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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养我吧 第一章 作者:冰魅
    繁华的都市里,川流的车辆和靓丽的人流是一道永不会停歇的风景线。巍峨的写字楼高耸在都市的丛林中。虽然已经黄昏,但是依旧灯光明亮。各大公司的穿着考究的男男女女在专心的做着忙不完的报表计划书。风锐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里,周嘉伟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手里拿着一叠报表正沉思着。公司已经从最艰难的起步阶段步入了良性发展的轨道,而且发展势头非常好。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盲目自大,商场上多的是翻云覆雨,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桌上的电话响了,秘书小姐柔和的语音传进来:「周总,是您家里的电话。说有事情找您。」

    周嘉伟微微皱了一下眉,是父亲打来的。自从母亲死后三年了,虽然同在一个城市,父子俩却没有再见过面。除了偶尔通次电话,就是按时把养老的钱汇进父亲的银行账户。但是最近父亲好几次打电话来,却又吞吞吐吐地不说什么。

    周嘉伟犹豫了一下,低沉的说:「接进来吧!」

    电话里想起父亲徐缓的声音:「嘉伟啊,你最近挺忙的吧?注意身体啊,呃……这个星期天是我生日,六十六了,想一家人团聚一下。你要是有时间就回家一趟。」小心翼翼地表达着,苍老的声音有些发抖。

    周嘉伟无声的叹息,父亲是真的老了。老到不再有勇气承担自己的所作所为,老到需要低声下气地要求儿子回家。

    「好吧,我尽量抽出时间。」周嘉伟沉吟片刻说。时间会消除一切,看淡一些吧!周嘉伟劝着自己。

    坐进自己黑色的宝马车,周嘉伟疲惫的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司机微微回头:「周总,我是直接送您回家呢还是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周嘉伟伸手揉揉眉尖,那个空荡荡的装修精致的家,根本安慰不了疲惫不堪的心。可是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呢?那些灯红酒绿的地方,只是徒增空虚罢了。

    「回家。」

    周嘉伟回到家里,疲惫的把外套挂在衣架上放好。一个人住,也只好学会打理自己。给妈妈上了香,嘉伟看着遗像中母亲慈祥的笑容,心又开始沉重的疼。妈妈,您告诉我,我应该原谅吗?一个儿子可以有多大的胸怀来容纳伤害自己母亲的人?可是他已经老了,老的害怕孤独无靠。不管他曾经犯下怎样的错误,毕竟是生身父亲。妈妈,原谅我吧!

    ***

    周嘉伟把车泊好,默默地在车里坐了一会儿。从一进小区的大门就看见了那些大妈大叔们关注的目光,实在不愿意去接受那些包含着怪异的怜悯的注视。三年了,自从妈妈的葬礼以后就再没踏进过这个地方。现在,终于还是回来。周嘉伟跨出车子,脸上是温和的微笑,意义不明。

    从停车的地方一直走进自己家的楼门,周嘉伟谦和的和邻居们打着招呼。偶尔的几句寒暄也是不着边际的空话,邻居们尴尬而充满好奇地看着他,在他身后互相耳语着,猜测这个家又会出什么新闻?周嘉伟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自己的家事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人们茶余饭后的消遣。到家了,周嘉伟嘴角的笑纹渐渐变淡,抬手敲门。

    门应声开了,周正义看见儿子真的站在面前,惊喜之中又有点惭愧,勉强装作自然地看着他:「嘉伟,回来啦!」

    看着已经满头白发的父亲满脸不自然的笑,周嘉伟忽然莫名的辛酸。曾经那么骄横无情,动不动就掀翻桌子吼叫着骂人的父亲,不再有强横的眼神,脸上是忐忑的讨好的笑容。

    「爸,你还好吧?」温和的问候,像每一个久不归家的儿子一样。

    周正义赶紧笑起来:「好好,快进来!」一边接过儿子手中的包。

    周嘉伟脚步有些发沉,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家现在确实让他不愿意踏进去。那个他最不愿意见的人,正瑟缩着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两只手无措的在腰上的围裙上擦着。

