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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锅女仆 第四章 作者:春澄亚米
    「小绿。」

    身後突然传来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的叫唤声,明日香震晃了下,原本安步当车的沉稳步伐变成小步奔跑。

    直到右肩被人由後握住,正式宣告她此次逃离失败。

    「我叫你没听见吗?」一个真心想弥补过错的人,猛地深呼吸才压下怒气。

    她僵挺著背脊缓缓转过身。该来的,总要面对,她只求自己的表情别泄漏太多情绪。

    「智少……」

    关智不耐烦地举臂挥了挥,免去她的繁文缛节。

    「大哥说你拒绝当他婚礼上的女傧相,有这回事吗?」同处一宅院,能避上他四天,她的身手也算不简单。

    凤眼半掩,目光盯著木质地板不放,点点头,算是回应他。

    虽然绿瞳外隔了层墨镜,她还是不敢勇敢抬头与他正眼相对。

    「为什么?」看到她将缎发往後绾起,露出洁白纤颈,有片刻他贪婪欣赏著,险些忘了正事,心一凛,目光旁栘後,关智续道:「大嫂在日本要好的女性朋友不多,且合办的婚礼又必须秘密进行,虽然不该将你这个局外人拖下水帮忙,但因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找其他人,可否请你勉为其难答应?」

    「还是谢谢大少爷的好意……」时间紧迫、来不及,他所挑拣出的字眼,没有自觉诚意不够吗?

    又是这种刻意疏离的态度!此举惹恼了企图释放善意的关智。

    「小绿,容我提醒你,虽说是奶奶请你留下来陪伴她,但你必须要搞清楚,目前本家掌大权的人是大哥,他若不许,奶奶也不得不从。你可以把自己想像得很卑微,拒绝大哥的好意;也可以端出恩人姿态,不必再勉强自己留下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个人任性行为的背後,谁受害最深?」

    「谁?」她想著自己的事,没经思考便顺著他的暗示发问。

    世界真的很小。

    清理、归还前房客遗留下的搁滞物时,她陆续打听到一些前房客的消息,其中也包括本家的太少即将迎娶的伍小姊。

    因为那次归还物品的会面,她和伍小姊有过一次浅谈。她仅就那次对伍小姊的感觉告诉老夫人,没添加任何情节。

    老夫人和大少两人维持数年的僵局,居然因她的居中穿引,握手言和。这样皆大欢喜的结局,连她自己也意外不已。

    「大雅。你的弟、弟。」肃杀之气盛浓。

    明日香的脸色瞬间惨白。「你、你……胡、胡说。」他知道什么了吗?不然,为什么刻意在那两字之间停顿?

    他的暗示已那么明白,她却仍想逃避,她打算逃到何年何月——

    关智愠色低吼,「一花奶奶教你的基本礼仪,你把它摆哪里去了?」

    血色尽失的小睑被吼得下得不仰起,明日香哭丧反问:「为什么非我不可?」

    没忽略她掩藏身後的两条手臂,抖得像是快剥离她的身体,他一向掌控得宜的情绪脱轨後果,是把她吓得心神俱裂?!

    当他再次开口时,已闻不出任何烟硝味。

    「小绿,做任何决定之前,不妨先替你弟弟想想,目前他的学习环境可说是乾爹特意安排的。他的世界不单单只有你和学校,就连这宅子里的人,他也得学习如何相处。你的…一言一行,会左右他该如何去和宅里的人共处。你一意孤行的庇护,只会加剧他封闭的程度,你对他造成的只会是伤害,你——我真怀疑你是否了解你弟弟。」

    他诬陷!「我没有!」鼻头呛起一阵酸气,泪水在明日香眼眶里打转。

    这不是错觉,每当他提到大雅时,语气总是特别重……他……为什么这个秘密不能如她所愿,一直持续尘封下去?为什么非要它出土不可?

