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有心人的耳里,却显得格外地刺耳。
那种心情,有沉重、也有落寞……
那日之后,被捉回的棠欢即被套上了脚缭、手铐。可身体上的束缚,却比不上心灵上的牵绊。而这份牵绊,也更加重了棠欢的伤势!
而他企图逃离的举动,亦磨光了羿央所有的耐性。
可,即使如此,怒不可遏的羿央,依然不忍将棠欢关进肮脏污秽的黑牢里。他只是略施薄惩地罚棠欢从事奴役的工作。
不过,也只是服侍他一个人罢了!
这对一个俘虏而言,可是天大的恩宠。
羿央本来的用意,是希望能藉此让棠欢明白——他是无法忤逆他的!
他原以为,以棠欢薄弱赢弱的身子,要不了多久,便会承受不了这种折腾,而开口向他讨饶。可是,他却低估了棠欢的倔强意志。
不过,这……他也早该料到的,不是吗?
棠欢将汲满水的木桶拉上岸后,伸手轻拭去脸上的汗珠,岂料,那咸咸的汗水,却沾濡了他因天寒地冻而龟裂的皮肤。
「……」他轻拢起秀眉,但,却也一声不吭!
他低头凝望着布满裂痕的双手,红红肿肿之中,甚至透出冻伤的青紫。
棠欢轻叹了一口气,抬眼望着朵朵掩映郁色的愁云,他下禁又叹息了。——胡地的天气,果然不适合他!
三番两次地败在他的手下,接二连三地被他擒回,甚至还……
棠欢苍白的脸上,猝然飞过两朵红云。
那不啻是一种屈辱,一种永志难忘的屈辱。棠欢紧了紧苦涩的双眼,咬牙切齿地想道。
他为何要如此对他?
他究竟图他什么?
他又为何要说那些话?
棠欢不懂,真的不懂!而且,他的心也被那可恶的男人翻搅得胡乱了。他真不知该相信他,还是该否定他?
「唉……」他再次轻轻叹息。
多想又有何益呢?想,就能为他找到答案吗?纵使他想破了头,无解之事,始终还是无解吧。唉,就任那不解的愁绪随风飘逝吧!他,也只能如此。
棠欢弯身,用那被铁链铐住的双手,提起盛满的水桶,拖着沉重的脚缭,有些吃力地走回军营。
伤体本就未愈,再加上那日羿央当胸的无情一击,此时的棠欢,身体可谓是愈发地憔悴不堪了。
当日他那勃勃的英姿,已不复以往。
他整个人可说是钟鸣漏尽!
但,纵使再怎么苍白憔悴,却依然不减他清歌响韵的娇美容颜。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猛咳,蓦然自棠欢的胸腔中倾溢而出。
声声低哑的咳嗽声,持续不断着,仿佛一时半刻之间是停不了的。棠欢停下脚步,抚着因闷咳而剧烈震动的胸口。
左胸上那如撕裂般的巨痛,教棠欢是疼得眼冒金星、脚步一阵踉跆。摇晃的身体,禁不住地向后连退了几步,不意,脚踝上的枷锁却成了害他跌倒的累赘。
脚下一个不留意,棠欢整个人便被绊倒了。
棠欢无力地往后跌坐,提在手边的水,半数皆倾洒在他的身上。
如此寒天冻地的,再加上浑身被水给泼湿的衣裳,棠欢虚弱的身子不禁频频地冷颤抖瑟,猛烈的剧咳更是有连连止不住的态势。
「咳……咳……咳……」棠欢咳得惨白了一张秀颜,上气不接下气地难过模样,教人看了也不由得心泛怜惜。
哈!若能就此解脱,不啻是一件快活的事。但,死,真有那么简单吗,而死了,他就真能得到解脱了吗?棠欢无奈地露出苦笑。
他想,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因为,那霸道的男人很有可能会再将他自地狱中给夺回来。可,他真的盼着能就此解脱。
望了望翻覆的水桶,里头已经滴水不剩了。
「唉!水都已经洒光了,看来又要重提一遍了。」他苦涩地笑了笑后,摇晃地站起身。
棠欢用他那抖得如秋风扫落叶般的双手,提着水桶,踩着颤抖的小步,再次走回河边取水。
远处,观看着棠欢一举一动的两名伟岸男子,一个是低叹连连,摇首频频,另一个则是面罩寒霜,沉默不语。
「你不上去帮他吗?」索伦问。
羿央仍旧个语。
索伦转头睨着羿央冷峻无比的侧脸,状似无意却似有意地笑问道:「你真的忍心吗?」
羿央斜睨了索伦一眼,他灼热的目光便又重新回到那逞强憔悴的背影上。
他为何要如此倔强?只需要开口,他便能免去这一切折磨呀!为何他就是不肯开口示弱?为何要如此逞强、倨傲……
见棠欢如此倔傲,羿央既是心疼,却也怒愤难平啊!
