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水柔不厌其烦地点头。以前都是她问他,这回就让他问个够,当是捞本好了。
“头……不晕了?”贺羲平吃完一块肉,又问。脑震荡这玩意,说不危险咧,它又有点给他危险,还是留心点儿的好。
“不晕了。”水柔老神在在,依旧细嚼慢咽。
“还……会不会……想吐?”贺羲平扒了两口饭,想想仍是不放心,再问。
“不会。”水柔气定神闲地品尝他特别为她熬的浓汤。欸!这么让他宠下去,怕她的胃,再也吃不惯别人的手艺。
“那……”贺羲平才开腔,水柔已快手塞了一根鸡腿到他嘴里。
“我不晕、不吐、不渴、不累、不痛,你安心吃饭吧。”她温和地柔笑著。
“嗯,嗯,嗯。”贺羲平乖顺地猛颔首。
“哈哈哈。”一旁同桌的贺妙仪和贺洛芯,再也忍不住地爆笑出来。
“吃……你们的……饭。”贺羲平含著鸡腿,口齿不清,同筷子轻敲她俩的脑袋。
“你知道吗?羲平对你真的不一样。”一吻克一吻,这世上大概找不到第二个水柔,能这么有耐心地待他,贺妙仪很为哥哥高兴。
“哦?”水柔好奇地放下碗。“怎么不一样法?”
再如何了不得的女强人,仍不能免俗地想探询自己在情人心中的地位。
“我举个例吧。”贺洛芯止笑插话。“如果在我的左边,是今年的世界小姐,而右边,则是一具尸体,你猜,他会走到哪一边?”
“右边?”水柔扬眉。
“宾果,一般男人一定是马上奔到左边,但他却会兴冲冲地跑到右边。”贺妙仪弹指做出音效,再与贺洛芯对望,按著默契十足地齐声笑著说:“去研究那尸体是怎么死的。”
“这我相信。”水柔莞尔。他若不那么做,就不叫傻大个了。
“不能……怪我嘛,尸……体……真的……比较有……有趣呀。”贺羲平击鼓鸣冤。
“是哟,那我请问你,你何时正眼瞧过女人?又何时记住过人家的名字?以前缠著你的那些女人,叫什么你还记得吗?”贺妙仪斜睨他。
“对呀,说一、两个来听听啊。”贺洛芯摇头助威,和她搭配得天衣无缝。
“我……那时……都……记不住,现在……怎么……会……叫得出。”贺羲平理所固然地辩护,但哪里是霸王姊妹档的敌手。
“玛莉?艾咪?安妮?珍?乔?她们是谁?”贺妙仪开始唱名提醒他,这几个皆是美国最、最、最普遍的名字。
“不……不认识。”她每说一个,他就摇一次头,旋即,他喜道:“珍.韦伯斯特是‘长腿叔叔’的作者,珍.奥斯汀写了世界名著‘傲慢与偏见’,珍……”
“停。”贺妙仪出掌,她啧啧有声转向水柔数落他的不是。“你听到没?他不懂浪漫和情调也就罢了,可他居然对交往了两、三个礼拜的女人,连个起码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虽然我也很讨厌那些女人,但凭这一点,我倒是挺为她们叫屈的,面对别的女人,他连话都说不来。”贺洛芯跟僻哩啪啦地说了一串。
“她俩说得是,你若不喜欢大可直接拒绝,犯不著这么气人家。”水柔附和,目前是女性大联盟的一员。
“难……记嘛。”他也很委屈呀。
“难记?”贺妙仪冷哼,然后挑挑眉招呼著贺洛芯一起笑。“那……‘水柔’
可好记?”
“嗯。”贺羲平回答得毫不犹豫,听得水柔好不甜蜜。
“呵呵,说你蠢,你有时还满机灵的嘛,竟懂得如何拍马屁。”贺妙仪嗤鼻。
“那我再者考你,玛丽莲梦露是谁?玛丹娜是谁?”
