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行了吗他和容德终于要结束了……相识的时候,两个人都只有十四岁,在短短的四月到八月间,他伴着他并恋上他。
多雨的四月,台风来袭的八月,相遇和分离都下着雨。
而这次……这次是为了补偿吗容德伴了他一年,再度相遇时是五月,三个月后他终于待在容德身边。
而现在……那么巧合的,是足足一年后的五月。
提早放暑假的路容德在路家大老的频频催促下,决定回台湾过暑假。
‘我是路家第一个出国留学的孙子,爷爷要我回去过暑假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我都说了要你跟我一起回去,你为什么硬是不肯呢’
路容德面对固执的云昀,似乎也火了起来,说话的口气不再是平常的毫无情绪,而是强硬得骇人。
‘是路家人把我赶出台湾的,我绝对不再踏上那块土地。’云昀无神地细声道,却透着不容更改的强硬。
‘我只出去一星期也不行吗’路容德似乎提过独自回去的打算,却也被云昀打了回票。
‘回台湾去,好让你能自由呼吸吗待在我身边就那么让你不能忍受吗’或许容德还不知道,但敏感的云昀早就明白他硬要回去的理由。
‘昀昀……’路容德不懂,他只是想回家一趟,为什么昀昀就是能想那么多,‘你就不能留下来吗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年,你就当是工作,陪我好吗’云昀哀求地看着路容德。
‘这不一样。’路容德不愿地摇着头。
云昀无奈地笑了。
寒假时容德硬是回了一趟台湾,说是农历年时不能回去,至少新历年该回去看看,本该只有一星期的行程,在一拖再拖下,直到开学前夕,他才再度看到容德。
在他身边时,路容德就像是毫无生气般静得吓人。不会笑,不说多余的话,连在床上时也一样。
回了一趟台湾,他却像是久久无法呼吸的人终於呼吸到新鲜空气般,终于活了过来。
回来后,路容德也维持了一段很长时间的快乐。
那显而易见的喜悦,却让云昀看得心寒。原来留在他身边,对容德而言,和死一样痛苦,让容德迫不及待地想逃离他身边。
‘昀昀,我一个星期就回来,这次绝对不会超过时间,好不好’知道云昀在怕什么,路容德捺着性子哄道。
云昀却决绝地瞪着他,眼里蓄满了泪珠。
他很明白,容德这一走他们就完了……彻底完蛋了。
‘你还是要去’云昀绝望地问。
路容德像是安抚孩子般,温和地笑道:‘我保证一星期就回来。’
听着路容德毫不更改的话,云昀扯出一抹空洞的笑容,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在心底碎裂。
原来这就叫心碎,原以为早已支离破碎的心,还能再碎……还能为了同一个男人,再次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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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昀赤裸着身子,平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侧着耳似在倾听地板下的声响。
偌大的屋子里,怎么呼唤都没有那人的声音,没有那个人的温柔气息。空间里有的只是无奈的死寂。
多少天了,眼泪怎么也流不尽。要哭到什么时候才会停呢
直到身体里的水分全都干涸吗还是再久一点,直到再度转世,将爱恋他的记忆封在灵魂深处为止
他张开手,像在拥抱着整个地球,而地球的另一侧……有着他最爱的路容德。
像是拥抱着整个星球,拥抱整个星球的寂寞,拥抱他不爱他的孤独,拥抱无能离去的自己。
想着,本以为止住的眼泪,再度滑落脸颊,冷冷的滴在地板。
为什么还记忆着……为什么不能早点忘了他,还要为了那个绝情自我的人哭泣整个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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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回来了啊!’
