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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我爱你 第7章(2) 作者:桑德拉
    恍惚间,莱斯推门而入,淡黄色的发,湛蓝明亮的眼睛,脸部有些失血色的苍白。他走到凯瑟琳面前,扯动嘴角,露出笑容,“这么晚没睡,是在等我吗?”

    凯瑟琳定定地看着他,“我们要在这儿待多久?”

    莱斯笑问:“厌倦了?”

    无声地摇头,她只是想心里有一个日期。

    莱斯苦笑,“原本想在这里结婚的——”

    “结婚?!”凯瑟琳震惊地瞪大眼睛,他的意思不会是他和……她吧?

    “为什么这么震惊?难道你想这样不明不白地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莱斯皱眉,他似乎没有问过她心里的想法。

    “……”

    难以置信的表情,错愕的目光,这样似乎说明了一切。

    “难道你……从没想过永远和我在一起吗?”莱斯受伤地问。

    “不是!可是……”凝望着的蓝眸令她无法完整地表达,“……婚姻,是一辈子的承诺。”

    “而你不想给我这个承诺。”他心痛,“你在乎雅克,在乎父亲的爵位,在乎别人的眼光,在乎自己可能拥有的更精彩的未来,在乎……你这个位置上所应该在乎的一切,唯独不在乎……我。

    “是啊,我是什么呢,不过是一个海盗而已,走不进你高高在上的社交圈子,无法与伯爵先生相提并论,我们之间,不过是强盗与俘虏的关系,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屈从于我……”是啊,屈从,从雅克口中冒出来的词。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凯瑟琳错愕,“什么屈从不屈从!什么叫某种原因——”

    “我告诉你,”莱克平静地压下她高昂的嗓音,“不论怎样,你是否真心,我们必须结婚!”

    “你这个该死的——”

    “啊……”海尔卡尴尬地握着门,不知该退还是进。

    凯瑟琳扬起的作势要打人的拳头僵在半空,又迅速放下。怎么会被海尔卡看到呢!她躲过探究的目光。

    “有什么事吗?”莱斯转过头问道,除去更显苍白的颜色,脸上没有其他表情。

    “你爸爸叫你去谈谈。”海尔卡担忧地拢眉,阿里回来时神色便不对劲,像是压抑着激烈的情感,她有些担心。

    “好的。”

    莱斯在她面前走过,却看也没有看她一眼。

    直到海尔卡跟着莱斯身后离开,门再度关上,凯瑟琳才虚脱地坐倒在地上,脸上热辣辣的感觉仍然没有消失。

    这个该死的海盗,难道在他眼里,她真的是那种爱慕虚荣、贪图享乐的女人吗?她只是想……只是想,有一个浪漫的求婚,可他偏偏不懂,霸道地要以他为尊,企图完全掌控她!

    她需要一个缓冲的时间,难道他真的不知道吗?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莱斯才迈进门,阿里·哈瓦森已经近不及待地爆发,“莱尔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怎么竟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阿里——”

    “你住嘴!”阿里训斥海尔卡,“男人的事没有你插嘴的余地!”这也都要怪她一直在背后怂恿!

    “爸爸。”莱斯站在一旁,“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不觉得——莱尔是陛下最宠爱王妃的哥哥,你杀了他,会有什么好结果吗?!”

    “就因为他是王妃的哥哥,就可以强占我的妹妹,抢夺尼尔斯的未婚妻吗?”

    “陛下已经处罚了他!”阿里在房间踱来踱去,当下午在王宫听到莱尔被莱斯——他的儿子杀死时,他的头都大了。

    “一百磅金币吗——我有得是。”

    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得阿里牙痒痒的,“现在已经不只是金币的问题,牵扯到了皇室,事情便不易解决。你杀我,我杀你,仇恨只会纠缠延续没有尽头——莱尔不是只有王妃妹妹而已,他的两个哥哥也是陛下倚重的臣子,他们绝不会轻易罢休!”“您放心,所有一切我会解决。”莱斯疲惫地说。

    “你怎么解决!”这是说能够解决就可以解决的事吗?

    一团乱麻,早知道莱斯回来之时他就应该与他倾心交谈,而不是整日陪着陛下听歌看戏!

    “爸爸,我累了,想休息。”

    “你——”

    “阿里,反正现在也商量不出对策,就先让莱斯去休息吧。”海尔卡恳求,“他看起来就是很累的样子……莱斯,你还好吧?”