“她们……是……姊妹吗?”贺羲平希望她给点提示。
“姊妹?我还她们是双胞胎咧。”贺洛芯险些从椅子上摔下去。
“她们……是……双胞胎啊。”他茅塞顿开,摇头晃脑,肚子里已在思索此对双胞胎是何方大人物,她们发现了哪些理论。
“你们就别再联手逗他了。”水柔憋笑。
“你不晓得他有多呕人,你要是问他跳跃基因,或相对论那些鬼东西是谁发现的,他包准全会。”贺妙仪说得横眉竖眼。
“跳……跃基因……和……相对论……不是鬼东西,是……很……伟大的……”贺羲平预备为这些学识翻供。
“得了,你留给努力向上的人听吧。”贺洛芯扬扬手,挥断他接下来的长篇大论,甘愿做个堕落之人。
“没错,谁约会和你谈相对论呀?”贺妙仪也很不给他面子。
“人各有所长嘛。”水柔不能说他这样子很好,因为“情趣”和“浪漫”是生活的一部分,它们能为人们带来许多乐趣,并增添配偶间的联系。
不过既然他不懂,那就由她来领导他。
“对不对?”水柔悄悄地握住他放在桌底下的大掌,朝他嫣然一笑。
“呃……”他愣了愣,接著非常不好意思地垂首点头。
水柔瞥见他在笑,于是握得更紧。这次他大胆地反握她的手,然后拉到唇边吻了一记,嘴角也笑得更开心。
“哇,不得了,了不得,这简直是大新闻呀!”他的举动引起姊妹花的吆喝,餐桌上的气氛登时变得益发笑闹轻松。
瞧!是不是只要有人先付出,就会有收获。因此,别一昧地埋怨对方不体贴,应该先问问自己——我体贴吗?
***
水柔第二日就回到工作的岗位上。
这天她没有门诊,所以到医院巡视了一圈便返家休息。
才进大门,贺羲平兴奋地叫住她。“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不要急,慢慢来,我在听。”水柔取出面纸帮他拭去额上的汗珠。这傻大个仿佛是水做的,动不动就弄得一身汗。
“啊!”贺羲平不好意地退后一步,举臂闻闻自己,又退一步。“汗……臭臭的,我……去冲澡。”
贺格芯和妙仪昨晚叮咛了他一夜,恋爱大忌,不修边幅和不勤换衣裤,均是其一。他怕听完就置于脑后,还特别做了笔记。
“不要紧,我不在乎。”水柔拉住他。“你本来是想跟我说什么?”
“本来……喔,对,差……点……忘记。”贺羲平憨笑。其实若非她的提醒,一心不能二用的他,根本就已经忘了。“我的……微血管……很好。”
“啥?”水柔有点明白不过来。
“你之前……不是……建议我……检验一下……微……血管吗?”贺羲平很正经地丢出问号。
“我?检验?哦——”水柔仅仅质疑了两秒钟,便想起那是他俩初次见面时,她跟他开的玩笑,意思是在糗他为何那么容易脸红,谁知这天才小子竟当真。
“检……查结果,一切……正常。”贺羲平乐呵呵地宣布此天大的好消息。
“那就好。”水柔捺著快要冲出喉间的笑气,努力告诫自己,嘲笑老实人是不厚道的行径。
“还……还有……你的。”贺羲平讨赏地红著俊脸。
“我的?”不晓得是不是脑震荡的后遗症,她今儿个对他说的话,都有些抓不著窍门。
“你……昏迷时,我顺便……也……帮你……做了检查。”贺羲平慌忙掏著牛仔裤两边的口袋。“咦?不……不见了,在……哪里?”
