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让自己旷职了大半天的人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不满的询问,方兰臣从书桌前转过头去。
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的人拢着头发,疑惑的表情十足充满傲慢的意味。
“……你又是谁啊?”
第二句话是皱着眉头说的,射过来的视线里满是冷酷的审视,从那张嘴里吐出这么冷淡口气的言语方兰臣还是第一次听到。
他睡了一觉以后终于酒醒了,酒醒了以后好象连带的也丧失了记忆一样,方兰臣瞪着那张还是一样好看,可是表情已经完全不同的男人。
酒醉时的样子虽然愚蠢,可是并不损害他的容貌,然而清醒以后冷然的模样好象让那修饰得过火的脸像镀了一层亮光一样,好看得令人心惊。
方兰臣不知道是他丕变的态度还是那张过于俊帅的脸让自己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脏?”
好象难以忍受似的,男人挥开了身上的被子,脚放到地板上的皮鞋里,那鞋子还是方兰臣帮他脱下的,可是他不但不记得这件事,好象也不记得方兰臣了。
“你在干什么?能不能给我杯水?我头很痛!”
颐指气使的态度,方兰臣楞了一下后才倒了书桌边水瓶里的水端过去。
“请……”
也不等他说完话男人就接过杯子径自喝了起来,他喝水的姿势实在是好看得过份,不管是手的动作或是昂起下巴的角度,都像是演练过的一样恰如其份的潇洒,简直像拍广告的模特儿一样。方兰臣突然‘啊’地一声轻呼出口。
男人喝完水把杯子递还给他。
“你干什么?”
被眼线分明的男人白眼一瞪,方兰臣只觉脸一热,慌乱地摇着头又低下头去。
男人穿好鞋子站了起来,四处看了一下,咖啡店二楼主要是做为仓储使用,方兰臣的房间是其中隔开来的小空间而已,不过虽然坪数只有四坪,但却整理得很干净,每天都打扫,根本一点也不脏,不过说过‘脏’的男人打量的时候就是一副嫌恶的表情。
“这是哪里?我喝醉了对不对?你是谁啊?”
男人终于收回视线瞪着方兰臣,不由自主抬头注视着他的方兰臣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禁抖了一下肩膀。
“我是咖啡店的服务生,你在我们店里喝醉了……你喝了酒以后来我们店里,然后在我们店里醉倒了,这里是咖啡店的二楼,是……”
不知道为什么,方兰臣没有办法把‘我的房间’四个字说出口,感觉好象说出口就涉及了什么隐私。
男人“喔”了一下,抬起手看手表,他睡了好几个小时,现在外头已经天黑了,他又伸手去拨他的头发,然后他忽然发现他的衣服不对劲。
他锐利地瞥了一眼方兰臣,慢慢地扣上了衬衫扣子。
“我的领带呢?皮夹呢?”
被他喝叱般地询问,方兰臣好象做错事的属下般慌忙地把东西拿过来,男人已经把墙上衣架挂着的西装外套取下穿好了,他接过东西把领带塞进外套的口袋里,然后打开皮夹来看。
他那副检查东西有没有‘遗失’的举动让方兰臣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移开了眼睛。
那个皮夹方兰臣根本连打开来都没有过,怎么可能偷拿里面的东西?!男人那近乎鄙视的明显怀疑态度让方兰臣一阵难堪,可是也只能哑口无言。
检查完以后男人把皮夹塞到裤子后面的口袋,他的视线再度投向方兰臣。
“你还是小孩子吧?当什么当服务生?家里那么穷吗?”