    “没事。”莱斯淡淡一笑,退出房间。

    “你呀,都是你呀!”气愤地坐到长椅上,阿里恨恨地望向关上的房门,像是可以越过它看到离开的莱斯一样,“你们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

    “可是……阿里,陛下也很宠爱您啊。”海尔卡心里没底地道。

    阿里嗤笑,“再宠爱能比得过自己的女人吗?”等了一下午,直到回到家,他都没见到陛下,想来消息也已经传进宫去了。

    “那要怎么办啊?”海尔卡慌了神,她从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她想的不过是为了给心爱的女儿出口气呀!

    “怎么办?”阿里冷哼,“只等明天我再去,希望见到陛下,先打探陛下的心意再说……陛下最近又迷上了一个男爵的妹妹,也不知还会不会那般重视莱尔的妹妹。”

    “你呀,成事不足!”叹息,埋怨,无奈错已铸成。

    黑暗中,平稳而绵长的呼吸,只是两个人谁都没有睡。

    无星无月的夜,异常的黑,像是将世界所有的黑色涂抹到了一起。

    身边的人,即使看不见,也可以完全凭借记忆勾勒出他的形象。

    修长的腿,宽阔的肩,线条粗犷而优美。只是,第二次回到房间,他的脸似乎更加的苍白了。

    “今天,我在最里面的屋子见到了一个金发少女,蜷缩在墙角,饱受折磨的样子。”清冷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她以为他固执地不会开口,可是他终归还是开口了——

    “那是我的妹妹,西格利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她……发生了什么事吗?”

    “已经结束了。”莱斯疲惫地叹息,“一切都结束了。”

    妹妹的痛苦他无力解除,能做到的,只是将使她痛苦的人除掉。金色麦田里秀发飞扬,微笑如花的景象,真的不能再见了吗?

    西格利德,花样的少女,真的就此沉沦至不幸……

    “我最近一次离开家是六年前,西格利德才只有十二岁,送我走的那天,她哭得惨兮兮的……鼻涕都流了下来……在我的印象中,她一直是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可是这次回来,一切都变了……”

    “这是不可避免的,每个人都在岁月中成长。”凯瑟琳叹道。

    可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的事,莱斯嘴唇张合,将舌尖的话吞回。

    “为什么要娶我呢?”她突然问。

    莱斯嘲讽地一笑,“你不知道?”似乎是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可是她却不知。

    静静的半晌没有回音,他将头侧转过去,浅浅的呼吸彰显着她的存在,“怎么不说话了?”

    “要我说什么?”

    声音清亮中透着玩味,呼吸轻柔地喷洒到干涩的唇,莱斯艰难地咽口唾液,“……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想将你一辈子都绑在身边,或许是太自私的决定,但是仍然不想……”莱斯难以抑制地轻吻她,“不想……放开。”

    凯瑟琳的心跳难以平复,贪恋他的温暖,钻进他的怀里,奇怪……他竟穿着衣服?

    “没有人叫你放开。”从怀中传出的声音闷闷的。

    “你说——什么?”莱斯惊讶地问。

    凯瑟琳抱着他的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我是抢来的女人,也不能这样对我……连个求婚都没有就命令似的要人家和你结婚,真是太过分了……竟然还用那么冷酷的脸来对我——虽然看上去倒是挺帅的——”

    她在说什么?老天,“你的意思是……同意了?”莱斯以手肘支起半边的身子,因为兴奋而显得声音有些高亢。

    凯瑟琳冷哼一声:“连个浪漫的求婚都没有,我才没同意呢!”

    “亲爱的、心肝、宝贝、甜心……”莱斯心花怒放地抱着她,“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哦,我都不知道为何这么爱你——我将吻遍你身体的每一处作为求婚的礼物,亲爱的——”

    都不知道他原来这么幼稚!未等他凑到跟前,笑不可遏的凯瑟琳已将他一把推开,“你这个恶心的——”

    “嗯。”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闷哼打断了她的话。

    “怎么了?”他不会这么脆弱吧,只是并不用力地推了一下,听声音似乎是隐忍着的。

    “……没事。”

    声音似乎很压抑,“怎么了?”她完全莫名其妙。

    “我想,我要睡了。”说完,竟真的躺下转回身,一副再别碰我的架势。

    就因为没让他亲?“哎,你在耍小孩子脾气吗?”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转过了身,她反而亲昵地凑上前,有时他的脾气的确像个小孩子——温柔、冷酷、热情、幼稚,真的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是她不知的一面呢,“为什么不理我——”手搭上他的身体,感觉到不对劲。

    “喂喂,干什么,你!”莱斯不知所措,怎么突然对他动手动脚、乱摸一通,害他的小心肝扑通扑通地跳。

    “你这是穿的什么衣服啊,胳膊露在外面,身体却紧紧地裹着——”

    “没事,没事!”

