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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提琴手(下) 第二章 作者:惜人
    我说不出口,

    但你应该知道,

    任性跟傲慢都是为什么。

    你走了,我说不出心中的哀鸣,

    只能声声恳求:

    爱我!爱我!爱我!

    你怎么可以不爱我?

    怎么可以不爱我?

    残忍的你。

    在公园,舒曼遇到一个红发的实习神父,他们十分投缘地交换了许多神学上的心得,然后又一起去喝咖啡,继续深谈研讨,直到半夜,舒曼才回到饭店。

    看到门口那张“请勿打扰”的挂牌,舒曼就猜到里面隐约传出的呻吟声是怎么回事了。

    “都几点了还在玩?”舒曼又走出饭店,自己先回曼哈顿。

    到家时舒曼已经疲累不堪,连澡都没洗,埋头就睡。

    “铃铃铃……”好像才闭上眼没多久,电话就响了。

    舒曼勉强地张开眼:“天亮了?”果然熬夜会睡得很好。

    “HELLO——圣乔凡尼斯?干什么?……罗夫可能去开会了,大白天的,叫他自己开车回来……为什么不行?”

    圣乔凡尼斯在电话那头得意地笑着:“他现在可能连走路都有问题……我等你来再走。”

    圣乔凡尼斯挂断电话,走回路西法床边;他沉睡的样子让圣乔凡尼斯百看不厌,浓长的双睫卷翘着,小巧的鼻翼随呼吸轻轻系动着,湿润的小口线条明显而性感的翘着,两抹红晕飞在白皙的脸庞上,黑发凌乱地落下,有几丝在光洁的额前。

    “奇怪,今天脸好像比较红。”

    圣乔凡尼斯有些担心,不禁伸手去试探他的额角。

    路西法不安地扭过头。

    ——一整夜没睡,他累托了。

    圣乔凡尼斯爱恋地笑着学他,终于忍不住用唇去轻扰路西法的美梦。

    “嗯……嗯?干什么啦!”路西法疲惫不堪地微微睁开眼。

    “别闹!你很烦呐!你不想睡,可是我还很想睡。”

    昨晚从浴室闹到阳台,被压在玻璃窗上从后面来了很久,即使是躺着,路西法的腿还是会打颤;圣乔凡尼靳简直是故意地不让福亨受,每次快到顶端了,圣乔凡尼斯就停下来说一些下流的话,让路西法在快感和饥渴中苦苦哀求。

    圣乔凡尼斯用身体压着他问:“路西法,你有没有不舒服啊?”

    “你说呢?被这样压着会舒服吗?重死了,滚下去啦!’’还说我要看心理医生,不知道是谁有问题。

    圣乔凡尼斯笑着把手伸人被窝中:“我知道被压着不舒服,不过要像昨晚那样站着做,你可能会受不了,还是躺着做好了。”

    原本是无邪念的关爱,在路西法的扭动挣扎中,圣乔凡尼斯欲念的祸根又昂然了。

    “你!……现在几点啊?不是才刚结束而已……让我休息一下……啊!别摸啦!”

    圣乔凡尼斯拉开毯子,在路西法身下塞了个枕头。

    “我知道你累了,没关系,你不用动,我来就好……嗯,反应很好嘛。”

    路西法勉强抬起打颤的腿往前踢:“走开!这……这是自然反厦,跟你没关系。”

    圣乔凡尼斯笑着抓住路西法的足踝:“果然是年轻,每天都升旗,看看这个美丽的旗杆,没有我来替你安抚怎么办?’’

    “我受不了你了!”

    路西法抓起另一个枕头。

    “我要跟你分手!”

    圣乔凡尼斯抓住迎面而来的攻击物,蓝色的眼睛瞬间变冷了。

    “你可以打我、骂我,我不会还击,你说恨我,我也可以忍耐,可是你得收回这句话。”

    路西法倔强地撑起上半身,想把脚抽回来。

    “不要!我要跟你分手!”

