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晚晴和苏剑极有默契地同时跳起,挑起毡帘,开一道门,再开一道门,就见莹澈的月光洒向人间,小玉站在月光里,仿佛从天而降的仙子,带给他们无上的幸福与恩宠。
小玉说:“少爷请少庄主、苏公子和牧姑娘一起用晚膳。”
想想事前的小心翼翼,简直可笑,那两个提篮的饭菜扔了多可惜啊,她现在饿到了极点,还管它有没有毒,先吃饱了再说。
反正小则说了,骆府现在还不敢动他们。
牧晚晴放心地埋头吃饭,筷子偶尔也刻意停一会,以展现自己细嚼慢咽的淑女风度。
苏剑可就顾不了那么多了,饭添了一碗又一碗,加到骆天磊示意下人再去多煮一锅,他才放下碗道:“嗯,饭只要吃八分饱就好。”
慕容则无所谓,继续和周勤交流两个府第雇用多少下人,日常开销多少等家务琐事,程钊的脸却有些挂不住了,讪讪道:“我这个师弟食量向来惊人,让骆公子见笑了。”
“能吃是福。”骆天磊有礼貌地微笑。“是本府怠慢了,才使得苏公子中午未能尽兴,这是天磊失礼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他们这样互相客套来、客套去,真是浪费口水啊。牧晚晴无聊地拉着小玉,正小声地探讨骆天磊到底哪些地方比不上慕容则时,突然见门外有人匆匆奔进来禀告——
“少爷,大小姐到家了,正往灵堂而去。”
众人精神顿时一振,不约而同地停下话题,向灵堂走去。
第5章(2)
匆匆赶到灵堂,就见一黑衣女子正扶棺恸哭。
骆天磊最先赶到,在她身侧跪下,沉痛道:“师妹放心,我一定竭力查出真凶,为师父报仇。”
那女子哭声稍歇,却对骆天磊理都不理,回头将众人一个个看过去。
曼迦城第一美女果然名不虚传,秀眉、端鼻、鹅蛋脸,很典型的北方大气女子模样,难得的是哭成这个样子,居然一点都不丑,反而添了几分楚楚可怜,更加惹人怜爱。原来现实比传言还美好,自己都想帮她擦眼泪呢,更别说是男人了。牧晚晴感慨着,想起苏剑的“劲敌论”,赶忙,向慕容则看去。
骆天秀视线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慕容则脸上。“这位公子是……”
“慕容则。”慕容则拱手道。
嗯,他语气淡然、神态平和,牧晚晴稍稍心安。
骆天秀眸光闪动,走到慕容则身前,盈盈拜倒,“家父生前对慕容公子推崇有加,此次家父遭难,承蒙公子援手,天秀……感激不尽。”说到最后哽咽难言,不禁伏地而泣。
此情此景,顾不得骆天磊阴沉的目光,慕容则只能无奈地伸手扶起骆天秀。
“骆姑娘放心,慕容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尽心。”
骆天秀放声大哭。“一切仰赖慕容公子操心……”话未尽,她哭得一口气没喘过来,直接晕倒在慕容则怀里。
牧晚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武艺高强的女子也可以说晕就晕?还是说美女都容易晕倒?
一点不假,骆天秀——果然是一个劲敌。
站在荷塘边低头看去,荷叶重重迭迭盖住了水面,看不到自己的倒影,即使看得到,也不过那个普普通通的样子,怎么比得上第一美人骆天秀。长得漂亮真好,连小则都赖在她屋里,这么久也不回来。
牧晚晴沮丧地叹气,等得不耐烦,一把摘下一个伸到岸上的莲蓬。
她瞧它不顺眼!她要吃了它!
剥、剥、剥。牧晚晴不断地剥莲子,而后用力嚼、用力嚼。
好苦……苦得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明明是青如水的外表,怎么会有如黄连的心呢?
同样的,沉稳淡漠的外表,怎么会有贪慕美色的心呢?