疼的是,他不肯轻易妥协……
怒的是,他下懂自己的心呵……
「既然不舍,又何苦当初呢?……我告诉过你,不可太过粗暴,也切忌操之过急。但,你……唉!好似并未将我的话听进去。」
索伦不再以玩笑的口吻说话,他语重心长地长叹了一口气。
……
「我们彼此心知肚明,我也明白他是你有生以来,头一个如此看重之人。自从你与他相遇后,你的眼里就只有他!所以,他的叛逃才会让你如此痛心。
但,你也必须替他想一想,毕竟他是汉军的统帅,与我们正处于敌对的状态。
你虽待他极好,但他怎会甘心就这样被你囚困呢?
况且,你对他的心,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却不知啊!你该对他清楚表明的!你不说,试问他如何能明白?」
「我待他的方式,难道还不能说明我的心意吗?」羿央阴郁地反问着索伦。
「并不是每个人都对感情这件事如此在行。有的人,你不说,他很可能终其一生都还不了解!」
终其一生。
「他……他真有可能如此驽钝吗?」
索伦低笑了数声。
「这得端看你的表现罗,兄弟!」他打趣地说道,「我曾一再叮咛你,不可操之过急,可你却叫怒焰蒙去你的眼、焚尽你的理智。
那天,你那般残暴地对待他,将他伤得是何等严重,不用我提醒你也应该还记得吧……」
「说重点!」羿央不耐地打断了索伦的絮絮叨叨。
「他的身体已绝对不堪再承受一次你粗暴的对待!若你又强要了他,后果你可要自行承担。」
「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是吗?」索伦挑了挑眉。
「想要一个人的心,不能蛮干啊!」
羿央睨了索伦一眼,没好气地冷嗤了一声。
「你何时变成爱情专家了?」
「过奖了!为了兄弟,当然什么专家都成罗!你说是不是啊?」索伦戏谵地反将羿央一军。
「哼!」羿央轻哼了一声,不理会索伦,转身便想走回教战场。
现在的他,需要好好地发泄他无处可发的郁闷与胶着的心绪。而教战场,是一处最好的选择。
打着赤膊,与战士们真刀实战,或许在流血流汗之后,他便能为自己混乱的心绪找到出口。
「他的身子余伤未愈,你又锦上添花地加重他的伤势,我奉劝你,最好极早撤回你的命令,解除他身上的枷锁,不然,届时,他的性命要是有个万一,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过你喔!」
索伦的话并非危言耸听,也绝非是威胁羿央。他只是告知他实情罢了!
羿央闻言,他浑身一震,蓦然停下了脚步。
他不曾回头,但索伦看得出他的犹豫。
顷刻,羿央再次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向教战场。
他的背影,似峻傲,似眷眷不舍,但,却无声地隐藏着他的真心情意呵!
「唉!……」望着羿央渐行渐远的背影,索伦不禁咕哝道:「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真是冥顽不灵的死脑筋!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兄弟呢!」
索伦转身正欲朝棠欢的方向走去,孰料……霍然,黄沙尘卷,风云变色了!