三句问话都摆明了瞧不起人,他走到床边坐下,交叠着双腿,一派安适,简直像这是他家一样。
方兰臣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明明这是自己的房间,他只是客人而已,而且还是只是楼下咖啡店的客人,又不是受邀到自己住所的私人亲友,可是方兰臣却没有办法改变这鹊巢鸠占的形势。
一定是因为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会‘装模做样’了,让方兰臣觉得他好象是另一个世界来的生物一样。
从刚刚看他喝水的时候,方兰臣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之前一直觉得这个人‘很奇怪’。
那是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并不会有这种人存在。
那种举手投足间都像在演戏一样的人。
不管是打扮或是行为举动,都修饰得完美无缺的人,或许是因为他身材好所以行动起来才会比常人多了几分鲜明感,可是不管是拨头发的动作或是走路的模样,他都好象排演过似地过于潇洒了。
那种充满男子气概又优美的举动就像在夸耀一样,他的确是有夸耀的本钱,可是太过完美的外表只会给人虚假的感觉,至少方兰臣觉得没有办法接近这个人。
或许那也算是某种气势吧!因为方兰臣的确被他压得死死的。
方兰臣低垂着头说:“如果你已经清醒的话,我带你下楼……”
“你这个小朋友真奇怪,为什么老是要赶我走?奇怪,难道你讨厌我吗?讨厌一个喝醉酒的人未免也太阴险了吧?”
他的发言让方兰臣呆了一下。
“……你记得?”
“我只是喝醉了而已,又不是变白痴。”
男人不屑地哼笑了一下,就连他笑的时候微微露出嘴唇的牙齿都洁白整齐得可以去拍广告。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啊?”
“我没有……”
“明明就是一副讨厌的样子,奇怪,你有什么理由讨厌我?我是喝醉了所以才吻你,又不是故意的。”
想要当作没发生、连自己都假装忘记了的事情忽然被当事者本人闲话家常般地提出来,方兰臣一阵愕然觉得好象听错了一样。男人的表情很冷淡,对于自己酒醉时的无理行为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很明显的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
方兰臣并没有期待他反省,身为服务生也没有权力讨厌客人,可是他那种把亲吻当成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的口吻就像是把被吻的对象也一并排除掉一样,方兰臣呆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既然您没事了,我带您下楼。”
他是客人……方兰臣不知道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了多少遍才没有露出恼怒的脸。
然而打开了房间门以后,坐在床上的男人却没有要行动的样子。
“我还有点头痛,你有没有止痛药?”
“很抱歉,我们是咖啡店,没有那种东西,这条街再过去一点有一家药房……”
“我是问你有没有止痛药,跟你的店有什么关系?”
“是店长的店,不是我的店……”
“还不是都一样吗?”
根本就完全不一样!
即使清醒了,还是一样蛮缠不清的态度,如果说这就是他的本性,那也真是够没神经的了!方兰臣吸了口气要让自己沉稳下来,可是才刚开口说出:“客人……”就立刻又被打断。
“你为什么都不好好听人把话说完啊?只是个高中生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他说的是他自己吧?‘高中生’这个字眼就像针一样地刺了一下方兰臣忍耐着的神经。
“我不是高中生——”
“明明就是啊!”
男人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参考书看,只翻了一下就又放回去,简直是用丢的。
“高二物理,真是够无聊的了!”
并没有人请你来评断啊!珍视的东西被当作垃圾一样乱丢方兰臣就算脾气再好也火冒三丈,不管他多帅、多有钱、是不是客人,都没有资格任意在自己的房间里耀武扬威!
“这位先生,你到底要不要走?已经很晚了,我还要回店里工作,打烊的时候有很多事情要做,如果您喜欢我们店,欢迎到楼下去用餐,这里是私人空间,一般而言客人是不能进来的,麻烦请您快点离开……”
“哼!反正你也只会说这种话而已。”
什么叫做‘这种话’?真是莫名其妙!
男人拢了一下头发,好象参观完觉得一无可取所以终于肯走向门口,方兰臣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分租来的房间狭小,可是他高大的身躯在其中走动的确有种伸展不开来的感觉。
他走到门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特别地靠近方兰臣。
那体格迫近过来让方兰臣不禁忍住了呼吸。
他忽然侧过头来说:“你长得这么丑,大概也没有人会喜欢你吧?我是不是第一个跟你接吻的人?”