坐了足足十四小时的飞机,路容德终于赶在晚餐之前在路家大宅出现。
甫才坐定,久久不见的路容理就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唤了声许久未喊的称呼。
‘暑假作业太难吗’装着若无其事,路容德压低声音问着比他小五岁的二弟。
记得上次容理用这种声音唤他时,是要他在一个晚上帮忙写完一学期份的数理作业。
‘比暑假作业还要麻烦多了。’路客理故作无事状地说着,还对关心地看向他们这边的路家大老笑了笑,向来疼惜路容理的路元康,果然不再理会他俩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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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昀透过挂在眼睫的泪滴,看着天空大放光明,忽地由地上坐起,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昨夜他哭到昏厥,当意识慢慢抽离时,他还以为生命会就此逝去,对那人的记忆,就会被封锁在灵魂深处,再不用想起,再不用伤心。没想到,天还是亮了,而他仍然活着,仍然会为了那人伤心痛苦。
几天了……容德离开第几天了而他又躺在这里几天了
泪水落了又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留下透明的水渍。
那个人的脸孔,又再度浮现在眼前。
心死了吗
当他回过神时,他坐在冰箱前,将所有准备好的饮品一一喝尽。最后他呆滞地看着满满的微波食品,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个人……对他的温柔全都是因为歉疚,竟然全然只是歉疚。
多少人想要他,而那个人却无视他的存在。
为什么还是放弃不了、忘不掉……或许这样下去,终有一日他会忘了那个人吧,永远的死心。
思及此,云昀竟笑了出声,关于这六年来的一切,他可以完全不在乎,但是要他忘了那个人,他怎么也做不到。
那么……是不是只能选择离开呢
想着,他再度笑出声来,凄凉的笑声,回荡在室内,仿佛也在笑着他的寂寞、他的自作多情。
呆滞了许久,他才拖着步伐走入浴室,用着不灵活的手将自己清洗干净,妆点出原有的美丽。
既然不能相守相恋,那就分别吧!再不相见、再不相拥……让一切都淡去、忘却。
他再也不要想他,再也不要爱他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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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着怎么响也没人接的电话,路容德有些怅然若失地坐在阳台边。台湾的天地已是许久不见,也是因为想念才回来,只是……不知为什么,回来之后他总是心神不宁。
‘好久不见,我有件事想问你。’难得回来的路若茵,带着几分嘲弄的笑,无声无息地走入路容德房中,她优雅地推开木质重门,看着他的脸笑着。
路容德没有说话,也不曾头看着来人。
‘我若猜中你两件事,你就回答我两个问题好吗’她淡笑着。
‘我好像没有说不的权利。’他叹了口气,对这个姑姑是又敬又怕。因为她是真的关心他,让他也无法说些什么。‘你和某人在美国同居。’
‘这个太简单了,我没有隐瞒的打算。’
‘嗯!好,去年你投资的几个公司让你赚了不少钱,其中有家小公司,帐面上是赤字五百万,实际上却赚了一千万美元。’
‘怎么知道的’他不惊异小姑姑会知道,也不认为她知道这些有什么好担忧的。
‘有熟人……’她笑了下,没有正面回答。
‘和你同居的那个人,有个很熟悉的中文名叫云昀。’
‘怎么知道的’他怔住了,不能明白云昀的事小姑姑是怎么知道的一直住在南部的小姑姑不可能出国,就算有办法知道他的帐目,也不会知道云昀的事,何况……六年来云昀已由甜
美的娃娃脸,蜕变成成熟的男性化面容。
‘你一脸快要溺毙的样子。’她说得冷然严肃,声色俱厉地瞪骂着。
路容德没有回声,下意识的握紧手中的话筒。
‘我都看得出来,你的枕边人怎么会看不出来。’看着路容德有几分动摇,并非真的无心无绪,她也缓下口吻,不再严厉。
‘昀昀他的手不能动,因为我没救他。’
‘你是因为这样才跟他同居的吗’路若茵深深叹了口气,不明白这样聪明的孩了,怎么就是不懂感情这回事呢
‘我不想爱他,太累了。’路容德答得了无情感。
听见他的话,路若茵笑了出声。
‘容德,你今年二十一了吧!大学六年读医学院不都很有人气,你长得也好,上次在街上不是还跑出了个笑死人的星探,有眼不识路家大少爷。但是除了云昀外,你抱过别人吗
想要抱别人吗想去亲吻别人吗’
路容德呆在那儿,而对路若茵的话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拥抱……他想拥抱别人吗
‘没有爱也可能和另个人上床,但是没有爱恋,怎么会为了另一个人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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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路容德躺在床上,左右翻覆,怎么也睡不着。
禁欲……是只对云昀有欲望吗或者只想拥抱他的身体,不管在他之前或之后云昀曾被多少人拥抱过
路容德忽地由床上坐起身,跳到电脑桌前订了张明晚飞往美国的头等舱机票。
他想见他,好想见他,好想……因为他爱上他了,早在十四岁那年就认定了他是唯一的真挚爱恋。
他对云昀也不是全然的爱恋,除了爱恋外还有更深更深的独占欲和情欲。
他好想,好想抱紧昀昀哦!
他想亲吻云昀的身体,用近乎膜拜的姿态,缓缓地吻遍他每一寸肌肤,他好想他,好想……好想……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