“傻瓜,莲子不是这么吃的。”一人在她身边坐下,拿走她手里的莲蓬,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挑出一颗莲子,轻轻剥掉外皮、揉去莲衣,抽走嫩绿的莲心,才将白色的莲子肉递给她。“最苦是莲心,你不知道这句话?”
这才是莲子真正的味道吧,如荷香一般淡而清甜。
那么,难道也要抽去他的心,才能得到真正的他?嗯,妲己要比干的心,或许就因为她暗恋比干多时。
牧晚晴连连摇头,这未免太离谱了。
“牧家临湖,夏秋多的是莲藕菱角,不会吃莲子,怎么能算是地道的牧家人。”再剥一颗,塞进她嘴里。
“我本来就不是你们牧家的人,你不用故意取笑我。”牧晚晴噘着嘴,狠狠地剥,然而滑溜溜的青皮却没那么好剥开,她气恼地一把扔进面前的荷塘中。
看着牧晚晴笨拙的姿势,慕容则握住她的手,一点一点教她剥。
他的力道恰到好处,她的手不觉得痛,却也挣脱不开,只好由他握着。
“不是牧家人啊……牧晚晴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呢。”
“还给你!”一张嘴,又被塞入一粒莲子,她含糊不清道:“慕容轻宛也还给你。”
“那你不就没有名字了?”
“我有,我叫杨……”
三颗莲子一齐塞入嘴里,及时堵住了她的话。
慕容则压过身子,在她耳侧轻轻道:“慕容轻宛,你可艾萨克娇耍赖瞎胡闹,但是这件事,你要再敢随随便便说出来,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你一顿。”他神色如常,声音却极清极冷,满是威胁意味。
这比他青筋暴起大骂自己时更可怕,牧晚晴审时度势,乖乖噤口不语,心里却是大大的不以为然,明明只是弟弟……
慕容则仿佛看得出她在想什么。“想做姊姊,也得拿出点姊姊的样子来。”全然轻蔑的口气,根本不相信她能担当长姊的角色。
“那我这个做姊姊的,就先来关心一下弟弟的终身大事吧。”牧晚晴抓住机会,笑咪咪地道,“不知那位骆大小姐可合少庄主的意?”
她秀眸闪亮,月光下隐有华彩流动,慕容则看得入神,随口答道:“还可以。”
他最喜欢用这三个字来显示自己眼光高,牧晚晴翻翻白眼,继续问:“有意迎娶她入门吗?”她忍了又忍,语气里还是稍微泄露出一点酸味。
“没有。”
这么干脆的回答,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不是说还可以吗?”
陪她玩玩也不错。打定主意,慕容则神秘地压低嗓音,“做朋友可以,但达不到做我妻子的标准。”
“标准?什么标准?”难怪这几年提亲的他一个都没答应,原来心中早有标准,这一点,怎么那个苏剑小媒公没提到?他的标准一定很高吧。牧晚晴的心怦怦跳,焦急地等他开口。
“一,她必须是牧家的女子。”
啊,原来是他的表妹之流?娘的娘家人支系庞杂,族人无数,一时很难找出答案。牧晚晴脑中疯狂地掠过无数人名和年岁资料。牧以柔?不对,她比小则大了五、六岁,孩子都有几个了;牧安玫?也不对,她长得比自己还丑,小则一定看不上她;牧……
牧晚晴一会皱眉苦苦思索,一会松口气,一会又瞪大眼睛仿佛想起了什么,神色变化极快,慕容则看了许久,嘴角微翘,缓缓道:“二,她年纪虽然比我大,其实比我小。”
这、这是什么话?牧晚晴仔细打量慕容则,腰杆笔挺,眼神清明,这不是挺健康的一个人吗?怎么会说这么奇怪的话?
继续想。
年纪有变化,那可能是改过生辰八字。那为什么要改八字呢?除非算命先生算过,说命中有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