    相较她直坠地心般的低落情绪,原本一直是坏心情的关智却是反弹到至高点,让他很想仰头哈哈大笑。

    「没有吗?你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写的。」

    她怔怔地瞪著这张曾让她刻骨铭心的清俊脸庞,失神低语,「明日香呀明日香,你这个大白痴,别再傻了,他的个性完全变了,该醒了……」喃喃自语,并没打算和唤醒她的男人分享。

    不幸的,她的自诫低语全被耳尖的人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他还没绅士风度地提醒她,音量要调小一点。

    他拿开墨镜,让两人的目光没有藩篱,先是不语紧瞅,随後眉扬目挑,喜形於色地得意道:「拿出当初你向我告白时的勇气吧。」

    趁她来不及防备,关智俯首吻上她血色未复的唇瓣,深深吮吻後才放开,越过她而去。

    看似对他不眷恋,实则……

    叫人摸下苦心意的接触,让明日香眼前一阵晕眩,双腿支撑不住,颓然跌向地面。

    她要的答案虽然还没出炉,但她知道他非常清楚她一定会答应当两位少爷合办婚礼的女傧相。

    脆弱的哭脸埋进曲起的双膝,她无声落泪。

    扬长而去的关智,意念更是笃定不移。

    虽是为了大雅,她才不得不答应,可他不介意,一点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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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世界从那天被关智撂下狠话後,便天地颠倒,他开始强势主导她和大雅的生活。

    他让他小时候收的跟班,原本瘦不拉几,长大却像吹气球般,体型虽然变成胖胖憨憨,但动作依旧灵活如昔的洞子教导大雅空手道,他则偶尔出面指导。

    谁料想得到在他亲切的放下身段後,第一个倒戈向他的,竟是当初被他吓得半死的大雅,还从畏惧变成好喜欢他。

    是父子天性使然吗?她不敢奢想。每次撞见两人嘻嘻哈哈说笑时,她总是俏悄退开。

    对於他们的父子关系,她赌一个铜板敲不响论。

    她想若她不在场,以他的个性,断然不可能擅自对大雅剖开真实身分。

    他不是那种人……

    「哗——姊姊好漂亮喔!」

    咱咱咱!大雅将手上的可乐往桌上摆,两手拍打不停。

    「谢谢。」穿著一袭软绫的明日香浅笑回报大雅的赞美。笑容,在她转向关智时,收纳得一乾二净。「我这样还可以吗,智少爷?」

    她很困扰他的霸道安排,更衣时几度犹豫要不要开门和他争辩。

    女傧相并非婚礼当天的主角,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而且还得和他配成情侣装不可?

    明日香走出更衣室时,关智已自动贴到她身侧。

    两人皆是一身的水绿,映在镜面上的俪影刚与柔并济,呈现了协调与完美,看得一旁的服务人员迭声赞美。

    「长度要修改,腰身会不会太松呢?」说著,他手指修长的巨掌袭上明日香盈盈纤弱的腰肢。

    「你……别碰我。」他呼出的气喷上她敏感耳後,他的手让她不适应地後退,撞到了大雅。

    棕色浓眉打起褶,关智一手一人的将撞在一起的「姊弟俩」抓开。

    「为什么不能碰你?我们……」瞥见她的表情又僵白了,他决定不一下子把她逼到没有退路,转移话题。「你太瘦了,我不喜欢。如果你还想在园子里拈花惹草的话,就给我多养些肉,不然……」温煦微笑里,塞入一丝亲密威胁。

    明日香凤眼娇嗔,古典韵容试著呈现未受他干扰的漠然,并选择忽略大雅在听到他说的话後的亢奋情绪。「尊驾若将这份心力转移到公事的话,我想大少肩上重担或多或少能减轻些。」

    关智绿瞳紧眯,大掌抚上她的肩胛骨,拇指指腹似有若无的游移,引起她细细颤栗後,他才满意放开,笑得一脸虚伪。

    「家人间本来就该互相关心,我会将你对大哥的关心转告给他。」

    家人?她才不是!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园丁终究不敌大集团领导人物身边的超级特助,她的漠然不一会便被摧毁瓦解,窘得娇脸红通通。

