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她不曾与他交谈过,甚至没看过他一眼,他总不会在她毫无知觉时,莫名其妙的迷上她了吧?
这……太离谱了!
任蝶衣愈想头愈痛,头愈痛身子就愈沉重,逐渐的,真晕假晕对她已无差别:她感觉到意识散乱、力量流失,保持清醒变成一件困难之事。
迷迷糊糊中,有人低头对她说话。
「第一次见到你,是在牡丹开满全城的早晨,你是正要出发护镳,我则是刚陪生意上的友人销尽一宿的美酒……离开花楼正要回家歇息。」花弄影独有的嗓音带着妖魅的气息,一声声飘落在任蝶衣的耳里。
她游离不定的思绪因他暧昧不清的话语,变得愈加紊乱。
「当时你带着你的黑衣骑队走在街道上的样子,完全不像江湖上的镳师,反而像是一个即将要出征的将领,我承认,你很漂亮,但你骄傲的姿态确实足以让男人打消亲近你的念头。」
那又如何……没男人喜欢,她照样能过着清闲的日子,任蝶衣心湖平静,不起一丝波澜。
「当时我玩了一夜,真的太累了,却还是记住你的神态相貌,不过彼此不相识,我并不认为会再与你相遇。」花弄影轻轻一笑,笑声里有一半是甜、一半是惆怅。「然而我还是又遇见你了,这一次是在我大哥成亲当晚。」
听了花弄影的陈述,任蝶衣恨不能回到那一夜,阻止自己去见冰彦,这样就不会让磨人的花弄影看到她,对她萌生怪异的迷恋之情!
「蝶衣,说句真心话,其实我很庆幸你和我哥分开了。」
他真是讨人厌,居然对失去情人的她,说出这么幸灾乐祸的话!任蝶衣散乱的意识重新集中,想要殴打花弄影的欲望在脑海中不断滋生。
「因为我不能和兄长抢女人,你们诀别,对奇迹般再见到你的我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遇,我从未如此喜欢过谁,就只对你情生意动,所以在回家的路上与你有第三次相遇时,我就再也无法眼睁睁的放你离开。」
任蝶衣愕然,陷入疑惑,花弄影何必告诉她这些?难道他已发觉她是装晕?
「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她说不出来,她在昏迷,她在抗拒他,他明明知道,何必故意纠缠?
「唉~~你还要假死到什么时候?」花弄影俯视着闭目不给回音的女子。
她知道不能再装了,索性伸出双手,捂住耳朵,他知道了又如何,她就是不看他,不跟他说话!
「你这是在跟我使性子吗?」花弄影玩味的笑,推测道:「那是否代表你当我是『自己人』,会为了我的一言一行而混淆你的心绪?」
任蝶衣一愣,不愿承认花弄影的一言一行确实已对她造成莫大的影响。
「假如我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也是我太喜欢你的缘故,原谅我吧~~」他忽然低头吻住她密闭的唇。
「呜——」被触碰到的刹那,任蝶衣流失的力量开始回笼,想要殴打花弄影的冲动在体内不断膨胀。
他居然敢轻薄她……
可恶!还事先叫她原谅,这是什么道理?
任蝶衣举起双手欲反抗,但花弄影却快她一步,用被子将她的身子覆盖住,使她起不来。
他的嘴死贴着她的唇不离开,把她的空气都吸走了,令她没有力气与他相抗
她怒了,睁开眼睛想怒视他,然而却只看到散落在她脸上他乌黑的发彷如细密丝线编织出的绸缎般,令她眩目。
任蝶衣不得已张开嘴想叱责他的无礼,命令他停止强蛮的行为,却在唇片开启的刹那,遭他探入,唇舌接触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从没有人对她做过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花弄影的舌滑嫩无比,带着一点醇酒的香味,在她口中放肆的嬉戏着,把她的意志打碎,把所有人与事物从她的脑海里驱逐,只给予他的味道,烙印在她的三魂七魄中。
过去在她和冰彦有来往之时,发乎于情、止乎于礼的两人最多只是牵牵手、碰碰肩;花弄影狂风暴雨般的亲密举动激烈得快让任蝶衣真的晕死过去。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食物般被他一口一口的吞噬,僵硬的身体一点一点沉入黑暗中,如同掉进深海,唯一记得的就只有他醇酒般美好的滋味。
她从不知道男人的嘴吃起来会是这样的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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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阳光伴着流动的微风徐徐散落在任蝶衣脸上,将昏睡已久的人儿轻柔的唤醒了。
恢复意识的瞬间,她先张开的不是迷蒙的眼睛,而是有点酸疼的嘴唇。
「醒了呀?」花弄影带着诱惑的嗓音,缓缓的从她耳边擦过。
当这个阴魂不散的男子含情带笑的俊颜跃入眼帘,躺在床上的任蝶衣立刻想到他是如何下流的使她「口腔不适」至今!