应当早已被灭服的丁令,突然率兵突袭!变化十分地仓促,丁令的来势更是迅疾异常,事前全无警兆。
军营里的兵卒战士们,虽然一时错愕,但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精萃,转瞬之间,已纷纷操起近身的武器,准备抵御突来的敌人。
「敌人来袭,全军戒备!」
羿央猛然转身,望着敌军的旗帜,得知是先前叛乱的丁令之时,他的俊颜立时暴变了。
他的眉宇霎时布满浓烈的杀气,盛怒已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他重重地自他的喉间迸出一声横厉的冷笑,敏捷地一个跨跃,豪气纵横地跃上了马背。
马背上的羿央,语声冷硬地下令道:「杀光他们!一个余党也不许留下!」他无情而嗜戮地笑凝着战况:匈奴铁骑将丁令战士,一个、一个地斩杀着。
纵观着战场,羿央唇边的浅笑渐渐扩展成大笑。但,当他看到那几乎夺去他呼吸的一幕时,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棠欢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他只知道当他取完水,站起身正欲回去之时,一柄大刀就已迎面砍来。
措手不及的他,幸而在临危之际,灵机一动,借着手上的铁链挡去了那致命的一击。
然而,躲过了要命的一刀,却避不了劈向手臂的锐刀。
「呜……」棠欢的手臂教那厮给砍伤了!
痛虽痛,可,他却没有时间迟疑抚伤啊。
眼见来人亟欲置他于死地,转眼之间,挥刀又砍向他的面门了。
岌岌可危之际,棠欢弯身闪过那舞动的锐利光芒,右手顺势操起脚边的水桶,往那名面恶丑陋的丁令人的头上抛掷过去。
见丁令人被浇去了视线,棠欢随即趁隙转身逃跑了。但,脚上的缭链却阻碍了他的行动,让他无法快速地奔离危险之境。
抹去脸上的水,面露险恶之色的丁令暗军,此时已目露凶光,握刀之手改为执柄,闪烁利光的刀尖对准棠欢踉跄奔跑的背影,疾射而出。
「领死吧!」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也过分地突兀!
羿央都还不及有所反应,棠欢便已应声倒地了!
「不……」痛彻心扉的狂吼,蓦然响震大地。
在远处不及赶到棠欢身边的羿央,望着那令他心神俱裂的一幕,他的理智、他的眼眸,全叫那倒地不起的身影给占据了。
他……他的背上插了一把刀!他……他死了吗?噢……不、不……
羿央不敢再想下去,他畏怯地不敢再想下去啊。
扯拉缰辔,羿央驱马向棠欢的方向狂奔。速度疯狂至极,令人不免担忧他是否会有坠马之危。
但,羿央却全然不放在心上,他已全然激狂了!
若他有不测……他定教丁令一族悉数陪葬——不论老弱妇孺皆无一可幸免。
这是他们必付的代价!
就在羿央怒皆尽裂之时,原以为背受飞刀重创的棠欢,竟爬起身躯,而那把被误以为插在他背上的刀,竟自他的腋下穿过,直刺入黄土之中。
他没事!……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羿央见状,欣喜若狂的心情让他差点没跪地亲吻大地的眷顾。不过,他只是重重地吐了一口安心的气息。
爬起身的棠欢,转身冷凝着丁令人,他冷哼了一声,飞快地自土里拔出刀刀直指眼前人。
羿央稍缓的心又随之绷紧了!
「笨蛋!快逃……你现在是敌不过他的……」他吼也似地警告着棠欢。
但棠欢却充耳不闻,反倒持刀往丁令人走去。
羿央见势,更是加快了马下速度。
丁令战士亦知棠欢绝非等闲之辈,便下暗招地自腰背之后抽出弓弩。箭搭弓弦,一个瞄准,锋芒锐利的箭矢便朝着棠欢的心窝,直射而出。
箭矢来势迅疾异常!不料他会有此一毒招的棠欢,不由得一愣……
就在他愣然之际,狠箭已逼近他了!
电光石火之间,一道灵敏的身影,悄然飞抵至棠欢的身前,替他挡去了那可能致命的一箭。
刹那间,棠欢亦落入了伟岸辽阔的胸怀里。
「唔……」猝然,一声闷哼传入了棠欢的耳朵里。
棠欢赶紧抬起头,慌乱之情尽呈于他清澈的眼眸里。
「你受伤了……」
他救了自己……他为什么要救自己?棠欢正欲开口问明白,却教羿央的低吼给止住了声音!