    大雅向旁移,俏悄退到一旁。

    他的姊姊和智哥哥有来有往的斗嘴……嘻,祖奶奶常对他提起的希望好像就快实现了。他也变得跟祖奶奶一样了,有些三八,却有更多的期待呢。

    「不懂?」关智将她揽入怀,两手圈住她纤瘦的腰,「要我教你吗?」故意嘟起他两片轻薄的嘴唇,朝她缓缓压近。「我跟你,就是要像这样互相『关心』……」

    他他他……脸颊倏地爆红,明日香拚命用手将他的脸推开。

    「你放开我!」

    大雅和一旁的服务人员被关智故意嘟起的章鱼嘴,以及後来他漂亮的五宫被他怀里的小女人推挤成猪嘴,猪鼻给逗笑弯了腰。

    那些人怎么想,他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她对他可一点也不手软,连面包师傅揉面团的那股手劲都比她要温柔百倍。

    幸好她没留指甲的习惯,不然经过她的十根手指头肆虐过後,他长得还算尚可的脸只有毁容一途。

    推到两条手臂都发抖了,腰上的箍制仍紧箍著,香喘著气央求,「你——放、放开我啦。」

    「不放!」他动了动下巴。嘶,有点痛。「除非你承认你跟大雅都是本家的一分子。」

    「我不是大雅,不能帮他作决定。」

    圈住她的手臂向内收紧,冰晶绿瞳闪烁著危险光芒。「我数到三,你再给我废话半句,信不信我当场把你给……」

    腰部的不适让她没有听到他後半段的威胁。「就算尊驾数到十,我还是不能代替大雅决定。」

    「一——」他朝大雅瞥了眼。

    大雅会意後,捣起乐歪的嘴猛点头,跟旁边两位服务人员咬耳朵後,三人速速退场,还不忘带上门。

    嘻,祖奶奶有交代,大人亲热时,小孩子不可以逗留现场。

    明日香忙著挣扎,没有发现关智的唇角勾起诡谲奸笑。

    「二——」

    几乎贴紧的亲密接触,让她明显感觉到他血脉债张的体温,以及身体某部位已起的变化。她的体温也随之急速往上飙升。

    「我……我承认,大雅他……」也是。

    不让她有机会说完,关智迅雷不及掩耳地发动他的攻击——

    「三!」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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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那种天生无法做坏事的人。

    烧红的脸蛋从试衣间出来後久久末褪,人家以为他们刚才在里面发生了「那件事」,频频投以暧昧笑容。

    这些人联想太多,也贬低了关智的自制力,他一一回瞪那些好事者,匆匆结完帐,誓言不再踏进这家精品馆。

    那些人真的想太多,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脸被她十根手指蹂躏,他也把她蹂躏回来,只是换了个工具,用他的唇舌舔吻一圈、口水洗过她整个脸蛋罢了。

    「刚刚那两个服务姊姊告诉我,上个礼拜有对新人来试衣服,差点拿你们订好的去试,她们把衣服抢回来时,那个准新娘还依依不舍,眼泪都滴出来了呢。」在坐车回家的路上,大雅很识相的没对姊姊的脸红做文章。

    发现她还在介意试衣间的事,关智伸出食指与拇指,弹了弹她的颊。

    被关智手指碰触到的瞬间,明日香像是被电到般,整个人缩到车门边,眼神戒备地瞪著他。

    又是这种避他如蛆的态度!关智的心蓦地一沉,却从後视镜上看到大雅对他做出Fight手势,他真不知该气还是笑。

    中国的国父革命都要十一次,他安慰自己起码还有几回可以努力。

    车子在路上高速飙行,原本三十分钟的车程,被关智浓缩成一半。

    回到祖宅後,他叫大雅去找洞子消磨下午时光,他则是拽扯她来到他的智园。

    「智少爷,要咖啡还是茶?」经过他们的一个佣人问。

    「呃?嗯……一份咖啡,一份玫瑰花茶,谢谢。」拉著她的男人脸色很臭,明日香只好帮忙回答。偷偷瞪了拉著她的男人的後脑勺,一向高高在上的人,不能体会热脸贴冷屁股的困窘。