「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她眯起满是羞愤的大眼,即使花弄影的兄长与她诀别——也没使她如此的羞愤。
「怎么说呢……我得照顾你呀……」
啪的一声响起,打断了花弄影的话!
任蝶衣高扬起左手,甩过他漫不经心的俊颜。「哼!我会让你明白,没有趁我昏睡时逃走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唉~~我怎能弃你于不顾?蝶衣。」花弄影慢条斯理的按住她的手,贴在他被打红了的脸颊上,不仅没有怒气,还无怨无悔的凝视她。
他深情的面容中,洋溢着受虐小媳妇的隐忍与坚强。
「你该死的害我受伤、害我的手下走失、害我……昏迷!」而且是极度丢脸的被他吻到支撑不住,任蝶衣愈想愈气,而这个要无赖要到没品的男人,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的跟她扮深情?
她奋力的抽出被他按住的手,不料他竟用劲箝制着不让她抽手。
「花弄影——」任蝶衣忍不住挥出另一手,再度送他一耳光!「别挑战我的耐性!」
「呀~~好痛。」他不得不放开她,可怜的摸着酥麻的两边脸颊,一个劲的惨叫,内心却很识相的不去提醒任蝶衣——她的巴掌没打上力,她应该要用上九成的内力才能令他吃到苦头。
「现在马上滚开!否则我不会只给你耳光了事。」打一个装可怜、不还手的人,并未带给任蝶衣丝毫宽慰与满足,但却令她松懈了。
她以为花弄影不会反击,却没想到他忽然双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臂,将她压制在宽大的床铺上。
「所言甚是。」拉高了被子包覆住她挣扎的身躯,他好整以暇的回道:「既然挨了两耳光,要我马上离开,我岂不是亏大了?」
任蝶衣催动内力,反抗他的压抑:他紧跟着加深力道,毫不退让;她脾气一来,跟他抗衡到底。
彼此体内奔腾的真气游走在各自的身躯,使得两人的意识全蒸发开了;身子不断发热、思绪不断消散,只剩征服眼中的那人的念头存在脑海,提供着源源不绝的力量。
她该怎么办,才能使花弄影放弃她?难道非要把他打成残废,才能摆脱他的死缠烂打?
坐在床边,俯身压制她的花弄影看起来是那么的雍容高雅;而躺在床上的她不用看也知道仪容有多凌乱、脸色有多难看。
在他眼里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任蝶衣心一乱,后继无力,顿时被花弄影使劲的手臂压得双手发麻。
「怎么退缩了?」很意外自己居然轻易压制住了身下躁动的小野猫,花弄影不安的猜测着,「是哪儿不舒服吗?你睡了一整天,应该饿了吧?」
此时已是第四天中午了。
任蝶衣绷起俏丽的脸蛋,掩饰着内心的混乱,她不饿,也无意退缩,只是……突然觉得他眼里狼狈的自己太不美观,不想让他看着她憔悴迈还的一面。
任蝶衣懊恼的磨起牙齿。「被看见又如何?我才不在乎你的眼光!」
「你说什么?」揣摩不出她的心意,只听到她有一句没一句的呢喃,不知其意的花弄影迷惘的松开手。
「说你下流。」谁知道他用这些胡搅蛮缠的手段轻薄过多少女子?「离我远一点,不要碰我!」
他置若罔闻的应道:「嗯,你嗓音有些沙哑,是肝火过盛?」
「花弄影,趁我力气尚未恢复以前,你最好快点跑,跑得让我追不到,要不然我一定会——」
「我不想跑呢~~」他懒洋洋的打断她,寂寞的笑道:「你在哄我,只要我离开,你是绝对不会来追我的!你呀~~恨不得摆脱我,与我不曾认识过。」话说到最后,他竟露出忧郁的神态,带着惆怅与感伤。
「你至少也等我梳妆打扮后,再对我发情吧!花公子。」任蝶衣无力的提醒他,她刚睡醒的模样实在不适合他如此迷恋。
「放心吧~~即使你突然变成一只猪,我也会一样的喜欢你。」
「你是不是有病?」任蝶衣匪夷所思的打量他,顾不得起身,呆呆的躺在床上,纳闷的追究,「你到底执着我什么啊?」
花弄影瞥她一眼,随即离开床畔,走到门边,吩咐守在外的仆人,「叫人送饭过来,任小姐醒了。」
没等到答案的任蝶衣环顾周围,发现自己被他带进客栈的客房内。
「再过几天,我们就能赶到开封,从开封到洛阳……不用两天便到了。」背抵着门,花弄影伫立不动。「真希望时间过得慢一些。」
一旁半开的窗户吹入阵阵微风,吹动起他未束的发丝。
她迟钝的意识到他总算换回了男装。「我的问题很难答覆吗?」任蝶衣坐起身,冷静之后,火气渐消,也不急着离开了。
总得先吃饭才有力气……回想方才的冲动,急着与他画清界线的心情,她又开始烦躁起来,她的表现简直像是害怕与他相处,她怎能因他而变得如此不理性?
