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会?”
那是上回我和雷去垦丁度假时,随手捡回来送给他的,那么久了,他竟然把它保存得完整如初……
我有点意外、有点吃惊,凝视着二叶松,我心中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
“不,殷小琪,你的心已给了雷,就千万别再胡思乱想了!”摇了摇头,我选择忽略心里已渐萌芽的异样情愫,走出房间,要东明送我回家。
东明送我回到家楼下后,我拒绝了他主动要帮我抱行李送上楼的好意。
当我拖着行李进屋子后,很意外的我看见了小荷。
“小荷,你怎么来了?不用去公司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个差是闲职,加上我又是老板的女儿,爱上不上没人会管的。”她边削苹果边说。
“对了,我有礼物给你!”
我笑着从旅行袋拿出了一对银制的耳环她,买她的礼物最让我头痛,因为她实在什么都不缺。
“你昨晚睡哪儿?”
她突如其来的话让我一时愣住,久久回过神。
“东明载我回来时遇到了强风,所以只好把我载到他那。”
“他对你真好……”
“昨天我在机场打电话回去给你,王妈说你出去了,我只好叫了计程车去凯伦那。”我解释。
“早上我问过凯伦了。”
“你知道我在东明那过夜?”
殷小荷点头。
“知道还问!”我受不了的说:“你到底存什么心?”
“你怎么啦?吃错药吗?脾气那么火爆。”
我为自己的失态向小荷道歉。
她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后便转个话题,“这趟玩得还愉快吧?!”
“还好啦!”说到这件事,我的声音变闷了。
“小琪,你怎么啦,和阿仁吵架了?”
我的情绪总是躲不过小荷的眼睛,在她面前我已经很自然的就会把心情表现出来。
“我很后悔,我不该去的——”
我把避孕药丸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烦死人了,为什么这种事会被我碰到?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开始抱怨。
小荷切了一块苹果给我,她对我说:“我已经看到一个弃妇的影子,你就是那个可怜的弃妇。”
此刻我需要的是正面的安慰而不是负面的打击,她这一句话,让我非常的愤怒。
“你为什么把话说那么重,故意打击我?!”
“那你为什么那么激动,你根本不信任阿仁说的话,是不是?”
“不是!我刚才说那些话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而已,没有什么意思,我没有要你对这件事作意见!”
事实上,我是下不了台。
殷小荷耸了耸肩,“那你就让自己变成一只鸵鸟吧。”
“我就是要当鸵鸟,怎么样?”
这一刻,我像一个任性又不讲理的小孩,明明知道她说得不无道理,但我就是讨厌她这么说。
因为,她伤到我的自尊。
小荷知道我在气头上,懒得理我,她把剩余的苹果放进了冰箱,然后背起皮包,一直到穿上了外套才开口对我说:“我来只是想告诉你,我去找过凯伦,她答应我放弃东明。”
我吓了一跳,但来不及问小荷她向凯伦说了什么,她已经重重的把门关上了。
TTT
连续三天,我故意把手机关起来不接雷的电话;电脑我也关机不用,在我心情还没平复前,我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和收他的信。
然而,有件突发的事改变了我的主意。
今夜我上床时,莫名其妙的接到两张传真,上面写着——放过我们吧。
这两张传真的内容让我想到前阵子,那一通通在夜里响起,但却总无人说话的电话。
寄传真和打电话的一定是同一个人,我猜测。
不只这样,我还认为寄传真的这个人,一定和雷有关系。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但我愈想阻止自己这种念头,这念头反而更强烈。
因为这样,我打开电子信箱。
却没有雷的讯息。
于是我立刻打开手机电源,并紧张的打电话到坎培拉——“喂?”
接电话的不是雷,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以为我打错了,对他重复念了一次我要拨的电话号码和说明了要找的人。
“没错。”他用标准的中文说。
“他在吗?”‘
“他和小娟出去了。”.
小娟是谁?闻言,我的额头、冒出冷汗。
“他们去哪里?”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去产检?”
产检?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能说清楚一点吗?”
“阿娟怀孕了,阿仁带她去产检。”
够了!
这一句话就足够让我的整个世界崩垮,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挂掉这通令我肝肠寸断的电话。
一整夜我像疯子般,把所有和雷在这几年合照的相片全撕了粉碎,并且不停的哭泣。
不善饮酒的我,喝掉了三分之一瓶的约翰走路,这瓶酒是小荷前几年去日本回来时带给我的。
当时我还开玩笑的对她说,这一瓶酒等我和雷结婚那天再开瓶。没想到,开瓶的这一天,竟然是我们恋情结束的这一天。
我拼命的哭,把撕碎的相片一片一片的用打火机烧掉……火焰的热度加上酒精引起体温的升高,我感觉自己的一颗心正像被燃烧般的痛苦……
我好恨。
我恨雷。
TTT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躺在床上的,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醒来时,看见了小荷,在酒精的作祟下我的意识还不是很清醒。
小荷看我醒来,马上进去浴室,拧了一条热毛巾来擦我的脸,“不会喝酒还喝那么多,你以为那是黑松沙士啊。”
“姐……”
看到她,我像个被人欺负的小孩看见了妈妈一样,大声的哭了起来。
她用毛巾把我的泪擦干,但我的泪却又来了一波。
“别哭了,不值得。”殷小荷轻声安慰。
知妹莫若姐,若不是昨晚她出去后仍担心着自己妹妹的情绪又转回来,她这小妹不晓得醉到哪去了。
“你知道了?”
