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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难追(下) page 16 作者:唐欢
    若真的如此,她倒可以轻松许多。当一个公主,担负那般的重荷,实在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道:「夏和,我有一件事想问你,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你知道答案了。」

    第十七章被逼和亲忽离魂(2)

    「何事?」

    「当初你为何要对付姜尚宫?」安夏疑惑,「只是为了替婕妤娘娘出一口恶气吗?」

    「当初?」夏和微微笑道:「不错,那都是我一手设计的。」

    安夏问:「那金凤礼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姜尚宫真的是受崎国人指使,祸乱宫廷吗?」

    「金凤礼服是我设计让姜尚宫绣的。」夏和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神色。

    「是你?」安夏错愕,「为什么?这样会害了姜尚宫,你不知道吗?」

    「也只能让她当替死鬼了。」夏和勾起唇角,「谁让她与皇后走得那么近,自恃绣功了得,以为得了皇后的宠爱便可在后宫风光无限,皇后的心腹我必会一个个除去。」

    「姜尚宫怎会不知礼服仪制?」安夏皱眉,「怎会就着你的道?」

    夏和道:「当时我也很奇怪,她怎么那般容易上当,而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她是渭王的女人,杜阡陌的母亲,所以她急着替渭王立功,急着替儿子争一个名位,才会不小心着了我的道。」

    当年的一切随着当事人纷纷离世,无迹可寻,安夏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找到真相,也不知该怎样对杜阡陌解释……关于他母亲的死。

    他若真的心中记恨她呢?

    为什么她与他之间总是隔着这重重险阻,一关过了,还有另一道难关。如果她不是附身在夏和的躯体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与他相知相遇,或许一切就简单美好得多。

    然而事已至此,没有如果。

    夏和忽然笑道:「安夏,你后悔了吗?代替我当这个公主,似乎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安夏讷讷道:「我从来也没想过要代替你……」这一切都是被迫的选择,她不知受什么神秘力量影响,脱离了属于自己的时代,进入了别人的身体,过着无可奈何的生活。

    或许生命本身就是如此吧,从出生开始就十分无奈,如今她不过是经历了一场异度空间的轮回。

    夏和道:「其实你可以主动的,」她顿了顿,「只怕你舍不得。」

    「主动?」安夏抬眸,「如何主动?」

    「放弃这具躯体,主动放弃。」

    「离魂吗?」安夏摇头,「我不知方才为何离魂,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离魂,谈何主动?」

    「离魂虽不行,」夏和诡异地笑着,「你却可以自灭。」

    自灭?

    「这具躯体亡了,你的魂魄就能得到自由。」夏和紧盯着她,「怎么样,想不想试一试?」

    夏和是在诱导她杀了自己吗?

    仿佛魔鬼的迷音在她耳边不断催眠,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夏和对她的报复。

    她占据了夏和的躯体,占据了夏和昔日的荣耀,夏和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然而这一刻她却觉得夏和说的也有些道理。

    可是离了魂她会去哪里呢?在宇宙中飘荡吗?她还能再次遇见杜阡陌吗?

    生活虽然步步维艰,至少也有甜蜜欢乐的时刻,若死,就真的全没了。

    若是夏季,每至午夜,这田庄里定是蛙声一片吧?可现在已经秋天了。

    杜阡陌站在农舍的窗口,抬头望着星空,今夜就像他离开天牢那日一般,星光黯淡,月色无明。

    「杜侍郎——」熙淳亲手端来晚膳,「杜侍郎饿了吧?这田庄的鸡肉甚是新鲜,你趁热用些。」

    杜阡陌转过身来,略略施礼,「有劳公主了。」

    「杜侍郎还是这样客气,」熙淳叹一口气,「如今又不是在宫里,何必拘礼?」

    「公主救了臣,臣十分感激。」他道:「无论在哪里,礼数都是要有的。」

    熙淳搁下饭菜,揉了揉方才被烫红的手指,心下有些怅然。

    从小到大她都没做过这等仆婢才做的事,如今为了一个男子如此卑微,她不由自问,这样是否值得。

    「你的父亲……」她咬了咬唇道:「渭王殿下,已经到达京城了。」

    「算来也该到了。」他仍旧是那副镇定的表情,「公主,臣有一个不情之请,公主可否暗中安排,助臣与父亲见上一面?」

    「你要与渭王见面?」她吃了一惊,「莫说全城都在通缉你,就算渭王见了你,又岂能心平气和地听你解释?」人证、物证直指他就是杀死渭王妃的凶手,即使他是渭王的亲生儿子,可渭王真的会相信他吗?

    杜阡陌淡淡地道:「这个公主就不必担心了,见了父亲,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好歹要见上一面,把话给说清楚。」

    熙淳叫道:「不,我不让!我费了这千辛万苦把你从狱中救出来,违抗母命、欺瞒父王,调用了永泽王府的死士,我不能让你白白去冒险!」

    「公主对臣的关怀,臣感激不尽——」他轻声道:「但臣也不能在这田庄里躲藏一辈子。」

    「为何不能?」她激动地道:「只要你愿意,我可抛弃公主的身分,离别父母,与你浪迹天捱。」

    「可臣并无此意……」杜阡陌看着她。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般郑重地凝视着她,熙淳不由一阵欢喜,然而很快的,她心中一沉,因为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半点波澜。

    「侍郎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她的嗓音有些哽咽,「真的,半点……也没有?」

    他很决绝地回答,「公主大恩,臣只有感激。」

    「我哪里比不上夏和?」她的眼中泛起泪光,「是容貌比她差吗?」

    「公主不必与他人相比,」他摇头,「公主人中之凤,世间仰慕者无数,何必在意臣?」

    「我讨厌听这样的话,」她露出苦涩的笑,「这分明就是在敷衍我!」她抹了抹眼泪,忽然步上前去一把拥住杜阡陌,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心口,仔细听他的心跳声,并道:「别说话,什么也别说,让我来判断……

    你是否在撒谎。」

    杜阡陌伫立着,没有动弹,仿佛石像一般,百蚀不侵。

    良久后,熙淳终于退开一步,满面失落,「你的身子没有发烫,你的心音没有加快,」她泪水涟涟,「你果然对我丝毫不曾动情……」

    他轻声道:「臣不敢欺骗公主。」

    「那么夏和呢?」熙淳不死心,最后问道:「她拥抱你的时候,可有不同?」

    「她从来没有拥抱过我……」他看向远处,悠悠答道:「只有我拥抱过她。」

    呵,这个答案真是让人心碎呢。她还能说什么?除了嫉妒和认命,她实在找不到别的出路。

    熙淳低声道:「好,我帮你去见渭王。」

    这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属于她,那么他的决定,无论生死,她都不打算再去管了,反正管也管不了,由他去吧。

    她在这青春芳华的年纪作了一场美梦,现在,梦该醒来了。

    第十八章父子相认佳人远嫁(1)

    驿馆里很安静,渭王拓跋元治坐在窗前独飮。他已经很久没有喝过萧国的花酿了,崎国只有高梁酿的酒,不似这般清香甘醇。

    有二十年了吧?距离上次目睹这里的景色,至少二十年了。

    他还记得那个与他一同飮花酿的人,那张容颜在岁月的流逝中不曾消褪,年纪越大,记忆反而越清晰。

    忽然,院子里传来一阵琴声,琴音时而低咽,时而清扬,就像山中的泉水一般,听来声声落入心底。

    这曲子他好像听过……

    对了,他的确听过,就像这喝过的花酿,那曲子他曾经十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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