    圣乔凡尼斯把路两法的脚压到胸口:“不准说这句话!收回去!”另一只手把路西法紧压回床上。

    路西法挣扎了几下,完全无法挣脱,他仍然倔强地不肯开口求饶。

    圣乔凡尼斯看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心中无限爱怜又油然而生,但是却更用力地强压着路西法。

    被箝制的恐惧,渐渐掩埋住路西法的理智,他突然失去对现实的感受力,记忆中曾被这样强压着的景象,涌出在脑海里,路西法的瞳孔开始涣散。

    圣乔凡尼斯看着心爱的人,眼神又出现那种迷失的茫然,忙放下他的腿将他拥起。

    “路西法?快醒醒!”

    有时太过激烈的欢爱,会让路西法一时迷失方向,甚至过好几个小时才渐渐醒过来,圣乔凡尼斯每次都紧张地轻拍着他的脸颊,深怕他像两年前那样,再次崩溃。

    “不要……”晶莹的泪珠又夺眶而出。

    圣乔凡尼斯的心像是被人猛砍一刀,他知道路西法想起什么。

    圣乔凡尼斯把声音放柔了,轻轻地说:“别怕,看清楚点,我是乔,醒醒啊……”

    他前后摇晃着路西法,连抱都不敢抱太紧,怕他脆弱的娃娃,又碎了。

    路西法轻吟着:“嗯……好痛……放了我……”

    “嘘!没事了,都过去了,你在我怀里,我会保护你的。”

    “求求你……好痛……不要这样……”

    “没事了……路西法,再也没人能伤害你了,醒过来好吗?”

    圣乔凡尼斯的心快被撕碎了,他每次想起路西法被殴打成伤的样子,就无法原谅自己;让才十五岁的路西法遭遇到那种痛苦,又在他几近崩溃的情况下,将他一把推落谷底,他曾说过要保护他的……

    过了几分钟,路西法渐渐地从远方拉回自己,记忆从断裂的地方又衔接起来。

    “嗯……我不会再说要分手了,你不要动粗好不好?”

    圣乔凡尼斯心疼地吻着点点泪痕。

    “我怎么可能对你动粗?对不起吓着你了,你还好吗?知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路西法偏过头沉默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大稳定,但是他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别人把他当疯子看待,偏偏圣乔凡尼斯总是担心他再次脱轨,常在欢爱后问他类似问题,但是路西法永远是不会回答的。

    “不要老当我是精神病患可以吗?干嘛每次都问这种白痴问题?”

    圣乔凡尼斯松了口气笑出来;路西法会骂人表示已经没事了,他“回来”了。

    “又生气,算我白痴可以吗?你的脸好烫,是不是昨晚让你着凉了?”圣乔凡尼斯说着,手掌贴上路西法无瑕的脸庞。

    路西法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烫,相较起来圣乔凡尼斯的手冷冰冰的,贴在脸上很舒服,他不禁在那双掌上磨蹭着。

    “给你气坏又吓坏了,当然全身都发烫罗!”

    “对不起,我一时急昏头了,你干嘛说要分手呢?要发脾气就发,别说这个字!”

    路西法瞪了他一眼,突然狠狠地咬住他的手腕,圣乔凡尼斯倒抽一口气,却没有抽出手,咬着牙忍住疼痛。

    一股血腥味冲入口中,路西法猛然松口,发现圣乔凡尼斯的手腕一圈血痕,有点惊讶地望着他:“你……不痛吗?”

    圣乔凡尼斯柔声说:“每次都弄痛你,你从没有抱怨过,我有什么好抱怨的?”

    路西法红着脸说:“谁说我不抱怨?变态!以后都别碰我!”

    “耶?昨天是谁打电话给我叫我过来的?”

    “你走开啦!”路西法尴尬地坐起身。

    圣乔凡尼斯忙再把路西法拥入怀中:“是我想你,我想你、爱你,所以才赶过来,是我才离不开你,这样好吗?”

    “哼!”路西法发出不悦的声音,却再次把脸贴在他手掌上。

    柔美的小脸靠在手掌中,圣乔凡尼斯觉得幸福已经到了顶点,只怕会突然坠落。

    “我只要求一件事,绝对不可以再说分手,答应我这点好吗?再说一次我就要当真了。”

    “烦不烦?还说我没有安全感,你才没安全感!”

    圣乔凡尼斯觉得又爱又恨,拉住路西法小巧的耳垂做惩罚:“有这么美丽却任性的爱人,谁会能有安全感?快!答应我,绝不再说分手!”