    疑惑他不同寻常的样子,下床点上蜡烛,微弱的光已足够看清。

    “你——”凯瑟琳目瞪口呆,赤裸着的身体层层包裹着纱布,从左肩绕过自胸膛到腰际,“……是怎么搞的?”胸口竟轻微渗出血迹,只是几个点状,却鲜红得刺眼。

    “我,哈哈,没事。”莱斯无奈地坐起,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尴尬地挠头。

    凯瑟琳举着蜡烛上前,蜡油滴在手上也没有感觉,“这样也叫没事?”在他眼里,是不是被砍成了一百八十块才叫有事?“你……”

    “凯瑟琳?”那迷人的褐色眸子的担忧,流下脸颊透明的晶莹……都是为了他吧,心里被突如其来的“她爱他”的感觉充盈,蒙胧的烛光闪闪缩缩,柔和而神秘地映出如玉的脸,仿佛蒙上淡淡的薄纱,想让人捧在手心。

    “凯瑟琳。”

    直到粗糙的大手拭去泪珠,她才惊觉自己竟流了下了泪。

    来不及细想,莱斯温热的唇已覆了上来。

    “莱斯……”

    手抵在他的胸膛,忽然想起似的又放下,被莱斯一把握住放回胸口处。

    “没关系!”他笑,“一点小伤而已。”

    “小伤?”因为他漫不经心的口气而怒瞪了他一眼,“你这叫小伤吗?”除了两只胳膊,整个上半身都被包裹起来,在他眼里还是那么无关紧要。如果他回房间时不是故意不理他,也许早就看到了吧。轻轻的埋怨的口气,“为什么不早说呢?”

    “又不是有多重要——”下半句被狠狠射过来的目光挡回。

    “一定很严重。”眉尖拢起忧愁,“很痛吗?”

    说得轻描淡写又会被责怪,“……还好。”相比较而言,他已经算轻的了,只是剑从肩胛划到腹部流了不少的血,总是好过早已不知被死神领到哪儿去的莱尔要好很多。

    凯瑟琳将蜡烛放到床前雕刻精美的方桌上,“是谁伤了你?为什么会受伤?”

    莱斯坐回木床,拉着凯瑟琳坐到他的身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凯瑟琳的眼神渐渐变冷淡,“你不想告诉我?”

    “亲爱的,”莱斯握紧要离开的手,“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该从何说起。西格利德……”

    凯瑟琳一怔,目光垂在地下昏暗摇曳的烛光,看不见的风险些吹熄,烛火闪了一下,又回复光亮。

    黑屋里的少女,满面的泪痕,哀伤而忿恨的目光,似乎已经懂了。

    “然后呢,那个人……怎么了?”欺负西格利德的人,他的下场是什么呢?

    “死了。”冷清的语言,诉说着一个生命的终结,“我找了他好多天,最后找到他,进行了公平的比试,一剑杀了他。”鲜红的血流淌,在他身旁聚成一摊,可是再多的血也无法冲刷掉他的罪恶。

    凯瑟琳褐色的眼清亮地望着他,所以他反常地问她恨不恨他,变得异常敏感多疑,无论如何要和她结婚,这一切都是因为西格利德的遭遇吗?他怎么会这样认为?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真,她都看在眼里,若不是真心喜欢他,任是如何强逼,她也不会和他发生关系的。

    “你这个傻瓜。”凯瑟琳轻抚上他的脸,目光满是怜惜,“我一点儿也不恨你,一星半点这样的情绪也没有。”

    “凯瑟琳……”莱斯环抱她,咧嘴一笑,“我就知道!”

    是吗?

    凯瑟琳躲在他的怀里撇唇,看在他受了伤的分上,还是不要跟他争了。

    墙上两人的影子放大了数倍,闪烁的烛光并没有将两人分开,而是更紧密地拥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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