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桐,去日本玩得开心吗?”左岩的话语一如既往地温柔。
“很开心。”伊桐由衷地说,用眼角的余光搜索着宫泽一的身影。不知为何,一回到海边的他,就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忧郁的眼神让人心碎。
“泽一,你有没有带他们到处走走?”
“大赛组委会有安排。”宫泽一简单地作答。
“左岩哥还不知道吧,这次去日本收获最大的就是伊桐,她差点要把泽一哥吃下肚中呢。”易北坏笑着说。
“什么?”左岩显然是没弄清状况。
“你没看她和泽一哥手牵手、肩并肩亲密地走在一起吗?我可没有乱说的。”
伊桐真想用封条封住易北的嘴。
“呵呵。”左岩笑个不停。
“能和泽一哥手牵手,肩并肩,也是人家的梦想来着。”易北做陶醉状。
伊桐简直拿他没有办法,谁让他就是这么爱耍宝。
夜晚的海,表面看来很宁静,却暗藏着汹涌波涛。桐和宫泽一静静地走着,沙滩上留下他们的足迹,不一会儿便被海水悄无声息地抹去。
“春天快到了。”伊桐找着话题。
“哦。”宫泽一只是心不在焉地应着,远眺着海面发呆。
“我是不是很多话,搅得你心烦?”伊桐小心地问。
宫泽一牵起她的手,望住她的眼睛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海吗?”
伊桐茫然地摇头,这个问题困扰着她许久了,可是一直没找的答察。
宫泽一沉默了一阵子,再次开口说:“因为,有一个女孩,她很喜欢海,我们以前经常在海边吹着海风,就好像什么烦恼都忘了。”
望着官泽一那充满回忆的眼神,伊桐的心被什么东西刺痛了。泽一啊,你以为我很坚强吗?其实我的内心更脆弱。为什么还要在我的面前提起别的女人?她是你一直在等的“公主”吗?
“你一定很爱她吧?”伊桐轻声问。
宫泽一直视着她,缓缓说:“我不想欺骗你,有些话现在说出来,或许你会痛苦,但若隐瞒着你,就是对你的不公平。”
伊桐用手捂住宫泽一的嘴,她不想要听接下来的话,她根本不想知道宫泽一有多爱那个女人,更不想听到他们之间的爱情故事。
宫泽一拿开伊桐的手,眼中自然流露出的那份伤感,止伊桐看得更为心碎。
“她走了,不说一句话地走了,我们可能今生再也无缘相见了。”
“可你还是爱着她,一直想念着她,就连生活中,也要一年四季地住在能看见她最爱的海的地方吗?”伊桐的泪如断线的珍珠般落下,在沙滩上插起细小的灰尘。
宫泽一以沉默来回答,伊桐的心很痛,在滴血。她多么想要告诉宫泽一,她有多爱他,如果失去他,下一秒不知道还会不会呼吸。虽然从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不是宫泽一想要的“公主”,却一直在痴心地等待,幻想着某天自己会变成他眼中的“公主”。
望着宫泽一痛苦的眼神,伊桐的心抽紧了。神啊!快来救赎我吧。这份爱,我恐怕用一生也无法传递……
日子过得很平淡,有些刻意的痕迹,在伊桐和宫泽一之间出现了一堵墙,这道看不见的墙将他们阻隔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像两条没有交又点的平行线,永远地看不到彼此……
伊桐拿起听筒,电话那端恃来左岩的声音:“泽一在吗?”
凭女人的直觉,伊桐感觉得到今天的左岩有些不同,这就像是个预兆,预示着即将要发生不同寻常的事件,究竟要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你稍等一下,我去叫他。”
站在宫泽一的房门外,伊桐有些犹豫不决。
“咚、咚——”已经有人先替她敲了门,回头看到易北的脸。
“别犹豫,有时因为你的一点迟疑,机会就和你擦肩而过,永远无法挽回。”
易北认真的脸,让伊桐感到惊讶,宫泽一的门却已经打开了——
“什么事?”
“左岩的电话。”
“我在房内接就好。”
伊桐垂着头,在她和宫泽一之间,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话题可讲吗?
“伊桐最近不用心工作。”伊桐不解地望着易北,实在无法猜遗他究竟想干什么。
“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
在宫泽一目光的审视下,伊桐的头垂得更低了。
“今天是周末,不如让左岩接你的朋友夏悠游来住两天吧,我一会儿和他说。”大约是为了让伊桐高兴些,宫泽一主动提议找夏悠游来。
“如果方便的话。”伊桐小声地说。
“别那么没精神。”宫泽一用手揉揉她的头发。
伊桐强打起精神来,挤出笑容。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了许久,也不见宫泽一从他的工作室里走出来。不就是接个电话吗?怎么会这么久呢?
伊桐没来由地不安起来。
终于看到宫泽一出现在楼梯口,伊桐兴高采烈地跑上前去问:“和左岩说了吗?他什么时候能接悠游过来?”