    “哎呀!耳朵要掉了!不说就不说,你别拉我的耳朵。”路西法像只小猫一样乖巧地趴在乔腿上。

    圣乔凡尼斯爱怜地看着他撒娇。

    阳光暖烘烘地洒在两人身上,此刻的平静似乎可以妩尽的延伸下去……

    然而有时幸福又像流砂,抓得愈紧,流得愈快,一片乌云似乎悄悄地靠近……靠近……

    时代广场上一只鸽子突如其来地惊起,白色的翅膀卷起不安的气流,无声地、慢慢地渗入每个缝隙。

    ★★★

    舒曼敲了敲门,圣乔凡尼斯替他开门后马上又把门关上。

    他和路西法的关系是秘密,至少短期内还不宜公开,圣乔凡尼斯以皇室继承人的身份,转移事业到美国投资,已经引起奥地利人民的猛烈抨击了,现在若再传诽闻将对他更不利。

    舒曼喝欠连连地对着路西法:“快走啊!我们先出房,等我们走了,过半小时圣乔凡尼斯再出来,干脆待会儿我们约在曼谷餐厅吃个饭吧,吃完回家再补补眠,下午还有别的行程要跑。”

    路西法扣上扣子,整理一下衣服,冷漠地说:“乔不跟我们吃饭了,他有事要忙。”

    圣乔凡尼斯忙说:“我没事啊,让我陪你吃饭好吗?”

    “哼!”

    他们两人都觉得,路西法的心情真是千变万化,前一刻还温柔得像只小猫眯,现在说变就变。但是他们都没想到,路西法是因为这躲躲藏藏的恋情而感到不满。

    他也是公共人物,论名气,路西法在全球比圣乔凡尼斯还更出名,他可以不管别人的批评,勇敢地公开他们的恋情,但是圣乔凡尼斯非得这样掩饰着,难道跟他在一起就这么丢脸?

    路西法瞪了圣乔凡尼斯一眼:“谁要跟你吃饭?你滚回内华达去,等我下次想到再叫你过来。”

    蓦地圣乔凡尼斯的脸,像被挥了一巴掌,涨得通红:“你怎么又生气了?我做什么让你生气了吗?”

    舒曼也忙打圆场说:“路西法—定是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就说嘛,不要老是说话刺伤人。”

    路西法冷冷地说:“对,我就爱刺他,怎么样?我累了,看他一晚,我已经看腻了,你想看就留下来慢慢看吧!”

    路西法说完自顾自地走出房,舒曼尴尬地回头对着圣乔凡尼斯:“呃……可能是昨晚太累了,别太在意,他就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我追他去,再见。”

    看着两个人都离去了,圣乔凡尼斯失意地倒在床上。

    和路西法明明是一对,什么时候开始需要别人来劝解了?

    他应该是最了解路西法的人,不是吗?

    难道昨晚真得太过火了,路西法因此生气了?

    可是早上还好好的,直到舒曼进房门,路西法才突然生气……

    圣乔凡尼斯一再回想整个早上,突然灵光一现,忙拿起电话。

    路西法在车上已经睡着了,住在郊区虽然比较舒适,但是缺点就是到哪里都要花上半天时间,尤其是纽约的交通这么混乱,塞在车阵中真是要气死人了,还好圣乔凡尼斯叫舒曼来接他,不然他可已经累得无法开车回家了。

    行动电话突然响起,路西法惊醒后不悦地看着那个号码。

    ——乔有时候还真烦人。

    “干嘛啦?”

    “对不起。”

    “干嘛?”路西法的怒火似乎消了点。已经累得无法开车回家了。…。

    行动皇译突然响起,路西法惊醒后不悦地看着那个号码。

    ——乔有时候还真烦人。

    “我知道这样的躲躲藏藏,让你很委屈,可是我才转投资到美国,现在才刚起步,那些赌场的老大,个个虎视眈眈地要铲除我,只好暂时再委屈你一阵子,等奥地利的风声都平静了,我能顾着美国的事业,又能安抚其他的皇室成员时,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路西法沉默了一下,轻轻地说:“谁在乎啊……”

    “我在乎,我爱你,不愿意让你受任何委屈。”

    “……知道了啦……我想睡觉,不说了。”

    圣乔凡尼斯欣慰地挂上电话,路西法虽然什么都不说,但至少他不再生气了;离他下次再把自己从沙漠中召唤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吧?