    微微的冲女人点点头,算是打过礼貌上的招呼。周嘉伟有点惊讶,两年多没见,她也老了。三十多岁的人竟没有了一点光鲜,灰黄的脸上是尴尬怯懦的笑。想来日子过得也不可能舒心,周围的邻居都是看着她走进这个家门的。在那些如电的眼光中,她没有挺胸抬头的资格。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正义一个劲地往儿子面前推水果糕点。比起三年前,嘉伟更加的成熟稳重了。高高大大的身材,俊朗的模样,依稀有着自己年轻时的样子。声音沉稳,笑容温和,残酷商场上历练出的从容不迫的风范令人心仪。可是这些都不是对自己父亲的态度啊!周正义按捺着酸楚,儿子肯回家已经很不容易了。

    女人小心的捧过茶来,恭敬的放在嘉伟面前。站在一边看着嘉伟的脸色,试探着说:「留下来吃饭吧!」

    周正义也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嘉伟微笑着点点头:「好,那就麻烦了。」

    「诶!我这就准备去!」女人像是蒙了意外的奖赏,心花怒放的跑去厨房。

    周正义也兴奋得直搓手:「爸爸还藏着一瓶好酒,一会儿咱爷俩好好的喝几杯!」

    嘉伟不置可否地笑了。对面的柜子上,摆放妈妈遗像的位置已经被一张喜庆的婚纱照代替。嘉伟转过头去,但是没有用,这房子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在恶狠狠地扎着他的眼,提醒他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五年以前的一个下午,在被父亲无缘无故的一顿喝骂侮辱之后,一辈子忍气吞声的母亲突发性脑溢血。当他从公司里赶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送进医院的加护病房抢救了。总算是抢回了一条命,但是母亲再也不会说话不会走路,除了拉着他的手哭,母亲只能常年的躺在床上了。他的公司当时正在艰难的创业期,他根本分不出身来贴身侍奉,只好为母亲请了一个看护,就是当时他叫她许嫂的现在正在厨房备饭的女人。

    嘉伟不愿意去回想那些锥心刺骨的日子,可怜妈妈到死都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盼着自己回家,可以拉着自己的手流着眼泪,一只手指着他们无声的控诉。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愚蠢到完全没有注意到异常,还以为是母亲长期卧病心理变化。一边安慰母亲一边劝慰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人别往心里去。

    到底父亲畏缩的神情让他起了疑心,当终于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嘉伟怒不可遏,和父亲大吵一架,毫不留情地赶走了那个女人。从此以后家无宁日,父亲像暴躁的野兽大吵大闹,母亲的病日益恶化。嘉伟身心疲惫,日夜不离母亲身边。终于在一个冬夜,母亲去了。嘉伟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他趴在母亲身边睡着了。母亲临走的姿势是用自己唯一一只能活动的手给他掖被子。

    母亲的葬礼之后,嘉伟从家里搬了出去。在那之后不久,许嫂又悄悄的回来了。没有任何的形式,只有贴在门上的不大的喜字告诉人们,他们结婚了。

    从母亲去世之后,嘉伟和父亲就再没有见过面说过一句话。三年过去了,本以为可以时过境迁的,但是心上的伤还在那里,依旧疼痛难忍。

    丰盛的饭菜摆上来了,许嫂怯怯的把筷子递过来:「随便尝尝吧,没什么好的。」

    嘉伟接过来,礼貌的点点头。但是终究没什么胃口,只想早早的结束这场「家宴」。

    「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周正义叹口气:「老啦!身子骨也完了。高血压,动不动就头晕。心脏也不好,一变天就难受。」

    嘉伟放下筷子,看着父亲说:「这样不行,要及早治疗不能耽误。这样吧,明天我有个商务活动走不开,我让秘书过来接您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周正义开心的笑着:「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你有空,回来看看就好。我老了,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忽然停住不说,周正义低下头喝酒。