冷冰冰地说完以后他忽然嗤地笑出来,好象他觉得自己说了一个很有趣的笑话。
太过接近的距离让方兰臣看得清楚他那张俊帅脸上的表情变化,可是不管怎么样,都无法理解这个人究竟是生
做哪种恶劣的个性。
“请往这边走。”
越过男人,方兰臣往楼梯的方向走去,他冷淡的口气让背后的男人一下子露出索然无味的脸。
昂首前行的方兰臣当然不可能让他看见自己一瞬间脸上几乎要哭出来的表情。
……只因为陌生人的一句话就哭泣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到了楼下,将近十点钟的时间,店里坐了半满的人,请来的两名工读生倚在柜台里聊天,店长则专心地在调配咖啡,热爱咖啡的店长宁愿空付工读生工资也要自己动手泡咖啡,想到被店长撞见过尴尬的景象就觉得还是趁他没发现的时候快点把客人送走,方兰臣很快地跨步出门去。
夜晚的街道和白天有着不一样的氛围,清醒过来的男人和白天昏醉的丑态也完全不同,站在商店街外的行人
道上,方兰臣再次体会到他真的装模做样好看得过了份了,停放了机车的破烂道路和他俊挺的样子格格不入到极点。
男人走出门后没有理会方兰臣,径自往街道旁边走开,四处张望着。
看到他手上拿着的钥匙串,方兰臣才知道他在找车子。
显然台北市高超的拖吊效率已经让那辆想必也价值不斐的高级轿车进了拖吊场,如果不幸的话也有可能沦为窃车集团的囊中物。
男人皱着眉一脸‘怎么会有这种事?’的样子让方兰臣一楞,差点笑出来,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了不起的人。
方兰臣走过去看着路面,好不容易才找到地上已经模糊的粉笔痕迹。
“拖吊场现在已经关了,你要不要先叫出租车回家,明天再去领车?”
“……SHIT!”
暗骂了一声的他抓着头发,就连那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看起来也赏心悦目得很。
方兰臣虽然心想赶快送走这位‘贵客’为妙,可是,不禁也觉得自己好象在看浪漫电影的男主角SOLO一样,不能否认很难再遇到这种举手投足都好看的人。
不过,明明是这么帅的男人,为什么脑袋不能正常一点……?
男人突然转过头来,方兰臣被那凶狠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觉得很好笑是不是?”
他用阴险的声调说着。
“你在看我的好戏吗?”
那险恶的语气和逼迫而来的面孔让方兰臣一呆。
“不是,我、我没有……”
“你给我过来!”
突然被捉住手臂,又是令人生痛的力道,还搞不懂他要干什么,方兰臣就被扯到马路上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路上挥手的男人好象也不管性命安全似地简直要冲到马路中间去。
方兰臣还在挣扎,一辆黄色出租车停了下来。
就这样方兰臣被抓着一起塞进了出租车去。
这下轮到方兰臣露出‘怎么会有这种事?’的脸了!
“给他东西吃!”
出租车在大楼前面停下,一路被扯进大楼电梯里,然后被送上十六楼的公寓单位。
虽说是公寓,可是就像饭店一样,那豪奢的空间让方兰臣眼花。
在出租车里因为顾忌着司机存在所以不敢明显地抗争,不过被推进豪华的客厅里就明白那是因小失大的严重失误。在出租车里方兰臣的肚子没用地叫了起来,毕竟在监视‘醉客’的五、六个小时里都没有进食,也早过了晚餐时间,男人俐落地用指纹按下科技门锁后一进门就大喊着:“给他东西吃,把他喂饱!”
听到一声柔软的“二公子”的呼唤,方兰臣才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年约四十岁的中年女人,一身简单优美的浅褐色服饰,挽起来的头发增添成熟的风情,脸上化着合宜的淡妆,她从屋内走出来时,一脸忧愁的神情。
“流了好多汗,难过死了,我要洗澡!”
这么说着,把方兰臣一推,男人就走开了。
方兰臣被推得跌倒还以为又会摔在地板上,可是落点却是澎软的触感,定睛一看是体积庞大的红木沙发。
这时候女人走过来,脸色犹疑。
就算晕头转向,方兰臣还是分辨得出来她虽然年纪不轻,但依然不失美女之名。
“你是二公子的朋友吧?你想要吃什么……寿司可不可以?”