「我不放你走。」沉默半晌的花弄影开口,答非所问道:「你的最后一名手下我也请走了,今后你就暂且留在我身边吧!」
「你想强行扣押我?」居然有人这么不辞辛劳、费尽苦力,非她不可?
她是走桃花运?还是遇到桃花劫?「花弄影,你不弱,我承认;你拥有非凡的帮手,本身的武艺也足够对抗我:不过想禁锢我任蝶衣,你还不够格!」强人所难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她故意轻蔑的望着他。
「嗯,你是在暗示我必须讨得你的欢心,使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身边吗?」他故意曲解她的话。
每回刺激她不堪挑拨的脾气,就在她心里加深了他的影子,就算令她憎恨,至少现在在她的眼中,他已找不到兄长的蛛丝马迹。
「我该怎么做,你才会高兴呢?教教我吧!蝶衣。」从未追求过任何人的花弄影虚心的求教。
「你叫我教你怎么纠缠我?」任蝶衣啼笑皆非,他简直像个不可理喻的孩子不断的吵着向她要糖吃。
她本应发作的怒气,时常让他不守规炬的言行举止给打断,不了了之,也许她真是遇到克星了?
「花公子,再这么幼稚下去,对你没好处。听本小姐的劝告,快清醒吧!」任蝶衣掀开被子、穿上鞋子,随便他要死要活,反正她没空奉陪,走定了!
「啊~~说我下流无耻、莫名其妙,如今又说我幼稚?」花弄影哀声叹气的揉了揉眉心。「你怎么都不看我好的一面呢?」
「哈,哈哈!」她的大笑声发自肺腑,仿佛找不到他有任何优点,抛开那些叱责他、批判他的论点,她所看到的花弄影太模糊了。
他不容易让人看透:有时相当懒散、有时非常优雅;有时显得神秘、有时又极不正经,有时甚至很危险。
任蝶衣穿鞋的动作忽然一停,有些惊讶自己的脑海里居然溢满了花弄影的各种表情和妖魅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他已入侵到她内心,她懊恼的抓了抓头发,迫切的想把他的身影从脑中驱逐。
「蝶衣,我们回洛阳之后,可以先到你家,若你爹娘不反对,我愿意尽快娶你过门。」
「你说什么?」出乎意料的一番话再次惊动了任蝶衣,她完全弄不懂自说自话的花弄影是打哪来的信心?