    ★★★

    路西法虽然推出几张专辑,同时也替几个广告商写曲,有几首是配合广告情节而完成的个人独奏;路西法特别要求,每只广告在杀青后,必须让他看过,他才愿意开始写曲。

    今天下午的行程就是要去看毛片,这支广告是儿福处推出的,保护受虐儿的公益广告。情节是一个小孩惊恐地张大了眼睛,独自走在漫长而漆黑的路上,两旁是特效做成的流动火山熔岩,岩浆不断逼近脚底,小孩的路越来越窄,直到只剩下一小块地方可以站.最后是他向观众伸出手求救。

    小童星的演技惊人,把无辜惊恐写在双眼中,即使是无声的毛片,都让人看得感觉到震撼。

    路西法看完一脸的怒火,瞪着助理罗夫。”你给我接这种东西厂观片室的灯光一亮他就发飙了。

    罗夫满脸无辜地说:“我问过你要不要接政府的CASE呀,你说这样可以建立正面形象,不是还说可以义务帮忙的吗?”

    —旁的广告商都呆了,“白色提琴手”的形象一直是纯洁善良的,过去合作过几次,看他都是笑脸盈盈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无缘无故的发火。

    “颜先生,是不是拍得很不合你的意?”

    路西法抿着嘴不说话,他觉得罗夫根本是故意的。

    路西法始终拒绝面对儿时的怆痛,也因此过去所造成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

    罗夫从克莱儿在世时就当路西法的助理,最近更接不经纪人的工作,他这么做只是希望路西法能够承认,也面对自己心理上的缺憾,从而改变自己异于常人的个性。

    路西法知道自己不对,可是他始终不愿意再回苜检视那段日子。

    “你以为这样能改变什么?”

    罗夫镇定地回答:“我没想到这么多,你如果无法接受就毁约好了,反正这次是义务的工作,赔个毁约金就好。没有必要因为这样挑起你的伤痛。”

    路西法倒被噎了一口气。

    如果不接这工作,不是代表自己的过去确实很不堪吗?不是明显地宣告自己有问题吗?

    他瞪了罗夫一眼:“拿带子回工作室,我今晚就写,下个礼拜可以完成。”

    路西法负气地走出观片室,舒曼正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大力宣传上帝是唯一的真神,路西法看了更一肚子火。

    “舒曼!搞什么鬼?你说不想跟我进去看片子,结果在外面乱扯什么?”

    舒曼无缘无故地被骂,正想说话反击,罗夫在路西法身后拼命比手势,舒曼临时改口:“你童年失欢啊?干嘛看完毛片就生气了。”

    路西法这时才发现自己被摆一道,原来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次的案子是什么,搞不好还是他们商量过的。

    “你们存心的!是不是连乔都有份?”

    “你想太多了。”舒曼走过去把手臂搭在他肩膀上,温和地解释,“你一直不敢抗拒你母亲的管教,而且将所有的不合理都视为当然,将所有的错都自己承担,我们只是想帮你,解除这种不合理的罪恶感,这样你才能勇敢地重新评估自我的价值。”

    路西法气得甩掉他的手。

    “我知道自己的价值!我是最出色的提琴手,我是外面那群人的偶像!你讲的话太不合理了,克莱儿妈妈都死了,你还怪她,我的母亲没有错!”

    “你只是个提琴手吗?”

    “除了拉琴难道你就没有其他价值了吗?”

    “克莱儿对你的软禁是对的吗?”

    “她不让你上学,不让你交朋友,她逼五岁的你一天练十二小时的琴,练到满手的血,这样也没错?”

    “你为什么怕黑?你被关在黑暗的房间里多少次?”

    路西法震惊地看着舒曼:“你……不要逼我?你不知道人被逼到一个极限会崩溃的吗?”

    舒曼柔声地说:“所以你要正视过去!好好地看那个广告片;其实你怕的不是圣乔凡尼斯的爱会伤害你,你怕的是自己不够资格去接受他的爱,你更怕接受他的爱是背叛了母亲。错的是以死来处罚你的妈妈,不是你,也不是圣乔凡尼斯。”

    路西法颤抖地说:“是乔唆使你们这么做的?你们都把我当疯子?”