“什么东西在哪里?”面对那么一张纯朴憨直的面孔,水柔不自觉便会将嗓音放得更柔。
“检验……报告啊,我……明明……放在……”他止住搜寻的动作,抬眸凝视了天空一会儿,接著击掌大喜地跑进屋。“哈,想……到了,我……摆在桌上。”
“找不到就算啦,我下次再看没关系。”水柔在门外等他。过了一会儿不见他出来,她于是跟进去。
“快……快……找到了。”贺羲平处在一堆纸箱中翻找著。
“这是在干什么?大搬家呀?”水柔望著这些几乎要把整个客厅攻占的箱子,她注意到上面都有美国搬运公司的封条和盖印。
“我请……家人……帮我寄来……的书。”既然他要在台湾定居,这批家当自然是要跟著主人跑。
“天啊,那你要回美国的时候,不是又要搬得很辛苦?”田老并未告诉她贺羲平的任期是多久。
“你想……住在……美国吗?”贺羲平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灼烫的目光像是想把她烧透。
“玩玩是可以,若要长久住的话,我不会考虑。”要移民她早就移了,何需待到现在?况且她的根在台湾,朋友、工作也在台湾,她不想为了一张薄薄的绿卡,而放弃许多更有意义的东西。
“那我……就不用……再搬。”贺羲平越过层层纸箱的障碍,来到她的面前,温柔地执起她的双手,态度恳切诚挚。
“羲平……”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他不会油嘴滑舌灌人迷汤,但他偶尔冒出的话语,却深深触及她的心弦。
那不是一般的海誓山盟,是一种需要心神领会的终生承诺。而他与世无争的洁净笑靥,宛如一泓能洗涤人心的清泉,会令人顿觉荣华富贵不过是过往云烟。
她动容地仰首瞅著他,再缓缓攀住他的颈,热忱的双唇逐渐向他贴近,此情此景,是恋人互道款曲的好时机……“哈!”他骤然大喝,侧身捡起脚边的纸条。“我……找到啦,原来……丢在这儿。”
“哦——”水柔一个吻空,她垂头呻吟。按著,她越想越有趣,越想越好笑,终于忍俊不住,趴在纸箱上大笑。
“你……你……怎么啦?”贺羲平莫名其妙地眨著眼。
“没,没事。”水柔仍在笑,她用指尖揩去眼角溢出来的泪水。“洛芯和妙仪呢?回美国了吗?”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笑声抑住。听他说,贺洛芯是专程赶来把离家出走的妙仪押解返家的。
“妙仪带……洛芯……出去玩,她说……要让……洛芯……乐不思蜀,就会忘记……来……的任务。”贺羲平把打断他俩恩爱的检验报告交给她。
“这鬼灵精!”水柔啧啧称道,转眸瞅著这不解风情、又埋回书堆里整书的贺兄,不由感慨造化弄人,同是一家厂牌出产的,怎会这般天差地别?
***
不是她神经过敏,真的有人在跟踪她们。
水柔已经故意转了好几圈,后面那台野狼一二五仍咬著她的吉普车不放。
“好酷喔,我从没去警察局参观过耶。”贺妙仪宛如麻雀般叽叽喳喳的兴奋,继续在耳边聒噪著。
废话,只有犯人才‘参观’警察局。”贺洛芯不忘扯她后腿。
“所以我才请水柔带我们去参观呀。”能想出这么不一样的“观光景点”,贺妙仪颇为沾沾自喜。
“你们确定只要送到百货公司的门口?”水柔瞄著后视镜,摩托车依旧和她保持一车的距离。
奇怪,是什么时候被钉上的?从警局出来之后或之前呃?