“看到一地上被烧毁的相片和一屋子的酒味,能够装作不知道吗?”
“我是不是很笨?”我自嘲的笑。
“不是你笨,是你抗拒自己所怀疑的,每一个人都会害怕失掉自己所心爱的人,你的情形我也曾有过。”
“他和别的女人有孩子了……”我把昨晚打电话到坎培拉的事告诉她。
“你打算怎么办?想不想再证明一下,这件事是不是事实?”
“有用吗?”
“没用,只会带来更大的伤害。”她摇摇头。
“我最大的悲哀不是他欺骗我,而是他让我拿掉了孩子,却带着另一个女人去产检!可恶的臭男人!”
“还不错,能骂人表示你还有救,走吧,别一直躺在床上,这样你真的会变成弃妇的。”她笑着拍拍我的肩。
“我不想出去。”
“你要在这里等他从坎培拉飞回来向你忏悔吗?省省吧。”说老实话,我真的抱着那样的希望。上回我拿掉孩子后,他从上海飞回台湾,这次,他应该也会从坎培拉飞回来向我解释吧。
如果他来,我一定赶他走。
“我真的好累。”
“躺在这更累!”
小荷硬把我拉起来,在衣橱里拿了一件衣服强迫我穿上。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压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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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一个星期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过的,现在我终于能够感受到小荷和凯伦当初失恋的心情了。
但我尽量不把这失落的情绪表现在脸上,我照常去乐团练习,也去远离非洲找凯伦。
这些朋友在这段日子陪着我,虽然他们没有用言语来安慰我,但他们的心意我懂。
我充满感谢的接受朋友们的好意,然而我唯一逃避的是东明的关心;因为他是小荷喜欢的人,我不想介入。
前些天凯伦私底下为了小荷和东明的事,找我谈过。“我很佩服小荷,她能够这么勇敢的亲自告诉我,她要追求东明,并且要我成全。”她苦笑了一下,“这样也好,至少我还没陷下去,东明也不知道我喜欢他,这个时候我退出是聪明的抉择。”
我不解的问:“虽然小荷是我的姐姐,但我觉得她没道理,她凭什么要你成全她和东明?况且东明爱她吗?”
“问题就在这里,前阵子我承认自己有点迷失,但当你去找雷时,东明亲口告诉我,他只爱你一个人后,我就开始后悔那天向你说的话。我不应该担心你阻碍我的机会,东明爱你是一个事实,谁都阻止不了他的。”
我尴尬的挥挥手。“别胡说了,我不喜欢听这些,搞不好小荷和东明有缘,两人就碰出了火光……”
“怕小荷会失望。”凯伦轻叹口气,“我和她都赢不过你。”
“别说了,我现在和以前的你一样,对爱情已经没兴趣,而且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我黯然的说。
“你决定和雷分手了?!”她一脸惊讶。
“我很难过,我和他的爱情竟然就这样消失,到现在,我还弄不明白状况。说老实话,我还真想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没想到,他却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我。”我等了他一个星期的电话,却什么也没得到。
“这就是男人的面目,男人遇见问题总是躲起来,但女人就比男人勇敢多了,至少我们会面对现实。”
我面对现实了吗?我不知道,因为我每晚还是不由自主的打开电子信箱搜寻是否有雷留给我的信。
我还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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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答应小荷要振作起来,告诉自己要提得起放得下,但我的心中还是认为雷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然我失望了,在一个失眠的夜里,我忍不住的拨了一通越洋电话找他,终于和他联络上了。
我问他小娟的事。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对不起。”
我咬着嘴唇,抑止自己哭出来,“这件事是真的?”
“我对不起你。”雷蒙仁的声音有着痛苦和万般歉意。“够了,让我知道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明明知道答案了,我还是要他亲口说出来,我觉得自己不是疯子就是傻子。雷一直没出声。
我像是个泼妇一样对着话筒不停的叫骂,但却仍得不到任何回应。
因为这样我更愤怒,他的沉默刺痛了我,深深的刺痛了我,我愤怒的咒他。
“你去死!”
之后,便激动的对着一个无声的话筒哭了起来。
突然我听见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尖锐的女声。
“让我来向她说!”
“你不要这样——”雷蒙仁急着想阻止,但他手中的话筒却仍被抢走。
“你不要再打电话来骚扰我们了,我已经有雷的孩子,不久后我们就要结婚了,放过我们吧。”
“小娟!”雷蒙仁大吼着夺回话筒。
我拿着电话筒的手在发抖,电话那端传来雷急促的声音。
“小琪原谅我,不管我做了什么,这一生我唯一爱的人是你,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他爱我?他要我相信他?
在发生了这件事之后?
“我恨你,雷蒙仁,这辈子,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我把话筒高高的举起,然后往地上一摔,身子摇晃了一下,整个人坐在地板上,孤单的哭泣起来。
现在,我唯一还寄存着一丝儿渺茫的希望全瓦解了。
梦醒了,这一场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