    “他忙他的事业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管这些事?你自己也知道你的问题有多明显吧?”

    路西法气愤地抓起罗夫手中的毛片带子,用力摔出去。

    “一定是他!他最自私了,只要我为他活,在他身边;告诉他我要跟他断绝往来,你们都不要跟我来!我也可以一个人独处。谁说我有问题?我再也不需要你们这样跟着我!”

    路西法奔向电梯,在电梯中捣住脸哽咽地几乎无法呼吸。

    从过去有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无法接触人群,到现在可以跟陌生人握手谈笑,他明明已经进步很多了,可是身边的人还是认为他不够好,每个人都逼他,难道他不能有缺陷吗?他不完美,一向都不完美,他们为什么不能忽略他的不是之处?为什么要逼他看清楚自己的缺憾?

    ★★★

    电梯到B3停住了,路西法擦了擦泪,长长吸了一口气。

    电梯门打开,一个身材修长的青年男子站在门外。

    “你是路西法!”

    路西法尴尬地笑笑,他不希望乐迷看到他失态的样子。

    男子对着他的泪眼愣了一下,马上柔声说:“你也会像我一样有软弱的时候啊?

    我以为你是神耶!”

    路西法感谢地看着他,他把自己的软弱讲得很平常,减轻了他的自卑感。

    “谢谢。”

    男子友善地笑着往旁边挪了些,让路西法走出来。

    路西法才往前走一步又听到他说:“嘿!路西法,如果有你这样的弟弟,我一定会很骄傲。”

    听过各式各样的搭讪,却没听过这么亲切的话,路西法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电梯门合上之前男子又说:“我真的以你为傲。”

    路西法疑惑地看着电梯往上移动,摇摇头又走了“比我还疯!”

    ★★★

    开车在繁忙的纽约街头,路西法还可以忍受,但出了市区开到郊区后,他开始有点慌乱,等到车停在家门口,他茫然的看着家门,不知道该不该自己踏人那栋无人的大房子。

    “叭!”路西法听到一声喇叭响,从照后镜往后看,看到车头那只豹子,他就知道是谁了。

    气愤,但又觉得松了口气,怎么自己真的这么没出息?真的连白天都没办法自己独处吗?可是天色很快就会暗下来了……

    “路西法?怎么了,我才到机场就接到罗夫的电话,你又生什么气?”

    圣乔凡尼斯奔波于奥地利、内华达州跟纽约之间,只要路西法一个召唤,他就立刻踏上机门,不能说不累,可是至少路西法还愿意让他待在他身边,辛苦也只好认了。

    圣乔凡尼斯走到路西法的车旁莽撞地拉开车门。

    “路……”还没说完话,肚子就狠狠地挨了一脚。

    “你敢踢我?!”圣乔凡尼斯痛得抱着肚子蹲下去。

    “喔……你要杀人啊?我又做什么了?”

    路西法紧张地想看看,自己是否真伤了圣乔凡尼斯,毕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脆弱的肚子挨上一脚真的会很痛,他自己也曾经验过,被继父这样踢过……

    “你……你要是真的受伤,就滚去医院,不要死在我家门前。”

    圣乔凡尼斯深深吸了口气,忍着痛站起来:“没关系的,你也没多大的力量。到底怎么了?你干嘛突然又生我的气?没事又发什么疯啊?”

    “又说我发疯!”路西法忿怒地转身往屋内走。“正式告诉你,我们完了,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一阵错愕、震惊。

    ——说好不再提分手了,又提……真的要分?

    圣乔凡尼靳紧抓着路西法纤细的身体。

    “谁玩?我一直是认真的,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我从来不求你的回报,但是你也不可以这样糟蹋我的爱。”

    “放手!你们都把我当疯子。对!我有问题,那是我的事,你又有多完美?整天缠着一个不爱你的人,像只流浪狗一样,放弃皇室继承人的身份追来美国,有问题的是你。”

    圣乔凡尼斯不顾他的挣扎,硬是把他拉进怀里。

    “我都是为了你耶!奥地利的报纸把我写得像叛国贼一样,连哈布斯铎格皇室都要把我踢出来,我义无反顾地跟随你,难道你真的做得到说分就分?不可以!你是我的,你不可以走!”

