样好,难保你不会有被他吸引的一天,正所谓日久生情呀!”
会吗?她会和那英俊的大块头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吗?
和安雅通完电话后,她心中原先的垃圾不但没有清除干净,反而还增添了新的。
说来说去还是要怪黎涵修,没事生得那样好看干嘛?他的出现让办公室里平常和乐融融的女人们都变成像是肖想唐三藏的蜘蛛精一样,一个个被打回原形了。
☆☆☆
在涵修的大办公室里,妍雨正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仔细报告企画书的内容,坐在她对面的涵修就不如她那般专注了。他的视线一会儿随着妍雨的指尖在文件上移动,一会儿又飘到她修长雪白的颈项上。
她今天将一头长发绾在脑后,随意的用笔充当发簪固定住,这大概是她进公司后临时弄的,却因为忙碌而忘记放下,形成了另一种风情。
女人性感的部位有很多,有人说是小腿,有人说是脚踝,他选择投纤细的颈子一票。那垂在颈边的顽皮发丝引起他想伸手拂去的冲动,而顺着颈子到肩膀的优雅弧线更是想让他在上面轻弹音符。
“我已经报告完毕了,你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吗?”妍雨从企画书中抬起头,和他正视着。
蓦然相遇的视线,来不及撤回的心虚,涵修显得有些慌乱的回答,“没、没有。”
“如果没有的话就请在这儿签名,好让下个流程可以继续运作。”妍雨指了企画书上的一处空白栏说。
“好。”他起身,想也没想就在她身边坐下。
看到了该签名的地方,但茶几上没笔,他又不想离开她身边,眼光突然瞄到她发上的那枝笔,灵机一动的说:“借你的笔用用。”
妍雨还没来得及搞懂是怎么一回事,黑瀑般的长发就披泻而下,由于两人坐得近,她的发在散开的瞬间缠住了他衬衫胸前的钮釦,她想伸手弄好自己的头发时发现,这样的纠缠无法轻易解开。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涵修也有些意外,但他更意外于那黑发轻拂过他脸庞时所引发的震撼。轻柔、细致,无预警的挑逗着他体内潜藏的情欲激素,这会不会是月下老人开的玩笑?将一缕红线换成了千丝发束。
“黎涵修!”妍雨心一急,忘了自己是领他薪水的下属,直呼他的名字。“你在发什么呆?快拿剪刀来剪掉你的釦子呀!”
“为什么是剪我的釦子而不是剪你的头发呢?”他在嘴里嘟囔着。
“要不是你抽掉了我头发上的笔,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是罪魁祸首,当然剪你的嘛!”妍雨没好气的拉着自己的头发。
“你别使劲拉呀!”涵修舍不得他的钮釦,更舍不得她的秀发,只得小心翼翼解开这意外的纠结。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涵修头也没抬的便喊了一声。
“请进。”
小芳推开门进来,准备向涵修报告刚刚与下游厂商协议好关于产品博览会的内容,喜悦的表情却在看见沙发上那两颗靠得颇近的头颅时瞬间转换。
那不正是一直批评黎涵修,宣称对他没意思的妍雨吗?真没想到妍雨竟会在背地里偷偷勾引黎涵修!古谚有云:人心隔肚皮,狐心隔毛衣。真是一点也没错。
当妍雨抬起头看见小芳脸上那阴暗的表情时,在心底暗叫着糟糕,小芳原本就误会她,这下子更是有理说不清了。
“小芳。”妍雨才站起身,却被涵修一个大手拉住,固定在身旁。
“别动,我快弄好了。”涵修才不管来者是谁,他正开心着与妍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小芳见到涵修揽着妍雨,心中的醋意更深,压根忘了自己进来为的是报告公事。她带着无比的喜悦而来,却是夹着巨大的愤怒而去,她转身跑着离开。
“小芳,你听我解释……”妍雨也不管会不会扯痛自己的头皮,用力起身,正打算追出去时,却仍被涵修一把捉住。
“你想向她解释什么?”涵修阴沉的问。
奇怪了?怎么两个人都是扑克脸呢?小芳是皇后,大块头是国王,而她是无辜的小卒,莫名其妙惹了一身腥。
“解释我和你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呀!”妍雨甩开他的手,焦急的说。
“为什么要解释?难不成你和她搞同性恋?怕她吃醋?”他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紧张?紧张到连她自己的头发也可以不顾。
低头看见他钮釦上的残余细发,他就有气,他小心翼翼的舍不得动用剪刀,为的就是不让她乌黑的头发受损,但……瞧瞧她对自己做了什么?
