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世新拿她没办法,坐到病床旁边的凳子上,温声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脚疼不疼?”
“不疼,可是躺着不能动,都快急死我了。”她指了指旁边的暖水瓶道,“给我倒杯水吧。”
孟世新倒了水递给她,忍不住问道:“这次的这件事,我当初告诉你,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再作决定,结果你还是告诉了沈嘉棠。我有些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他?”
澜溪原本不想谈这件事,可是看着他神色严肃的样子,知道自己不给他一个解释,他是不会轻易作罢的。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沉了下来:“我进东盛不是想看着它倒台,放任张光升胡搅蛮缠下去,公司迟早会出问题。如果在张光升和沈嘉棠两人之间选一个,我宁愿最终主事的那个人是沈嘉棠。”
虽然那样,就将与她最初进东盛的目的相背离。
孟世新摇摇头,无法苟同她的想法。
待要说些什么,却有人推了门进来。孟世新回头看去,然后站了起来,点头致意,“沈总,你好。”态度不卑不亢。
沈嘉棠此刻的形象,看起来似乎有些欠协调。身上是高档得体的西装,手里却拎着一个一次性的饭盒。不过显然他自己并不在意,回了孟世新一个平和的笑,“你好。”
走到床边,将东西放到床头柜上,对澜溪道:“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澜溪自他走进病房来时起,脸上就浮起一丝防备之色。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对她和孟世新之间的对话又听到了多少。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什么也没有听到,但以她这段日子对他的了解,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动声色是他的拿手好戏。
沈嘉棠见她迟迟不动,问:“怎么了,不想吃吗?”
澜溪拿起饭盒,接过他手里的筷子,借着动作掩去脸上的表情。再抬头,她已然是眼中带笑,对他道:“谢谢啊,还麻烦你跑了那么远。”
又有人推了门进来,是雪杨。她刚下班就赶紧打了车过来。
不过她没料到病房里会有人。早上她帮澜溪向沈嘉棠请假,他在电话那头只是语气如常地应承一句表示知道了,却没想到他会特地跑到医院来。
至于孟师兄,也是她通知的。两个本该在工作岗位上的人,全都丢了正经工作跑来探望,澜溪的面子挺大的。
一一打过招呼,雪杨便坐到床边询问澜溪的情况。
孟世新先道:“我公司里还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沈嘉棠笑道:“我也要回公司,愿意的话可以坐我车走。”
孟世新静静看他一眼,弯出一抹笑,“那麻烦沈总了。”
沈嘉棠脸上和煦的笑容依旧,转身先一步出了门。
第9章
自成年之后,沈嘉棠就从家里搬出来住了。父母过世之后,沈兆彦也从家里搬了出来,之前的老公寓则转手卖掉了。
兄弟俩虽然住得不远,但却很少到对方的居所里来,平时有空,也都是约着出去吃饭或聊天。
沈兆彦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对吧台后面正倒酒的人笑道:“我来之前,还真怕太冒失,万一打扰到你的好事,总是罪过一件。”
沈嘉棠穿着居家的休闲服,脸上的表情也十分随意,抬眼看他道:“我可不是你,会玩那种金屋藏娇的把戏。”
端着两杯红酒走回客厅,将其中一杯递给沈兆彦。
沈兆彦被他揶揄了也不在乎,谁让他上次被撞个正着呢?赖都赖不掉。舒服地往沙发里一靠,啜了口酒,然后问:“今天叫我来,不光只是想请我喝酒吧?”
沈嘉棠走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来,沉默了一会才道:“张光升那边,我不想再继续纵容他了。”
远从他进入东盛做事时起,张光升就一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处处与他作对。当初钟叔还在世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这么嚣张。钟仁安上位之后,张光升在辈分上长了一层,开始以元老自居,态度更是嚣张跋扈得厉害。仁安离开之后,他之所以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没动张光升,完全是看在仁安的面子上。他跟仁安之间有约定,而他原本一直很想遵守。
但那都是在发生顾澜溪被车撞这件事之前。
他一直当张光升是长辈,总还留着一丝情面。如今看来,张光升分明是那种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得出来的小人。他不想下一个挨暗箭的人是自己,自然就要先下手为强了。
沈兆彦其实一直都坚持要早一点除掉张光升这种宵小之辈,只可惜大哥一直都对他手下留情,不肯做得太绝。这一次突然做出决定,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仁安走了这么久,你都能忍了,怎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该不会是因为顾澜溪的关系吧?”他忍不住调侃,觉得这个可能性极大,顾澜溪还躺在医院里,大哥这两天的脸色也一直没好看过。
沈嘉棠皱眉,“你怎么会扯到她身上去?”
沈兆彦心想,身为亲兄弟,他的这点心思自己都看不出来,也枉为兄弟一场了。
“难道你想否认?你对顾澜溪的态度,分明暧昧到让人不想歪也难。”
一阵默然之后,沈嘉棠才淡淡地道:“也许不是全无关系吧。顾澜溪的事让我清楚看到了张光升的小人本质,我不想给他机会把那些低劣的把戏用到我身上,所以打算借着这次工程事故的机会,拿掉他工程部经理的职务。”
沈兆彦不免有些迟疑,“且不说他在公司里培养的那些势力人脉,张燕如那边,拿掉她的左右手,她能罢休吗?”
沈嘉棠冷然一笑道:“不罢休又能如何?她在公司里有多重的分量,她自己心里清楚。是继续要一份平静的优渥生活还是选择斗得头破血流,我想她那么聪明,自然是心里有数。”
沈兆彦看着他几分凌厉的表情,忍不住打趣道:“可是老大,我怎么看,都觉得这像是你在为顾澜溪出气的行为。”
沈嘉棠眉目一沉,拧眉看了他一眼。
玩笑到此结束,再胡说下去,他也保不准大哥会不会把他从楼上丢下去。
“那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至少目前为止,顾澜溪还是倾向于我们这边的,也就不必担心张燕如会去联合她来对抗我们了。”什么出发点都不重要,重点是各自都能得到想要的结果,那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拿掉了张光升,你准备让谁去做他的位子?”排除异己,下一步自然就是要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孟世新。”
沈兆彦挑眉,“我记得,他好像是顾澜溪的朋友吧?”
“那又如何?”
“你不怕他心存二心吗?他本人我见过一次,颇有些城府,并不好驾驭。”
沈嘉棠笑了笑,说道:“起码可以看得出来,他对顾澜溪是一心一意的,这样就够了。短期内,顾澜溪与我们都会是友好相处的关系。既然如此,孟世新这个人未尝不可用一用。”
沈兆彦看着他深沉的表情,忍不住道:“大哥,有时候我也搞不懂你的想法。其实你对顾澜溪的好感是真的吧?既然如此……”
“兆彦,”沈嘉棠打断他,“你知道,我的情况跟你不一样。”
沈兆彦虽然闭了嘴,心里却颇不以为然。再不相同的境地,感情的事却都跳脱不掉一个模式:真心或假意,都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星期一的晨会之后,人事部宣布了一条令全公司都为之震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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