宫泽一毫无反应地望着地面发呆,根本没把伊桐的话听进去。
“泽一。”伊桐担心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啊?”宫泽一如梦初醒。
“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伊桐望着魂不守舍的宫泽一。
“她回来了。”宫泽一喃喃地说。
“她?是谁?”
“仰秋她回来了。”宫泽一变得慌乱起来,焦虑不安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
仰秋,仰秋,伊桐在心里默念着,好精致的名字啊,一听就知道是一个充满灵性的女子,她是泽一的“公主”吗?怎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出现呢?我和泽一才刚开始,上苍对我如此不公平,难道我的一切美好幸福都会成为泡影?
望着手足无措的宫泽一,伊桐的心也跟着浮躁起来。仰秋就要来了,她是泽一真正的“公主”,而我只是穿着破旧衣杉,遥望着“王子”的“灰姑娘”而已。心情沉重得透不过气来,随着时间的椎移,几近崩溃的边缘。眼前除了泽一来回晃动的身影外,看不到什么,一旁摇椅上坐着易北,随着摇摇的节奏,那略显老旧的播椅,也跟着吱嘎作响,就像是此刻心情的写照,在不安中左右摇摆着……
“叮呼——”悦耳的门铃声,此刻像是宣判着伊桐的死刑,宫泽一开门的手略微地颤抖着,伊桐看得出他眼底的期盼。
门被打开了,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伊桐几乎无力抬头去望那位“公主”,怕她的光芒太耀眼,会刺痛自己的眼睛和自己的心。
“泽一。”
伊桐听见这呼唤,声音甜而不腻,让人如钦一汪清泉在心头。伊桐抬头望去,这就是宫泽一的“公主”哦,那个他日夜思念的人儿,虽然不是完美无缺的绝色美女,全身却散发着迷人的气息,让人无法抗拒。特别是她的那双眼睛,让人禁不住联想到夜空的繁星,闪烁着灵性的光芒,一下子就能占据你的心灵。
“真是太好了,泽一你一点也没有变呢。”仰秋走向宫泽一。
“仰秋,真的是你吗?”宫泽一的声音中有无法掩饰的激动。
“是我啊,我回来了,这些年在国外时常想念你们。”仰秋一笑,唇角露出迷人的弧度。
“先坐下来再慢慢说吧。”左岩提着行李走进来。
“泽一,还没跟你商量就擅自做主带了行李来,你不会介意吧?”仰秋微笑着问。
“我怎么会介意。”宫泽一十分热情地回应着。
仰秋的目光落在伊桐和易北身上,“这两位就是泽一的助手吗?我听左岩提起过。”
“你好,我叫易北。”易北和仰秋握了握手。
“我……我叫伊桐。”伊桐怯怯地走上前去。
“泽一多亏有你们帮忙呢。”仰秋大方地和伊桐握手。
“你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呢,仰秋回来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宫泽一拍着左岩的肩说。
“我是下了飞机才去找左岩的,不怪他。”仰秋替左岩开脱。
“当年你一声不响地走了,我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宫泽一真情流露,伊桐看在眼里,痛在心中,仰秋却只是微笑不语。
“今天大家一起吃火锅吧。”左岩提议着。
“太好了,好久没有吃火蜗了。”易北头一个响应。
“我和伊桐去买材料。”左岩大约看出了伊桐的尴尬,便要找个理由让她避开这场面。这也正是伊桐所想的,她求之不得地爽快答应了。
望着车窗外恍如昨日的风景,伊桐回想起,第一次来工作室时也是这条路线。如今却是截然不同的心情,刹那间已物是人非了。
“你还好吧?”
面对左岩的温柔,伊桐又能说什么呢。“可以问你一些事吗?”伊桐的目光仍停留在窗外。
“你说吧。”
“仰秋当年为什么会走?而且,还是不留一句话地走了。”
“我也不太清楚。”
“在你们高中时发生了那么多事,泽一的母亲去世了,仰秋也无缘无故地消失了,但我总觉得事情还不止这些,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左岩,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这些都是泽一告诉你的吗?”