“没错,送到那儿就好,我们逛完后会叫计程车。”贺妙仪早听说台湾价廉物美,偏偏贺羲平带来带去都是去郊外,害她一直没法子大肆采购,将口袋的银两报效给中华民国的经济部。
“你还要赶去和羲平会合吗?”贺洛芯拿出粉饼补妆。
“嗯,我们已经拿到了搜索令,他和警方会往阿海家等我。”水柔将吉普车转入巷子里。
“真不好意思,你在忙,我们还拖著你当市区导游。”贺洛芯打心眼儿喜欢这个未来的嫂嫂。
“我才不好意思呢,你们来了好几夭,我都没办法陪你们。”水柔的目光仍不时瞥著后照镜,摩托车果然还是踉著。
“你要工作呀,和我们家这个闲人不同。”贺洛芯说著敲妹妹的脑袋。“都是你,好端端的干么学人离家出走。”
“幸好我跷家,否则凭羲平自己,哪能追到水柔呀?你又哪来的机会到台湾玩?”贺妙仪春风得意,一点也不认错。
“就是你的出现,才害羲平追得那么辛苦。”贺洛芯朝她皱皱鼻。
“你俩别争了。”两卷云霞爬上水柔的韶颜。
“我才不跟她争呢,因为我说的是事实。”贺妙仪脸皮可厚哩,她笑盈盈地赖著水柔。“我前两天在电视新闻看到你耶,你好上相唷,没去当明星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对对对,我也看到了,好像是开什么‘王阿富杀妻案’的记者说明会,我瞧那些咄咄逼人的记者对你完全没辙,尤其到最后,个个似乎都仰慕你得很。”贺洛芯真替木讷的贺羲平担忧,水柔的条件那么优秀,他要是不加点油,很容易就会被别的男人干掉。
“是吗?找倒没注意到。”水柔谦虚地轻笑。
她素来不喜欢曝光,特别是在萤光幕上,这次会答应那项专访,一是代贺羲平出面,二是有关单位认为,她水水柔柔的形象,可减少民众对警政机关误抓、误判的怨怼。
“你为什么一直在看后照镜,后面有什么吗?”贺妙仪这个鬼灵精,眼力和观察力也是一等一。
“别转头!”水柔低喝。想想又怕这么说会吓到她们,她又柔声说:“没事,那只是我开车的习惯,这条巷口出去再转个弯,就到百货公司了。”
她俩初次来台湾,还不至于和人结怨,所以那台摩托车应该是冲著她来的。可恶!骑士戴著安全帽,根本瞧不清楚长相。
会是谁呢?难道和那天播出的记者会有关?
“我载你们从地下停车场进去好了。”不让她们有时间拒绝,水柔旋即把吉普车驶入百货公司的地下室,如此一来,摩托车便被挡在入口进不来,她俩也安全得多。
“我们自己会小心,你也是。”贺洛芯毕竟比妙仪懂事,她晓得水柔不愿她俩操心,在下车时,她意有所指地对水柔点点头。
“有事打电话给我,我的大哥大会随身携带,如果不是忙到大晚,我和羲平会来接你们。”水柔把电话号码抄给她们。
虽然她从不把工作上的危险波及“七圣”的同仁,但此刻非比平常,在亲眼目睹她俩进电梯后,她还是以防万一的拨了通电话给霍旭青,请他这个大忙人能挪空来陪两位美女逛街。
***
野狼一二五又跟在后面了。
“光天化日,他还真嚣张!”水柔唾骂。
可惜她的角度看不到对方的车牌号码,但是她相信就算看到了也没用,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百分之九十,骑的是赃车。
“也好,他继续跟踪我,表示洛芯她们不是目标。”只怕对方有余党,不过有霍旭青陪著,她大可放心。
前面就是阿海住的公寓了。怪的是,一二五的行迹忽然消失在转弯处。
“一定是看到附近停了警车,又站了几名警员,所以他才收敛的吧。”水柔苦笑。知道歹徒仍会畏惧警察,应该算是件可喜的事吧。
她在公寓对面找了个停车位,解开安全带下车时,她顺道和在公寓门口站岗的警员们打招呼。
“辛苦啦。”她晓得这些警员是来保护她和贺羲平,田老不希望上次的攻击事件再度重演。
水柔稍微观望一下左右,见无来车,便举步过这三尺宽的马路。
不料才走到路中央,刚消失的野狼机车,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从转角处朝她全速扑来,好在她平常训练有素,一听到声音,在偏头探视的同时,即不假思索地旋身跳开,而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狼吻之劫。
“危险!”
“追!”