    「好的。」训练有素的佣人动作很快,他们前脚才刚踏人房,他後脚就跟上。

    放下茶品退出前,关智喊住他。

    「椎名,麻烦你再备壶冰茶和点心去道馆。」

    「是的。」椎名领命倒退著行走退出。

    「谢谢……我记住了。」想不到他虽生气,但仍是留意到她喊不出对方名字的窘况,特地点出对方的称呼。

    「这种情况你打算让它维持多久?」

    她倒茶的手停住。「什么情况?」

    「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你不得不妥协奶奶的要求;因为非出自愿,所以你变相抗议,只把躯壳留在本家,活在自己的世界,不关心周遭所有人事,不睬别人、也巴不得别人别来理你,尤其是那位叫信夫关智的无聊男人。」

    她惊恐得瞪大凤眼。那冷冷的语调,让人愈听愈冷凉,不禁直打哆嗦。

    「我……」

    薄眉挑扬,讥讽批道:「你现在一定在想,太神准了,猜得分毫不差。我说的对吧?」

    被揣透心思的明日香抿紧泛白的双唇。

    关智两手环胸。「我可以坦白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这辈子永远没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我不要求你马上改变消极抗议的心态,但也不会给你太多时间,每隔一段时间我会找你验收,至於时间多长,并不一定。不要以为我是在吓唬你,你可以以身试法,仍原地踏步的後果绝对会让你够瞧的。」

    「为什么?」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会看不惯你的生活态度。」自恃冷静的他因她一味封闭自我而动了气。

    「我并没求尊驾您……」她很无辜地替自己辩驳。

    冰晶冷瞳狠狠瞪向她,「我高兴作践自己,你管不著。」他差一点就失控出口成脏。

    看他气得脖子都暴出青筋,明日香默默恢复无情绪的表情。

    她忘了大雅的世界还捏在他手里,他一个不高兴,可以将大雅现有的舒适环境全部抽离,她这个大呆又犯愚……

    「对不起,是我不识好歹。谢谢您愿意纠正我,我、我保证马上改。」

    她不情愿的妥协,让关智为之气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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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了看表,差不多是大哥回到祖宅的时间,关智往东侧花园走去。

    自从搬回祖宅後,他的工作量突然暴增许多,有大半要「归功」於逮住他人不在决策者身边,便趁机将工作推诿予他的阿昊老兄。

    乾爹的星鸠学园,一直让阿昊觉得棘手的德国版图,以及大哥与阿昊的合办婚礼总筹备,全由他独自承揽,而他照单全收,并命令自己在最短时间内进入状况,这些工作尚不足以威胁他的能力。

    真正令他打心里疲惫的,是她的鸵鸟心态。

    给她的第一个七天里,她跟颛叔请教宅里所有人的基本资料,用手记、用脑背,却不用心体会。碰见人时的点头招呼虽然多加了对方的称谓,但仍是不停下脚步与人话家常。

    默默观察她的这七天,他已数不清自己咳声叹气的次数。

    今年他三十岁了,活著的三十个年头中,就数这第三十年最折磨。

    一想起,免不了又「感伤」地叹了气。

    漫步在园子里,他在一株樱花树下找到了一大一小的男人,正享受著微风徐徐吹送、鸟语花香伴随的悠闲安适。

    因为一些原因,两个礼拜後的合办婚礼,对外宣称阿昊为单一男主角。

    即将二度当新郎的大哥,在别人眼里,仍是原来的不苟言笑主持者,但他却能从大哥身上感受到的盈满喜气,不比逢人傻笑的阿昊来得少。

    他好羡慕,也想效尤。

    距离目标还有三步远的地方,关智停下脚步。「大哥。」

    「嗯,你没出去?」恒藤牧逗著腿上的幼子未回头。

    「咯,阿智叔叔。」歪颈向後露出可爱笑脸後,小豆豆继续,努力爬著一座叫父亲的山,奋力朝山头攻顶。

    「嗨嗨,小豆豆。」关智对著全名为恒藤枫阳的小豆豆微笑摇手。

    「婚礼事宜,我这边大致是完成了,至於大嫂台湾娘家那边,我请她弟弟帮忙,伍先生说他会在後天回报确定到场观礼的人数。」

    「谢谢,也辛苦你了。不介意的话请坐下来吧。」阿智的声音较平常低沉,他猜想这个四弟是有事要找他商量。恒藤牧抓下肩上的过动儿往地上一放,取出一颗软皮球,分散小豆豆的注意力。