他态度悠闲道:「你昏睡后,我就派人送消息到你家,告诉你的亲戚朋友们,在回去的路上我会『照顾』你。相信你的亲戚朋友都会接纳我这么热心善良的人。」
任蝶衣愣了片刻,调匀呼吸,收敛住刚硬的脾气,不耻下问,「你是不是叫人去散布流言,胡乱说些什么坏我名节的话?」
花弄影捂着胸口感慨,「哦~~蝶衣,你已经没有名节了,」一个到处闯荡的年轻姑娘不嫁人、不礼让男人,在这个世间,几乎称得上是败坏风俗了。
「……」任蝶衣已懒得跟花弄影生气乎辩。
他很擅长以柔克刚,总是拐弯抹角的把她的怒火反击给她,让她每次与他争斗的下场,只能是自讨苦吃。
她理智的逼自己隐忍,好声好气的告诉他,「既然你知道我是个不守礼教的人,那你一定也听说过我的脾气不好,过了二十岁仍然没有人向我求亲。所有男人都不敢当我的夫婿,我劝你放聪明些,和那些男人一样,离我远点!」
「可我愿意娶你呀!」花弄影不以为然的笑。「我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任蝶衣一怔,又是一阵大笑,却不是因为开心,而是他的反应太可笑了,她深信正常男子是不会爱她这么好强的姑娘,她也不愿为别人勉强自己,改变她的性情与作风。
「老实告诉你,以前我是真的以为最后自己能和冰彦在一起,但他还是说了不再见我的话。」重提伤心往事,任蝶衣惊讶的发现她正慢慢的在释怀。「你早晚会和你哥一样不愿再见到我,与其耗费心血跟我纠缠不清,最后仍没好结果,你还是快点放弃吧!」
她若有所思的凝视着站立不动的花弄影,意识到他的胡搅蛮缠威力实在太强大,竟将她郁积了一整年的忧伤给驱散了。
如今她心里有的不再是对他兄长的遗憾和悲伤,而是对他死缠烂打的困惑和无奈。「花公子。我不会绣花、缝衣,不会三从四德,不会百依百顺,也不会再一次——像对待冰彦那样,连自尊都不顾的去喜欢你。」
放弃吧!别再纠缠她了。
尽管从没有人像他这么热情的追求过她,这特殊的体验确实令她感到新奇,然而有什么用呢?
最后……他一定会和所有男人一样,嫌弃她不够温柔、不够端庄。
花弄影微微摇头,轻声道:「没关系,我们有的是时间,又不是明天就天崩地裂了。我会等你慢慢的喜欢上我,只要你别再从我身边逃开。」
任蝶衣瞪着他,这人怎么说不听呢?
他不为所动,充满期待的继续说:「至于绣花、缝衣,有仆人来做;三从四德,我可以对你遵守;百依百顺这方面……我们留在洞房花烛之夜再进行更深切的研究如何?」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再调戏我试看看,我马上让你往生!」她的心平气和又被他破坏殆尽了。
「我是认真的呀~~」花弄影无劝的摊摊手,表现得像个孤苦的乞儿。
等任蝶衣气得龇牙咧嘴忍不住脾气时,他又神色全变,深情道:「我不需要你舍弃尊严,蝶衣。」
他喜欢她骄傲的模样,虽然她对他兄长柔顺的态度很迷人,他也想得到她那般温驯的对待,但他相信,那会发生在两情相悦之时。「即使有一天,你像对待我哥那样温柔的对我,我也会让你明白,那不是一件委屈的事,不需要你舍弃尊严,更不会让你伤心流泪。」
「开什么玩笑……」她拒绝想像他形容的肉麻情景!
生平唯一一次对人低头认输,拜托那个男人跟她走,却被彻底的拒绝了!
她完全无法计算自己有多么后悔对那个背弃她的男人低声下气,这种事,她死也不会再做第二次!
这种事……怎么可能不委屈?
「蝶衣,对一个人温顺不代表卑微,或是你失败了,喜爱一个人,自然想对那个人很好、很好。」
任蝶衣不停的摇头,呼吸逐渐紊乱,她曾经对那个男人很好、很好,对方仍是离开,去娶别的女子了!
她不要再对别人很好、很好!「我不需要你,你只让我很生气、很生气!」
任蝶衣僵硬的站立着,目光盯住花弄影身后的门。「我最后再说一次,别执迷不悟了,麻烦你去喜欢别的姑娘吧!」
她不相信有男人会爱上她这样的女子,纵使现在被她吸引,迟早他还是会认为娶妻需要的是温顺、柔和的姑娘,而非好强的她。
「唉~~若能喜欢,我早就喜欢别人去了。蝶衣啊~~要爱你,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花弄影哀声叹气的声调,比呻吟喘息更魅惑人。
任蝶衣听得俏脸发红,分不出是生气或是不好意思。「就算你苦苦哀求,我也不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咦?我好像没有苦苦哀求过……你有没有『暗示』我需要表现得更可怜凄楚一点?」他若无其事的敲了两下门,随后迈步走向她。
他敲门做什么?
