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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八百年(上) page 22 作者:余宛宛
    拓跋司功冷静眼看着这个满头珠翠,一身华服,气色犹胜宋隐儿不知多少倍的女子。

    宋隐儿身上穿着寻常婢仆衣裳,头发简单地盘于脑后,明显就是一身方便做事的打扮。况且,他昏迷之间,听见的总是宋隐儿说话的声音,这两人待他的心,高下立见。

    师采薇见首领盯着她,暗暗得意地以为自己一身精心打扮得到了效果。“宋姑娘,你娘身子似乎不舒服在找你呢!”

    “我过去看看我娘。”宋隐儿掩拢单衣,偏偏外裳已被扔到榻下,让她没法子着装。

    “我衣服掉了,替我捡!”她附耳对他说道。

    “你娘不舒服,叫大夫去替你娘看诊即可,你过去也是一样的结果。我说过她若用参茶调气,最多再撑三个月。”他冷冷说道。

    宋隐儿因为他话里的无情而拧了下眉,忍不住瞪他一眼。

    “真是让人遗憾,难道没有其他法子吗?”师采薇佯装难过地说道。

    “当然有。”拓跋司功定定地看着宋隐儿。

    宋隐儿看入他的眼里,身子一震,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她早知道他是用那种方式救人,她宁可他不救她,现在又怎么可能让他牺牲呢?

    她用力摇头,坚定地说道:“那样的罪我担当不起,我能出的只有我这条命,而我的命已经赔给你。”

    “很好,那日后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拓跋司功扬起黑狐裘篷披到她身上,转头看向师采薇。“你去替她娘叫大夫。”

    师采薇笑容一僵,手掌紧握成拳。

    “听不懂吗?”他问。

    “妾身遵命。”师采薇昂起下颚,手掌紧握成拳,转身离开。宋隐儿如果真的那么有本事,就该让首领专宠她一人,立她为正妻。总之,宋隐儿不过是个婢妾,她不认为自己真的没机会让首领知道她的好……

    宋隐儿看着师采薇愤愤离开的背影,她拥着黑狐裘静坐起身。

    “我不懂你,你若不喜欢她,何必迎娶呢?你分明不是那种会乖乖听从长老命令的人。”她说。

    “我有我的原因,你只要陪着我就好。”

    拓跋司功握住她的肩膀,黑眸死盯着她,因为她是他仅存最后一丝人性的原因,也是唯一能让他有所感觉之人。

    “我不会离开你。”宋隐儿捧着他的脸,因为指尖所触及的冰冷而蹙了眉。“但你要记得一件事——我是你的人,可你的日常作息则归我照料。你的手冷得像冰,身子一定有问题,该用餐时便用餐,好吗?一会儿喝点热粥……”

    “我不要粥,我现在要的是这个。”拓跋司功的回应是将她拉回胸前,压住她的臀儿,让她感受到他的灼热。

    宋隐儿红了脸,轻抚着他的胸膛。

    “等到你用完餐,给大夫把完脉,让长老们知道你平安无恙,你想怎样就怎样……”她现在整颗心都悬在他身上,哪有什么不依他的呢?

    “这可是你说的。”拓跋司功沉声说道,这才松手暂时饶了她。

    不过,宋隐儿当天晚上就后悔了,而她已经没法子反悔了。

    这一晚,拓跋司功用了数种让她喘不过气的方式爱她,好几回,她都羞得没法子抬头,但他肆无忌惮的眼神带坏了她,她开始耽欢,不可自拔……

    他们就像两头交欢的兽一样在屋内各处放纵着,由深夜到清晨,一夜未歇,直到她累得一闭上眼便睡去,没有发觉他在清晨时离开房间,四肢抽搐地蜷伏于庭院地面,满脸尽是肢体被撕裂的痛苦表情……

    第9章(1)