    关智在恒藤牧的身边盘坐下来。「大哥,我有件私事,想请教你的看法。」

    「你说,我在听。」恒藤牧的眼光追著调皮的儿子跑。

    调息深呼吸後,关智开门见山地道:「姬野家那个男孩是我儿子!」

    恒藤牧惊抬眼。那件事,某个长辈跟他提过了,但仍没当事人亲自宣布来得震憾。戏谑地斜睨著关智羞赧的清俊娃娃脸,他讶然轻笑。

    「小绿向你坦白了?还是被你按捺不住抓去验了?」

    「她?她没那个胆招认!」瞒著她验DNA,他不是没想过,只是觉得不够尊重对方而作罢。

    关智伸手抹了把脸後,沮丧道:「她刻意闪躲,奶奶又……」不放人,这句话被关智强行咽回喉下,他顿了一顿,「奶奶时常追问我和她进展的状况,让我有些无力难当。」

    恒藤牧托腮侧首。

    那位长辈倒是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对这两人发展的「殷切关心」。

    「奶奶她……只给管理权,不给控制权,是吗?」恒藤枚改以中文评道:「又要马儿肥,又要马儿不吃草,嗯,的确是刁难人。」

    有些文词意境还是要用原来语言表达才经典,翻成日文就走了味道。

    那位清俊马兄,被原汁原味的意境糗得满脸通红,也效仿他使用中文,没好气地抗议,「大哥,你……换点别的比喻好吗?」以为找老大商量,会比找多嘴阿昊或是老是闹著他玩的司妥当,谁知他还是被揶揄了。

    难道他的欲求不满明目张胆显露在脸上了?关智惊地举高两手,努力抹、用力搓脸,务必要将所有可能的嫌疑证据全都消灭。

    恒藤牧见状,不客气的大笑。

    「大哥——」

    恒藤牧两手一摊,充作道歉。

    「以权谋私的事,你干不下手?」心中早有腹案,正好也欠小绿一个人情。角色轮替,换他担任起爱情的仲介,他自是不会推却。

    「若能冠冕堂皇,不是更好?」欣喜之色在关智清俊脸庞上渲染开来。

    想了想,恒藤牧转回惯用的日文。「杜绝一干杂口吗?没必要,有也是阿昊和司这两张口无遮拦的混嘴罢了。」

    闻言,关智忍俊不住,频频点头应和。「对对!」

    「放心交给我吧。」

    恒藤牧也被自己的话後知後觉地呛出几声笑来。

    小豆豆不明白大人们突然发出笑声的原因,也学著他们咧唇叽咕地笑。

    笑声均歇後,关智才托出打扰这对父子的第二桩大事。

    「大哥,信夫其实是我母亲的姓氏……」

    恒藤牧诧异地瞟看他一眼,状似风马牛不相及地反问:「阿智,你知道奶奶娘家的姓氏吗?」

    关智摇头,纳闷他为何突然扯上奶奶。

    「信夫。」他抱起揉著双眼疲倦归来的小豆豆,轻轻替孩子拍背。

    绿瞳赫然瞪大。不可能!他对收养前所待的信州育幼院,以及老院长的慈蔼笑脸仍记忆深刻。

    他有些茫然无措、语无伦次,「这、我……我和奶奶她……」

    恒藤牧没有让他忐忑太久便公布答案,「你亲生母亲是奶奶的远房亲戚。」那件事,奶奶只告诉他,连带他去育幼院挑选专属护卫的父亲也不知情。他一看到安静坐在树下的绿眼小男孩时,直觉那就是奶奶要找的人。