心怀疑虑的任蝶衣迟疑的朝大门奔去,跑了两步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太窝囊,放慢脚步,不用逃避的方式,而是沉稳的走到门口。「闪开,本小姐要走了,别逼我动手!」
假如他再阻拦她,或是使阴招防凝她,她发誓她不会再手下留情,容忍他的一意孤行!
花弄影的笑容不变,任她走过他的身边,在两人衣裳摩擦过的瞬间,他近乎呻吟的叹息声飘过了她冰冷的脸。
心窝忽然痒了起来,任蝶衣冰冷的容颜出现了一丝裂痕,人人惧怕花弄影妖邪的声调不是没理由的,他的声音充满了勾引与诱惑。
她其实……也幸免不了。
警惕自己镇静从容的话在脑海回荡了数百遍,可听到他叹息之后,她还是失控了,忍不住逦想——在某个良辰美景,聆听他那腔诱人的声音诉说情话的景象,会有多么的令人沉醉?
只是她已走到门前,而他则走到敞开的窗台前,各自停在一个不搭边的位置。
只要她开门离去,除非他成功的制止,否则,她是走定了!
两人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花弄影……」任蝶衣不受控制的回头。
他在窗台边的身影被洒入的金色阳光烘托得优美如画,她突然想问他,怎么不阻止她了?
但又怕自己对他有所期待的想法太危险,于是沉默的凝望他。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她没察觉,甚至忘了责怪自己拖泥带水的行为太异常!
「再会。」她在心里数了三声,不允许自己被他迷惑,第三声响起时,她迅速打开门。
「啊!」门外骤然响超一声短促的惊呼。
任蝶衣戒心一起,定睛看去,却是跑堂打扮的客栈小二。
对方捧着一盘散发着热气的食物,诧异的望着突然开门的任蝶衣,有些惊讶的问:「小姐,您要走了?」
「对。」任蝶衣朝左右看去,没发现花弄影的仆人……还是没人来阻止她吗?
「那,请小姐付帐吧!」
「啊?」意料之外的请求拉回了任蝶衣到处飘荡的心绪,她看了目光闪烁的店小二,不确定的猜测着对方是不是花弄影拉来为难她的棋子?
「姑娘,您在这住了一天,是该给房钱的……」店小二低着头说明。
她明明是被掳来的,又不是自己来开房的。
任蝶衣回头瞪了袖手旁观的花弄影,见他悠闲的笑脸蕴满了等待她自行解决的意味,她敢确定这个店小二绝对是他让人找来的麻烦!
「多少钱?我马上给!」任蝶衣哼了一声,手伸进袖袋内找荷包。
当店小二报出价格,她却因找不到荷包而深感困惑。「我的银子呢?」摸来摸去,应该收在袖袋里,却怎么也找不到!
店小二满脸怀疑的看她,接着把手上的餐盘放到地上,挡住去路,仿佛在防范她赖帐逃跑。
任蝶衣受辱了,气红了俏脸,又一次回头,凶狠的望着站在窗边晒太阳的花弄影,质问道:「是不是你?」
「什么呀?」他纯真的眨眨眼。
「我的荷包!还给我!」
「唉……我家财万贯的,怎么会偷你的钱呢?」花弄影先是无辜一叹,继而大方的摊开双手道:「不信,你来搜身,上下里外、前后左右,随便你爱怎么搜就怎么搜。」
任蝶衣愤怒至极!花弄影太了解她的脾气了,她用尽全力克制怒火,不肯如他所愿的失去控制。「那么花公子,麻烦你借我一点银子。」
收拾好情绪,任蝶衣以从未有过的平和心态对他说话,与他相处以来,她的忍耐力与修养的程度都大大的提高了不少。
「唉!~」花弄影发出惯有的呻吟式叹息,哀愁道:「你要离开我,先前付给你的订金不仅不还,现在还要再向我要钱,这未免太没人性、太没天理了?」
任蝶衣用足以杀人的目光狠狠的瞪着花弄影,不停的与内心想毒打他一顿的欲望抗衡着。
她不是野蛮人,不能动粗……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花弄影一定是在等着她失去理智,她绝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呀……」这时花弄影似有意、似无意的朝她抛一记媚眼,忧伤的问:「你说往后这世间会不会流传着任小姐睡霸王床的谣言啊?」
这话是佛也会发怒了。
这一次,真的不能怪她耐性不强、修养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