    “你有神经病啊?再乱来我就叫警察!变态!我跟你分定了。”

    俊美的脸蛋向来总是满含深情,然而当爱意激烈地在胸口四处乱窜,无路可出时.那种激痛却覆盖了深情,连他都难以承受。

    “你决定了?”

    路西法愣住了,难道圣乔凡尼斯会接受他说分手的提议?

    茫然地皱着眉,路西法试探地轻问:“我的决定能算数吗?”

    “是我,一直苦苦地追着你,如果我真的让你感到痛苦,我……我可以放了你。”

    放了?当年他才十五岁,完全不懂这些情欲,圣乔凡尼斯莽撞地征服他,为什么那时候没想到要放了他?为什么在路西法对他开始认真之后才这么说?

    路西法突然因为感到委屈,气愤地大叫:“要滚就滚!不用再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紧抱住路西法的手臂渐渐松开:“你能安然地过到现在,是我对黑白两道施加多少压力?我一抽手,纽约东岸帮的人马上会找上门来,你有多少钱可以付保护费?你的作品触犯了天主教的禁忌,东岸帮是天主教的支持者,他们的人已经很不满了,如果不是我出面压着,他们会马上挑衅抗议的人,围住你的门!”

    路西法想起疯狂的宗教狂热份子,他的几个作品都用反基督的字眼命名。

    “再说你的身体,真的能离开我?我是你第一个男人,难道你不要我当最后的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圣乔凡尼斯完全放开了路西法,慎重地退后一步,严肃冷静地看着路西法。

    “如果你真的要分手,就回头走进屋内。”

    圣乔凡尼斯同时也张开了双手:“你也可以选择回我怀里,我不会计较你伤我多少,只要你回来,我会比过去更爱你、更疼你。”

    ——软下来,只要往前走一步,乔的香味可以再围绕着我,只要低个头,他对自己的宽容是无限的,因为乔是深爱着我的……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爱我,应该会再次包容我的骄纵无理,乔应该会在我转身后,立刻把我拉回他宽厚的怀里……

    圣乔凡尼斯结实的手臂,仍然高举在半空中;他突然觉得这样地举着手,疲惫远超出他想像地巨大,他的手臂也不禁颤抖起来。

    ——只要路西法往前跨一步,不!只要他不回头,就算这样站着,我也会把他拥人怀里,我可以体谅他小小的骄傲,只要他不转身离开……

    风轻抚着柔软的黑色发丝,路西法抬起头来,看着西沉的太阳。为什么美好的时光过得这么快?他能留住什么?他要赌一赌圣乔凡尼斯的爱有多深,用他的幸福当赌注……

    路西法低下头转身走向屋内,他刻意放慢了脚步,好让圣乔凡尼斯能抓住他,像他每一次推开他,圣乔凡尼斯都会再紧紧地把他拥人怀里。

    身后却传出甩上车门的声音,路西法慌张地回头惊叫:“乔……别走。”

    引擎声压过路西法微弱的声音。

    圣乔凡尼斯转出车道后放下车窗:“是你逼得我恨你,这次我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将来再有什么事需要帮忙,你也不用找我,我对这种不公平的恋情已经腻了!”

    ——腻……腻了?!

    路西法愣住了,他……真的腻了?怎么会对他说出这种话呢?

    “你敢再踩一次油门就永远不用再来见我!”

    “如你所愿!”

    车子往前疾驶而去,路西法颠簸地走了几步试图追上他,然而跑车瞬间的暴发力把熟悉的人给载远了。

    “乔?你真的走?”

    “我绝不可能放弃你.我一辈子都会痴痴地守在你身旁,多少人爱慕你美丽的外表,我爱的却是那颗伤痕累累的心”

    “骗我……你骗我……”

    “我绝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绝不会有这一天的……”

    “你骗我……”

    失声大喊着,路西法孤单地站在冷风中,不敢相信圣乔凡尼斯真的这样就走了。

    ——他的承诺都是假的?他说过无论自己怎么对待他,他都不会走的,怎么这么狠心留下自己呢?路西法因为突如其来的分别害怕地颤抖起来。

    纽约的秋天……太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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