小心的询问让受到粗暴对待的方兰臣觉得好象一下子又掉到另一个奇怪的境地去了——什么‘二公子’?那算什么怪异的称呼?
女人那满是忧愁的表情让方兰臣根本没听清楚她的问题就轻易地点头说好。
等她离开以后方兰臣才有余裕打量自己置身所在,如果不是这地方摆明了是‘大厦豪宅’,否则方兰臣会怀疑自己这样算不算是被绑架,可是住在这种昂贵地方又满身名牌的人绑架自己干什么?难道是因为车子被拖吊了而迁怒,所以把他带回来教训吗?
食物和餐具是放在拖盘上端来的,那个女人放下盘子后就站在一边看,方兰臣说了谢谢,她也没有什么反应,就只是站着看而已。
让年长的女性站在一旁看自己吃东西实在太失礼了,何况在她忧郁的眼神注视下就算再饿,方兰臣也不敢多吃,顿时胃口全无。
沉闷的气氛就像空气凝滞了一样,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不好意思,我去给二公子整理一下,你……你尽量吃,不要客气。”
她那游移开来的视线和慌慌张张的态度都让方兰臣感到诡异,她口中的‘二公子’是那个男人吧?果然是有钱人才会使用的称谓,她好象很怕那个男人,可是实在看不出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也许那个女人是女管家之类的……可是那种畏怯的感觉又不像,如果不是年纪相差太大,方兰臣会以为她是饱受男人暴力欺凌的受虐妻子。
她一走开方兰臣就放下叉子,客厅异常的宽广,除了地毯外,墙面还嵌着在台湾这种副热带小岛上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大理石壁炉,客厅四周有几个信道和房间,其中一道门里头传来隐约的哗啦水声。
过了好久水声停止,方兰臣从半开的门里似乎瞥见全裸的男人身体,那影子一下子就从门缝里闪过,又过了一阵子女人从里头走出来。
“……不好吃吗?”
“啊?”
“是因为东西不好吃吗?你……好象没吃多少?”
“不是的,东西很好吃,是……是我已经不饿了。”
女人的脸一下子忧郁了起来。
“如果你没有吃饱那是不行的……”
好象自言自语一样,她忧心忡忡地凝视着方兰臣。
“你想吃蛋糕吗?你……喜欢巧克力蛋糕吗?很甜喔。”
那询问小孩子般的口气让方兰臣不禁红了脸,他根本不饿,可是如果不响应,她好象会很悲伤的样子,方兰臣只能点头。
“好……谢谢你。”
女人把托盘端走,很快地又端来了新的食物,一整盘形式各异的蛋糕,大大小小有七、八个之多,一半是巧克力口味的,另一半是其它种类,豪华精致的程度就算是在咖啡店工作看习惯蛋糕的方兰臣也大开眼界。
好不容易吃了其中一个体积最小的蛋糕,方兰臣放下了叉子说:“我吃饱了,谢谢你。”
一直站在桌子旁的女人好象从梦里惊醒般地说:“喔,好……那……”语焉不详的她端着托盘又走开了。
她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连那个把他押到这里的男人也不见踪影。
等了好久,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指向第二天凌晨,还是没有人来理会方兰臣,方兰臣好象被遗忘了一样,他终于忍耐不住站起来。
安静的空气里好象随便一动都会引发噪音,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刚刚看到裸男的那扇门去——可是去了能干什么?跟那个男人碰面只会招惹麻烦吧?
算了!反正他也不是来作客的,既然没人理他那正好,赶快回咖啡店去好了!
身上还穿著服务生的制服,口袋里一毛钱也没有,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不过如果叫到出租车坐到店里再拿钱来付就没问题了!
下了决定以后他退到门边去,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门锁让他扳了很久都开不了。
“……奇怪,到底要怎么开……”
“要从这里按下去。”
从背后伸来的手按着某个地方,门锁‘哔’地一声被打开了。
方兰臣一呆,回过头去,接着立刻往后退,背脊撞上了门板,‘叮’地一声门锁又被扣上了。
“你干什么?”