    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脚步声直接去了隔壁的房间。许嫂惊吓似的站起来,歉疚的看着嘉伟:「是亚亚回来了,我儿子。」

    周正义赶紧说:「她以前那个男人的孩子,一直寄养在乡下,前些日子转学过来,暂时住在家里的。」

    嘉伟明了的一笑:「叫亚亚一起吃饭吧!」

    许嫂感激的转身走出去。

    阴面小房间的门紧紧地关着。许嫂推不开门,着急的小声叫:「亚亚,快出来!哥哥来了,听话啊!」

    房间里没有声音。

    许嫂焦急万分,不能让他们多等,嘉伟会不高兴,嘉伟他爸会发火的。以前还没有什么,最近一年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脾气也越来越大。朝思暮想的就是他的嘉伟能回到家里父子重聚。现在好不容易嘉伟回来了,她有什么资格惹得大家不痛快?

    知道儿子的倔强和委屈,昨天晚上就已经苦苦的求告过了,今天一定要乖乖的,不能惹大家生气。他们母子的身份本来就尴尬,不忍又能怎样?

    「亚亚,妈求你,听话——」低低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门不情愿地打开了,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在门口,一言不发。

    许嫂赶紧抹抹眼角的泪花,装出一副笑脸,推着儿子往客厅里走。

    嘉伟看见一个瘦弱的少年被推了进来,散乱的褐色头发垂在眼睛上,眼神漠然的斜落地面。五官清秀,像他妈妈,只是脸色青白,还有一些伤痕。嘴很小,唇精巧的不像是男孩子该有的。但是唇角上隐隐的血迹让嘉伟皱起了眉头。这孩子怎么了?

    许嫂着急得悄悄推他,陪着笑:「快叫哥哥啊,快啊!」

    亚亚不说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抄起筷子就吃。

    许嫂尴尬的赔笑:「这孩子不懂事,你别见怪。」

    嘉伟不置可否地笑笑。

    周正义很不高兴地瞪了埋头吃饭的亚亚一眼,对嘉伟说:「他叫许亚,十四了。从小在乡下野,没一点规矩。到这来也不长进,学不好好上就知道打架!早晚跟他那个爹一样!整天挂着彩回来,让邻居们看见还以为我打他!」

    「爸,吃饭吧!」嘉伟拦住了越说火越大的父亲。许嫂白着一张脸,又不敢说什么。嘉伟清楚地看见亚亚捏着筷子的手因为用力而发白扭曲。

    关于许嫂的前夫,嘉伟多少也听说一点。据说是个无恶不作的流氓,在他第三次被判了刑以后法院批准了离婚,许嫂把孩子寄养在乡下亲戚那里只身来到城市打工。

    一桌人都沉默了,只有亚亚低着头用力的吃着碗里的白饭。许嫂心惊肉跳的看看周正义,又看看嘉伟,从一开始她就一口东西都没吃过。

    心情很烦乱,嘉伟一心想早点结束这难堪的酒宴。「爸,我开车来的不能多喝酒,一会儿我还有个约会得早点走。」

    周正义点点头:「也对也对。嘉伟啊,你眼看就快三十了,自己的事要抓紧一点。我想早一天看着你结婚成家啊!」

    嘉伟不动声色的苦笑一下,围在身边的女人多的连名字都记不住,毕竟一个男人在事业有成又没有结过婚已经很难得了。何况还高大俊帅性情温和。只是很不凑巧,自己天生就不喜欢女人。这也是自己很少出入声色场所以至于风评绝佳的原因。但是内心的寂寞孤独谁知道呢?