    拓跋司功醒来的隔天,便恢复了往常作息。

    只是,这一个多月来,他看似与以前的他相同,但是所有人都发觉到他除了在面对宋隐儿时,神情才会有些变化之外;平时的他,就像是一座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石雕,只不过这座石雕仍拥有绝佳判断力,一样为部落处理大小事。

    除此之外,拓跋司功的作息时间也开始有了变化。他总是在午后才起床,太阳下山之后的黑眸则变得炯亮不似常人;且因为甚少碰触日光,他的脸色转成一种无情的淡白,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

    而这一切的改变,只有拓跋司功知道真正的原因。

    经此一劫,他体内的魔性开始试图想控制他的身子,而他努力和魔性对抗的结果就是──身体愈益虚弱。

    偏偏身体一旦虚弱,他体内的魔性就更加嚣狂。因此,他看待任何事都已毫无情绪,他不想管任何人的死活,他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幸好,他还有宋隐儿,只有她能提醒他,他还是个人。

    此时,拓跋司功身穿一袭金绿色圆领窄袖龙纹长袍,腰束锦带,坐在铺着毛毡的窗边,窗外正飘下密密雪花。

    “十日后,便是大婚之日。大婚之后两日,便是本年活人生祭的良辰吉日,不知首领可有任何事情要交办?”服侍过两代首领的塔海长老禀告道。

    “那事就交给你们办。”拓跋司功冷冷说道:“我现在要知道的是,若是用我的法子去执行,你们需要多久时间才能把宋记药铺打垮?”

    “若您是要用这种价格在宋人那里开‘如意药堂’,别说宋记药铺,就连其他药店也全会被打垮啊!”塔海长老皱眉说道。

    “全被打垮,岂不更好?日后那里的药材价格便可由我一手掌控,宋人生死病痛便由我们掌控。”拓跋司功冷冷地说道。

    老实说,他不在乎“宋记药铺”是死是活;但宋隐儿的爹让她不开心,让她昨晚还抱着她娘掉眼泪,他就饶不得宋万利。

    “还有,我看过探子写来的报告,军队里开始出现疫病。所以,从现在开始大黄严禁再卖出,我要囤积到价格最高再脱手。”拓跋司功看着下方长老们惊讶与不安的眼神,语气却仍无一点转圜余地。

    “这样军队会死很多人,穷人们也会没法子治病,其他小盘药商也会没饭吃……”多罗长老紧张地说道。

    “那与我们部落有何干系?我会担保部落里每个人都有足够的药材可用。”

    塔海长老昂起下颚,一脸正气凛然地说道:“大漠之人请求生财取之有道,怎能不顾国人死活?不留口饭给别人吃?”

    拓跋司功看着塔海长老,大掌将案牍及丹笔全往地上一扫。

    “那首领一职便交给你来承当。”拓跋司功冷冷地起身走下首领高座。

    “首领息怒,塔海长老是慈悲心肠……”多罗长老紧张地目前。

    “慈悲?”拓跋司功冷笑一声。“能当饭吃吗?”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孩子,你正直勇敢,对谁都会伸出援手。”塔海长老看着拓跋司功的冷厉面孔,慈祥面容激动地胀得通红。

    拓跋司功黑洞般的眼直视着塔海长老,直到对方别过头为止──他就是救了这么一堆无关紧要的人,现在才会变得这么漠然。

    而这群什么都不知情的人,却只知道一味责怪他没有人性!

    “你若是认同我,就继续担任长老;若是不赞同,你就另立门户,或者摘了我这首领的头衔。”拓跋司功站到塔海长老面前,高大身影逼得他连连后退。

    塔海长老脸色顿时惨白,抬头看向其他长老想寻求支援,所有人纷纷低头避开他的视线。他颓下肩,无力地说道:“我……辞去长老一职。”

    “好。”拓跋司功看向宋伦,面无表情地说道:“送客。这是长老会议,不是长老者都给我离开。”

    塔海长老忍住老泪,拖着年迈身子,走过那些低头的长老们身边,走出议事帐蓬。他双膝一软,跪落于沙地上,抬头对着天空悲鸣出声,哭得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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