他慌张的举动让男人又丢来一记白眼。
披着浴袍的男人,敞开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因为洗过所以全塌下来的头发直盖到他的眼睛,从头发间露出来刺人的目光正紧紧地瞅着方兰臣。
“让主人一出来就看见客人窝在门边要走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你知不知道?”
“我……对不起……”
明明自己又没有不对,为什么要道歉?!
男人倾靠而来的面孔吐出温热的气息。
“哼,这下子轮到你当客人了吧!这位客人,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呀?您渴了吗?要不要喝杯水啊?”
他装模做样的口气让方兰臣愕然,难道他是因为不满意自己的服务所以才把自己抓来的吗?如果是这样他也未满心胸太狭隘了吧?而且把自己抓来这里他又有什么好处?
男人身上微微散发着沐浴过后的香气,明明是个大男人,可是却莫名有种艳丽的感觉,他的头发吹干了显得异常柔软,方兰臣忽然想到那个女人该不会除了帮他准备衣服,还顺便帮他擦身、吹头吧?
‘二公子’这种称呼倒是很符合想象中的画面,那种暧昧的景象让方兰臣背脊一凛,好象有什么东西沿着背脊爬了上来……
男人还继续得意地说着:“我告诉你,这可是德国制的最先进门锁,一般人是不会开的,就算小偷进得来也出不去,要开的话要按这里……”
他的手臂伸向了方兰臣后方……
“……不要!”
忽然间方兰臣惊叫出来,听到他的叫声男人的手停了一下,露出莫名其妙的表情。
“什么东西不要?你干嘛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惊觉自己的失态,方兰臣想转身开门离开,可是男人靠得太近简直像是拥抱着他一样,不要说是开锁了,他连转身都没有办法。
他只能拼命说着话来掩饰。
“我、我要回去了,已经很晚了,我没有跟店长说就跑出来,店长一定会担心的,明天我还要早起帮忙开门,所以要快点回去才行……我……谢谢您的招待……门……我知道……还有、那个……锁……”
愈说愈崎磷的言语到最后像被流沙吸进去一样颓然消失,最后蓦然安静了下来。
男人疑惑地看着低着头的少年。
“……你真的很奇怪,干嘛突然不讲话?你叫什么名字?”
低垂着眼睛的少年好象没有听到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男人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没听见啊?!”
被厉声一吼,方兰臣肩膀一抖,低微的声音吐了出来:“我、我叫方兰臣……”
“方兰臣……吗?”
男人重复说了一遍,方兰臣又是一颤,男人狐疑地注视他矮小个子的头顶,他的身体整个都缩在一起好象不愿意碰触到自己,男人愈看愈奇怪,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腿间。
“啊……?”
突如其来的紧厚触感让方兰臣吓一跳立刻缩回腰,他抬起头来一脸惊慌失措,眼睛也是红的。
男人也是惊讶的表情,可是随即歪着嘴角阴险地笑了。
“看不出来像你这种样子也会有男人的东西,你硬了,为什么?该不会是因为我吧?”
露骨又猥琐的言语让方兰臣忍不住闭上眼睛,可是眼眶还是湿润了,他慌张地摇着头,还没说出辩解的言语就又抖了一下睁开眼。男人那只强硬的手正在下流的动作着。
“啊……不要……”
“你喜欢男人对不对?”
他恍然大悟似地露出愉快的表情。
“光是跟我说话就有感觉了真是厉害,还装出一副讨厌我的冷淡样子一直要赶我走,在咖啡店被我吻的时候你其实很高兴吧?”
“不是的,我没有……”
方兰臣拼命地摇头,简直要哭出来了,男人却将脸靠得更近,手上的动作愈加激烈。
“你喜欢我对不对啊?你是不是对我一见钟情?我吻你的时候你有没有很兴奋?你偷偷爱上我了吧?”
“我不是……我、我没有……”
愈问愈逼近的脸让方兰臣拼命往后退,简直要融进门里去。
男人的碰触让他眼角流出眼泪,他难堪地别开脸,只能羞愧地一再说着‘我没有’。
他那拼命退缩的可怜样子让男人的脸色时一沉。
“什么没有……少瞧不起人了!”
伴随着狂暴怒吼的,是男人旋风一般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