    胡乱的吃了一点东西,嘉伟起身告辞。父亲和许嫂都送出来,嘉伟站在门口回身礼貌的告辞。

    徐嫂赶紧从身后把亚亚拉出来,讨好似的叫:「快跟哥哥说话啊!这孩子笨,不会说话。」

    亚亚没有一点表情,垂着眼睛看地面。

    嘉伟温和的笑笑,第一次认真地看这个孩子,褐色的头发毫无光泽,明显的营养不良。而且修剪得很不整齐,嘉伟甚至怀疑是他自己拿着剪刀剪的。衣衫旧了也小了,手腕脚腕都露在外面,上面还有隐隐的伤痕。嘉伟看看他,忽然有点怜惜。他的父母给了他一个很糟糕的生存环境,自己的父亲又能给他多少温暖?面前这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却必须要承担不该存在的磨难,他又何辜?

    动了一点恻隐之心,温和的低下身子:「对不起,亚亚。我不知道你在,所以没有准备你的礼物。这个就送给你吧!」说着从脖子上摘下那条米色的真丝围巾挂在亚亚的脖子上。

    围巾上还带着温热的体温,亚亚别扭的扭扭脖子。除了母亲的手,对于别人的体温,只有在拳头打在脸上的时候才有机会感受到。面前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让他本能的想抗拒。哥哥?他没这个福分!

    「快谢谢哥哥,说啊!」许嫂没想到嘉伟会这样的对亚亚,又高兴又不安,赶紧推亚亚。

    冷冷的站着,亚亚明白母亲的难处,闷闷的说了一声:「谢谢。」

    嘉伟心里很沉,转过身告辞出门。

    周正义跟出来:「我送你。」

    下楼的时候,父亲很高兴地大声说笑着。嘉伟知道父亲是迫不及待地要向邻居们表明,他跟儿子已经和好了,儿子回家了!

    心里沉重的想要大声吐气,嘉伟闷着头走路。

    周正义一直送到儿子的车前,沉吟了一下,低声说:「嘉伟,我知道你一直埋怨我,我也知道对不起你妈。错也已经错了,你就看我年纪一把没有多少时间了,经常回来看看,啊?」

    嘉伟怜悯的看了一眼低下头去的父亲,说不清是什么滋味。默默地点点头。

    看着那个黑色的背影走出门,亚亚挣脱了母亲的手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一把扯下脖子上的围巾扔到了墙角。少来假惺惺的那一套!你是谁我是谁?你来了就像赏给我们母子多大的脸!母亲诚惶诚恐的样子像一把刀搁在亚亚心上。从懂事的时候起就看惯了母亲的眼泪和周围人的白眼,乡下的亲戚家那头猪都比他过得自在。母亲莫名其妙的又和一个老头结婚了,但是这个地方并不是他的家。亚亚看着周围的一切都觉得格格不入,生活上不习惯,周围人的指指点点甚至让他都不愿意从人多的地方经过。那个老头看他不顺眼,时不时就找个理由骂一顿。实际上就是嫌弃母亲拖着他这个累赘。亚亚沉郁的吐了一口气,不舒服又能怎样,总要活着。

    拿出破旧的书包准备做作业。书包是洗得发白的绿色帆布包,被那些背着动辄上百块的名牌书包的同学们讥笑是要饭的。书包里的东西出了课本以外其他的东西都没法见人,只有一支钢笔是新的,那是妈妈偷着花十块钱给他买的。亚亚用力的咬咬嘴唇,铺开作业本。

    作业本上都是粗重的红色叉,看得出老师的愤怒。今天的数学课上,老师愤怒的把他的测验卷拍到了黑板上。全班唯一一份不及格的试卷引来了同学们肆意的哄笑。

    「你看看你这点底子!你是从农村来的,基础本来就差,再把放羊娃的散漫用在学习上,你就只能成为这个班的累赘!」

    老师尖刻的话像锤子一下一下地砸过来,亚亚直挺挺地坐着,脸煞白。累赘,自己生来就是个累赘!同桌的女生脸涨得通红,强烈要求老师换座位,那种鄙夷的眼神好像要穿透他的身体。后面的胖男生起哄地嘲笑着,亚亚捏得发白的拳头挥出去了。在被打得嘴角流血之后,亚亚被叫到了办公室狠狠地骂了一顿。