    当时的阿智,比他怀里呼呼大睡著的小豆豆大不了几个月。

    关智假设可能的原因。「是怕老太爷知道会反对?」

    上上代当家专制独裁,任谁也不能去挑衅他的威权,连他的妻子恒藤香织也得尊敬地喊他「老爷」,而不能直呼名讳。唯独只对长孙破了例,准许收养外人与长孙为伴。

    「嗯,算是吧。」薄眉一挑,恒藤牧不欲为独善其身的祖父辩解什么。「奶奶之所不告诉你,是因为她对你的母亲也不是很了解。」

    他也只是略知一二——

    一个为了追寻幸福的女人,不得不将她的非婚生子托给育幼院,後来辗转听到恒藤家要收养两个男孩,便攀藉著微薄的亲戚关系,请已经唤不出确切称谓的长辈收容她可怜的孩子。

    「没关系,几年前我已和父亲相认,他曾跟我提了一些他们的事。」老大眼里的包容,让愧疚私藏秘密的关智停不下话,「他说当时他们都还太年轻,老是循环吵架分手又复合的戏码,有一次吵得很凶,母亲骂他爱作白日梦,写的都是不会被采用的烂文章。父亲气不过,当天晚上行囊一收,独自到东京发展。经过几年的努力,终於在文坛闯出一点名气,回信州要找母亲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向附近的邻居打听,才知道她已经远嫁国外了……」

    恒藤牧无言地拍了拍关智的肩。

    他回以一笑,只是笑容苦涩勉强。

    「我存在的事,是父亲第二次回到信州时,一个看著父亲和母亲从交往到分手的老人家告诉他的。他知道便马上赶到育幼院,当时的老院长已经过世,加上我在院里待不到一个礼拜,几乎没有人知道我……」错过,总在不经意间,一晃眼便是经年以後……

    一直到我和圣来家人会面时,才首度与他碰面。我……只当他是最疼圣来的小阿姨的丈夫……」冰晶冷瞳里有朦胧泪雾,「父亲事後笑著说,看到我的那一刻,文人的忧郁症发作,直想掉眼泪,脑袋瓜子停止思考……长长一串话,背後躲藏了腼覥说不出口的『父子连心』……」

    「有一阵子,父亲经常提议我跟他住,但我告诉他我有乾爹赋予我的任务要完成,而且这里住了从小把我当孙子疼、儿子爱及亲手足对待的亲人们,我不想离开。」

    静静聆听的恒藤牧突然震动了下。

    不欲告诉他,他的父亲柏木先生曾几度登门要索回他,奶奶总是回以那位柏木先生——由阿智自己决定,他若决定离开,她绝不阻拦。

    结果揭晓,奶奶大胜,致胜关键在於她对阿智性情的透彻了解……

    恒藤牧沉吟了一会,才道:「所以几年前,你与桥本先生的掌上明珠突然分手的原因,与你父亲根本没有关联,那是为了……」

    想到那时阿昊和司死缠著他问原因,费了一番工夫仍问不出个所以然的吃瘪表情,关智忍下住轻笑。

    「还是不能说?」这个问题同样也困扰他一段时日,只是他身为老大,不能随性表现出猴急毛躁,不然他也想一探究竟。

    关智摇头失笑,没有发现恒藤牧浅恼蹙眉。「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初圣来希望我为了她,对桥本家效忠,而我……做不到。」还来不及对圣来产生感情,就被索求无怨无悔的承诺,她不知这样反倒给他一个冠冕离去的藉口。

    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恒藤牧安心淡道:「奶奶不会允许的。」

    他当然也是!

    单是从对阿智的亲生父亲,也不愿轻易罢手来看,老人家打心底把阿智当成亲孙子了。

    呵,这个性情古怪的老奶奶啊,得她疼的,她会非常护之;不得她爱的,则非常斥之,个性鲜明得叫人无从招架。

    「没错!」

    突来的第三人发声,令关智从地上惊跳起,急转过头。

    只见恒藤香织一脸忿然,不晓得将他们的对话听去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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