伊桐点头。
“你对泽一来说很特别。”
“那又如何,我终究不是他要的“公主”,我只是躲在角落的‘灰姑娘’而已。”泪顺着伊桐的脸庞滑落,“‘泫’说‘你不是我的公主’,对于‘泫’来说,他的‘公主’已经不在了吧,但他却一直在等呢,现在‘公主’终于回来了,她又回到了‘泫’的身边。”伊桐不能停止地呢喃着,泪早已打湿了衣衫。
“这样才是完美的结局。”左岩幽幽地说。
“完美吗?我不知道。”伊桐咬着嘴唇。
“别想太多了,有些事过去了,就会忘记的。”
左岩啊,你让我怎么能忘记,让我如何忘记得了泽一啊!伊桐的心在哭泣着,泪水像止不住的洪水,要将她吞噬。
左岩递过纸巾,温柔地说:“想哭,就尽情地哭吧,哭出来会好过些。”
伊桐用纸巾捂住脸,不愿让别人看到她流泪的样子,只能这样默默承受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
伊桐从未觉得坐在餐桌旁,是这样痛苦的一件事情,她不想面对宫泽一,也不想看到仰秋,更加不愿看见,他们两人有说有笑的亲密模样。
“多吃些冬菇,你以前就很喜欢吃的。”宫泽一往仰秋的碗里夹了几十冬菇。
“谢谢。”仰秋含笑着望向他。
伊桐的心在颤抖,她只看到那两人脸上的微笑,完全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她只想逃离这种场面,可是她又能躲藏到哪里呢?突然她悲从中来,偌大的空间,竟没有一个她可以栖息的地方,哪怕只是能让她偷空喘口气也好啊。
晚餐终于结束了,宫泽一和仰秋一起去海边散步,左岩也开车回去了,只剩下伊桐和易北两个人。
伊桐心烦意乱地刷着碗碟,一个不留神,打碎了一只玻璃杯,慌忙用手去拾。“啊!”殷红的血从指间流下,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是呆望着。血一滴,一滴地漓落,染红了玻璃杯的碎片,那晶莹剔遗的碎片配上血的红艳,竟变成了一颗颗闪烁诱人的红宝石……
“你在干什么?”易北的惊呼,把伊桐拖回到现实巾。
“是我太笨,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伊桐愣愣地傻笑。
“伊桐。”易北痛心地望着她。
“你不要这样折唐自己好吗?”易北不忍,拉住她正在收拾碎片的手说:“让我来。”易北利索地收拾好一切,伊桐还在发呆。
“我看看。”易北取出药箱。
“还好只是擦破了表皮,如果割到血管就槽糕了,我来给你清理下创口,消下毒。”易北拿起药棉,“忍着点。”
消毒液碰触到伤口的那一刹那,针刺般地疼痛,伊桐的泪涌了上来。这是今天第二次流泪了,伊桐恨自己的不争气,恨自己的软弱。
“很痛吧。”
“不是。”伊桐想努力挤出笑容,却让泪水流得更汹涌了。
“我明白比起这个伤口,你心中的那道伤更痛。”易北望着伊桐的脸,“想哭的话,就尽情地哭吧。”
泪水在伊桐的脸上流淌,像打开了阀门的洪流,一泄不可收拾。
“哭过以后,一定有笑容,不要残忍地对自己,这样下去你会迷失自我的。”易北的话像一剂良药,慢慢抚平伊桐心中的伤痕,让她停止了哭泣。
“我知道你很爱泽一哥。”
伊桐无语。
“爱一个人不一定要占有他,能看到他幸搞快乐也是—种满足,你也不愿意泽一哥再回到冷冰冰的样子,对不对?”
伊桐点点头,像一个小孩子,脸上的泪痕未干,心却已经不再迷茫。
宫泽一和仰秋回来后,伊桐终于可以暂时抚平内心的伤痛,尽量平静地面对他们了。
“出什么事了吗?”宫泽一还是发觉了伊桐那双略带血丝的眼睛。
“哦,伊桐刚才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玻璃杯,吓哭了呢,真是个小孩子,”易北轻松带过。
“有没有受伤?”宫泽一的关注使伊桐觉得这就足够了,她现在还有权利奢求更多的吗?便微笑着说:“只是皮外伤而已。”
宫泽一望着伊桐想要藏在身后的右手,抢前一步,拉住她的右手,说:“让我看看伤得重不重。”
伊桐没有办法,晃动着右手上的创可贴说:”可能会暂时无法工作了。”
“休息几天没关系,只要你的手没什么大碍就好。”
望着此刻温柔的宫泽一,伊桐多么想扑到他的怀中,撒娇地说,她的手指好痛。但她明白,就算仰秋没有回来,宫泽一心中的那片天空,也永远都为仰秋保留着,那是谁也无法跨越的领地。
“泽一哥好偏心,小桐桐休息,工作还不都是我来做,你说对不对,仰秋姐,”易北赖住仰秋。
“你是男孩子,多照顾伊桐是应该的。”仰秋说。
“那我要奖励。”
“是什么?说啊。”
易北眼神中闪烁着光芒,盯住仰秋,说:“那我要求放假一天,要左岩哥、泽一哥、仰秋姐,还有我和小桐桐,我们五个人一起出去玩。”
“那得问问泽一了。”仰秋笑吟吟地望着宫泽一。
“你要保证完成工作才行。”
易北皱皱眉,极不情愿地说:“好吧,我现在就去工作,小桐桐也一起来吧。”
“伊桐手受伤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宫泽一有点不满。
“是我想让他陪我聊天的。”伊桐忙解释着,她明白这是易北的一片好心,她是不愿意独留下来,看到宫泽—和仰秋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