    门轻轻的推开了,许嫂小心地进来。手里拿着一点药水,心疼的坐在儿子旁边给他擦脸上受伤的伤痕。从来不问这些是怎么弄的,因为不问也知道。在乡下的日子,每次回去也都看见儿子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亚亚,忍着点。等你长大了就好了。」

    ***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嘉伟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公司的业务里。公司蒸蒸日上惹人艳羡,只是劳累并不能消除内心的无奈和忧郁,还有从没有被肆意释放过的饥渴。在那个绝世好男人的外壳下,没人看得见他的痛苦。偶尔的打个电话,或者回家一趟,但也是很快就走出来。那个家里的气氛实在不愿意多待。那个叫亚亚的孩子总是躲在角落里,偶尔的眼光撇到自己,是一种无法言说的隔膜。嘉伟也就更少回去了。

    黑色的车子在黄昏的街道上行驶,嘉伟靠在后座上还在思索刚才的一份合同内容。忽然车子猛地踩了一下刹车,司机小张朝着车窗外大吼一声:「找死啊!马路上打架,小小年纪学点

    好!」嘉伟转头看,路边几个穿着初中生校服的男孩子正在撕打着,却是好几个人对付一个孩子。一边踢打一边骂着:「打死你!野种还敢还手!」

    那个孩子已经被压倒在地上,还在拼命的反抗。

    嘉伟示意小张停车,这些孩子太过分了!跨步下车重重的关上车门,嘉伟几步走到打架的孩子跟前,喝道:「你们给我住手!」

    那几个孩子吓了一跳,回身看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正威严的看着他们。嘉伟突然发现,被压在下面的男孩很面熟,亚亚!

    一把把还压在亚亚身上的那个粗壮的男孩拎起来扔出去,嘉伟怒容满面:「为什么欺负他!」嘉伟想把亚亚拉起来,然而没等他伸手,亚亚身上的压力一松,立刻就像小野猫一样蹿起来直扑面前的一个男孩。一声不吭按在地上扬起拳头就揍,打得那个男孩杀猪似的喊。

    其他的男孩慑于嘉伟的压力,直直的看着不敢再动手。

    嘉伟偷偷的苦笑,伸手把亚亚拉住。刚才挨揍的男孩爬起来哭着骂:「野种!乡巴佬!」

    嘉伟浑身一震,顿时明白了眼前这个孩子是处在怎样的一个环境中。同时也明白了,亚亚身上不断出现的那些伤痕是哪来的。紧紧握住亚亚拼命想挣脱的手,嘉伟严厉的冲着那几个男孩说:「你们记住,他有家。我是他哥哥,不会容许他被欺负。如果再让我知道有今天的事,别怪我不客气!」

    几个男孩子跑走了,亚亚用力地挣脱了被握住的手腕。捡起被扔在地上的书包,转身就走。嘉伟一把拉住他:「亚亚!」

    亚亚冷冷的站着,不回头也不说话。

    嘉伟一时都不知道怎么跟这个孩子说话。想了想,和蔼的说:「我送你回家吧!」

    亚亚用力地摇摇头,甩开嘉伟的手跑远了。嘉伟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回到车里,司机小张赶紧问:「这个孩子是谁啊?」

    嘉伟苦笑一下,就是啊,他是谁啊?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怕是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走吧!」

    回头看看,远远的那辆黑色的大车子已经开远了。亚亚脚步慢下来。校服是新买的,妈妈要钱的时候为难的样子还在眼前。现在新校服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那个人会骂,妈妈会为难。讨厌透了这个家!讨厌透了这个学校!讨厌了周围的一切!亚亚狠狠地踢开了脚边的一颗石子。离家已经不远了,亚亚故意拐进了旁边的岔路。