妍雨瞪大了眼睛盯着他。真不敢相信黎涵修居然怀疑她是女同志?真是见他的大头鬼了!
“她的确吃醋了,但那是因为你。”妍雨忍住了到嘴边的一句“白痴”,悻悻然的瞪着他说:“小芳喜欢你。”
“那又怎样?很少有女人不喜欢我。”他耸耸肩,这一点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尽管他说的是事实,但总是教人觉得不太顺耳,男人和女人的爱情观本就大不相同,男人希望拥有枝叶茂盛的花园,而女人往往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坚持。于是,希望成为唯一情人的女人很容易在扭转男人观念的过程中将自己搞得伤痕累累。
“别把我算进去。”妍雨摇着手说:“我可没兴趣膨胀你那骄傲的自尊。”
“因为我不是你喜欢的类型?还是你心中已经有了某个男人?”听见她把自己列在唯一例外里,这让涵修大为不悦。
想起了那个曾在她家见过的男人,他的心突然有种万蚁钻洞般的难受感觉。
妍雨望着他,被他突如其来的态度搞得一头雾水。他这么紧张干什么?
“给我个答案。”涵修逼近一步,一点也不放松。
“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也要对你有兴趣?”妍雨被逼得后退一步,直觉性的反问。
她的问话令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对啊,为什么呢?如果说因为他已经有一点点喜欢上她,会不会很难令她相信?
从未有过患得患失的心情,此刻,他烦躁的爬梳一下头发,随口回答,“因为我不习惯被人拒绝。”
真让她猜对了!否则以他俩一见面就斗嘴不休、水火不容的情形来看,难道还会有别的原因吗?妍雨暗叹了口气。
可是,这个理由为什么会让她的心没来由的感到失望呢?
“我就知道。”为了振作自己,她嘲讽着说:“你是被女人倒追惯了、宠坏了,所以才不能忍受被人拒绝。但我奉劝你要开始习惯,因为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愿意接受你争我夺的爱情游戏。”
那倒是!不过,又不是他要她们这么做的,他也很无辜呀!
“唉,我可真被你害惨了。”妍雨埋怨的说:“我已经可以想见待会儿出去后成为全民公敌的惨况了。”
“干脆你和我顺水推舟,让她们误会好了,也可以省去我不少麻烦。”他忽然提出了建议。
“拿我做人肉盾牌呀?我才不干!”真是个自私的家伙,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万一她要是假戏真做爱上了他,不就等于是亲手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吗?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王八是亲家。她陆妍雨不是凤,自然不敢高攀黎涵修这条龙,还是早点认清事实的好。
“我的条件有这么差吗?”涵修问得有些苦涩,他那存在多年的自信好像全毁在她手里了。
“不干你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哎呀,说了你也不会懂,没事的话我出去了。”妍雨不再等他开口,抱着企画书“逃”了出去。
她怎能希冀他会懂?一个从来不必担心下一餐有没有着落的有钱人家孩子,怎么会懂得一大群小孩围在一张桌子前,等着喝稀饭充饥的心酸?当他也许还在为天天都吃鸡腿而大闹别扭时,怎能感受到她因看见桌上出现零星的肉丝而欣喜若狂的心情。
穷苦人家的生活是富有人家连想像也想像不来的,她和黎涵修之间的藩篱,就像刚才被她关上的门,轻易的阻隔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