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现场的警员也吓了一跳,乱哄哄的叫喊和追逐声,以及呼啸飞过的机车疾驰音,立刻惊动了附近的居民和楼上的贺羲平。
“你要不要紧?”距她最近的那名警员,小心将她从地上扶起,其他警员则全循著白烟追赶。
“怎么啦?怎么啦?”田老和贺羲平三步做一步地冲下来,四周也渐渐环上几圈围观的群众。
“没事。”水柔倚进贺羲平的怀里。
“你……哪里……有没有……怎样?”贺羲平面无人色,语无伦次,两只大掌慌张地在她五官、娇躯上摸来摸去,深恐她有什么骨折或挂彩。
“我真的没事。”水柔握住他的毛毛大手,若是往昔,她会说他乘机非礼。
“啊,你……的手肘……都……都……擦伤了!”两道轩眉揪成冗杂的童军结,贺羲平心疼地捧著她的皓腕。
“磨到柏油路面,自然会擦伤嘛。”水柔轻松的语气,仿佛受伤的是别人。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田老命人赶走凑热闹的老百姓,又从在场目睹的警员那儿了解状况后,他怒恼地跟到他们身边来。
其他追捕的警察、警车陆陆续续跑回来,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便猜得到他们心是空手而回,无功而返。
有人看到了车牌号码,但经电脑立即查询,果然不出水柔所测,是台已报失的赃车。
田老登时封锁现场,并请求更多警方的支援,他喋喋不休地骂著:“这么大的一个人和摩托车,怎么会平白消失在空气中?”
“对方……肯定是……相当熟悉……这附近的……环境,所以……才会逃得……那么快。”贺羲平分析著。他担心那人或许会是阿海。
“我想也是。”水柔赞成。拂去衣服上的灰尘,水蓝色的长衫因为刚才的突发意外而磨损了几处。
“你……看清楚……是谁吗?”贺羲平搀她坐在阴凉处,又从车内拿出了医药箱,为她消毒、上药、包扎。
“对方戴著安全帽,根本看不到脸,不过依对方的身材,我认为是男人。”以往皆是他受伤,她帮他治疗,如今角色对换,竟令她有不同的感受。
水柔凝视著他刻意放经的举动,肺腑柔肠中漾著甜甜蜜意。
或许是发觉她的凝视,他抬起眸,朝她腼腆而会心的一笑,浓浓温情在彼此交缠的眼神里缱绻著。
“谁会想要你的命?”田老蹙额。依水柔温婉的个性和处事态度,不大会树立什么敌人,她帮警方办案,也向来居于幕后不露面,除了——“该不会……是……那个新闻……专访?”贺羲平恰好说出他要说的话。
两男面面相觑,若真如此,就是他俩间接害了她。
“那不是现在研究的重点。”水柔不希望他俩过于自责。看来他们三人的想法一致,也许是她上电视揭发真正凶嫌的罪证,对方于是怀恨,因而心存报复。这种案例不是没发生过。
“莫非是阿海?”田老沉吟。就地缘来论,最有嫌疑的人便是他。
“应该是,再不然就是他的朋友。而那天在王家撞伤我的人,绝对是他。”水柔先前便有此疑窦。
“十之八九错不了。据邻居的供词,他也是那天失的踪,可见他做贼心虚,否则他犯不著躲躲藏藏。”想到冷血的杀人凶手仍在外潜逃,田老就不能安心。
“阿海那天八成是回现场,找有什么他遗留的重要线索,没想到正好与我们遇上。”水柔将所有的点连起来,便构成了一条线。
“我……已经……搜过了。”贺羲平早就料到这个可能性。“没有……找到什么。”
所以他推断,阿海在行凶那晚,的确是无意中掉了什么足以当证据的东西,不过那项证物其实不是掉在现场,而是掉在别的地方。
“会是……在哪儿呢?”他喃喃自语,抓著乱鬈的头发。
他今天已把阿海家的天花板都翻遍了,似乎并未找到如此具爆炸性的证物。
“对呀。”除了家里,还有阿海来去王家的路线,也就是——贺羲平兴奋地将目光移到夹在两栋公寓之间的防火巷。
“可恶!他今天分明是来示威的。”田老握著老拳,恨不得那人渣就在跟前。
“这王八蛋太可恶了,他简直不把咱们警察放在眼里嘛!”
“法网恢恢,他逃不了多久。”水柔搬出至理公论相慰,猛转身要靠,却不见良人的巍峨壮影,她东张西望地看过去,他鹤立鸡群地在警员中穿梭。
“你要去哪里?”她提高音量问。
“你……先回家等,我……去去……就来。”贺羲平想想又跑回来,搂著她的肩,蓦然在她额上留下一吻,再慎重地瞅著她,那坚毅关爱的眼神,透著不容违抗的慑人气势。“找……人护送,你不准……一个人……落单。”
挥一挥手,他钻入防火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