    顺着幽静的林荫路慢慢地走,从这里需要绕一个大圈才会回家。高大的梧桐沉默的站着,初秋里掉落的黄叶在脚下沙沙的响。亚亚专注的踩着,那轻微的声音很动听。

    忽然,一阵音乐声飘了出来。混杂着的还有人高声喊节奏拍手,脚步踏着地板的震动。亚亚好奇的紧走几步,一段半人高的铁栏杆围成的墙里,明亮的大玻璃窗里是一群翩翩起舞的少年。女孩子们白纱的短裙随着脚尖的跳动上下颤动着,粉红色的芭蕾舞鞋靓丽的闪动。男孩子挺拔清秀,黑色的练功服紧紧地包着身体,轻灵的做着旋转跳跃。修长的手臂划出优美的弧线。

    这是一个梦幻里的世界,美丽得让亚亚张大了眼睛。钢琴流畅的音乐,肢体优美的舞动展现了他从未见过的美,亚亚被深深地吸引了。为了看得更清楚,亚亚攀着铁栏踮着脚。痴痴地看着,静静地听着,突然展现在他眼前的美丽瞬间俘虏了他。

    一直看着舞蹈室里下了课,那些精灵一样的男孩女孩们说笑着小鸟似的飞出来,走向各自的方向。亚亚贪婪地看着,潇洒的秀丽的幸福的少年们,直到他们消失在视线里。

    天已经黑透了,亚亚恋恋不舍地往家的方向走。

    刚刚敲了一下,门就开了。许婶焦灼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一把抓住亚亚:「你去哪了,你这个孩子,急死人了!」

    亚亚还没说话,屋里已经传出周正义的吼声:「是他回来了吗?还回来做什么?滚出去!不是不想回来吗?野死在外边算了!」

    亚亚死死的咬着嘴唇,脸煞白。徐嫂紧紧地抱着儿子的肩膀,不敢回嘴,偷偷抹眼泪把亚亚往屋里推。

    周正义怒气冲冲地走出来,看见亚亚用手指着:「你看看你那个样子!整天的土里滚爬打架,你要能有出息那老鼠都能上天!」

    亚亚猛地抬起头盯着周正义,冷冷的眼神像冰。

    许嫂赶紧堵住儿子:「他爸,给嘉伟打个电话吧!别让他着急了。」

    周正义哼了一声,这才转身进屋。

    亚亚看着母亲,刚才的话他没明白。许婶低声的说:「你到底去哪了?这么晚了……你哥哥来了,问你。我说还没回来他就着急了,一定要出去找。你平时早就回来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你又惹祸了吧?亚亚,别怪你爸爸着急,你……要安分一点。」

    「他不是我爸爸!」冷冷的挣脱了母亲的手,亚亚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子,狠狠地摔上了门。

    站在屋子中央,亚亚的指甲深深的掐入掌心。你找我干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倒霉的还不够?假惺惺的关心,我不希罕!狠狠地朝扔在墙角的那条围巾踹了几脚,亚亚气呼呼地坐在桌前。肚子里咕咕地叫,还没吃东西呢!亚亚抱着瘪瘪的肚子,趴在桌子上。

    ***

    轻轻的放下电话,嘉伟稍稍的吐了一口气。亚亚回家了,他没事。敲了敲方向盘,嘉伟苦笑了一下。这是怎么了?从看到那个孩子的第一眼就动了些恻隐,到看见他挨打被欺负,竟然是满心的愤怒。看到那双冷冷的戒备的眼睛,瘦得可怜的孩子嘴角的血迹,真的没有办法彻底放下来。好了,现在知道他回家了,应该跟自己没关系了。淡淡的苦涩又蔓延开来。有什么理由为他揪心呢?他是那个女人的儿子,他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如果有,也只能是怨恨和憎恶。那双冷冷的黑眼睛看自己的时候没有一点温度,自己的这份心是不是太多余了?嘉伟发动了车子,回家吧!明天还有工作。

    车子转过路口,停住了。嘉伟靠在座椅上,无奈的揉揉太阳穴。那个孩子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回家了,暴躁的父亲会轻易的原谅他吗?那个孩子也许还没吃饭呢!嘉伟叹了口气,还是回去看看吧!就当是回去看看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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