「你这个笨蛋!」
瞬间,他稍离的身躯又教羿央搂回炙热的胸膛里。紧紧地,仿佛是深怕失去他似的,粗壮的手臂紧箝着他的腰身与后背!
确定棠欢安然无恙的羿央,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他宽心的俊颜,深深地埋进棠欢的颈项里,呼吸着他无恙的气息……
感受着棠欢安然的体温,羿央再也忍不住心中那股撼然的愤怒了!他咬紧牙根,嘶哑地低吼道:「你这个笨蛋,你以为你在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以你现在的身体别说是杀人了,就连捏死一只蚂蚁的力量都没有!你为什么不逃?我不是叫你逃吗?……你为什么还冲向他?」
「我……」
棠欢着实不明白羿央为何会如此震怒。不过,他如此对他,真真让他有股被珍惜的错觉。
他,真的在乎他吗?棠欢忍不住地想问个明白,但当他的视线瞥落在羿央的身后时,所有的问题霎时全教他抛诸脑后了。
那丁令人,自腰间抽出短刀,一步一步朝羿央的身后逼近。
他已经受伤了,他不能再让他受到伤害。
一心只想保护已受伤的羿央,棠欢在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手上的枷锁,是否会让他的手腕受伤,便捉起手中的长刀,向那威吓他们性命的丁令人疾射而出。
一切皆在转瞬之间——长刀笔直地射入丁令人的心窝,他来不及吭一声,便直挺挺地倒卧地上了。
棠欢的手亦因猛力的拉扯,而撕去了一层皮肉,深可见及筋层,但他却不在乎,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他微微地退出羿央的怀抱,满眼焦急地抬眼巡视着羿央的脸庞。
「你……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严重吗?」向来无惧一切的棠欢,竟因为他……声音竟因羿央而颤抖!
棠欢焦急的眼眸,紧凝着羿央那双透着异彩的黑眸,他颤抖不已的双手,则来回地抚摸着羿央的胸膛。关切与失措之情,尽溢于他的指间与眸盼之中。
「不碍事……不碍事……你不要这么紧张!」羿央伸手轻拍着棠欢的背部,想藉此稳定他慌乱的情绪。
棠欢见到插在羿央背上的箭了。
「但是……刚还在你身上,不快一点儿处理……」
「别担心,待会儿索伦会帮我医治。」相较于棠欢的慌乱失措,羿央则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宛如受伤的人并下是他。凝着羿央一副无关紧要的笃定,棠欢紧绷的心不由得一松,他不由自主地抚按着胸口,轻轻叹息着。
不经意地,羿央瞥见了棠欢双腕上的撕裂伤,他的神色倏然一敛,黑瞳底尽是不舍与怜惜。
他心疼地低喃道:「你的手受伤了!」羿央自腰间取出钥匙,替棠欢除去双腕和双脚上的束缚。
羿央执起棠欢的双腕,一脸高深莫测地凝睇着他的容颜。
「不要紧!」棠欢呐呐地回答道。羿央灼热的视线,教他有些难为情。
棠欢作势想抽回自己的双腕,但羿央却紧握住他的双手,并以不伤他的力量,阻去了他的动作。
羿央低头轻舔着棠欢腕上的伤痕。
那微微的刺痛,不禁教棠欢低敛起秀眉。
羿央目光炯炯地望进棠欢闪躲的瞳眸里,低哑沙嘎地道:「这是为了我吗?」他的语声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浓烈情意。
但,心慌意乱的棠欢,根本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他不语,只是一迳地低垂着头,逃避那炽人的视线。
可,羿央却说什么也不容许棠欢躲避!他强硬却不失温柔地抬起棠欢的下颚。
他双手捧住棠欢的脸蛋,仿佛是捧住自己的心似地那般小心翼翼!
羿央再次低哑地说道:「回答我!」
这次,他不再隐藏自己的情意,炽烈的情感,盛满了他低哑的嗓音。
棠欢不答反问:「为何要救我?我不过是你手下的败将,一名俘虏罢了!如果你的目的是『隼鹰之面』,我可以将它给你……」
「天杀的!这些话题,你一定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吗?」
「我并不是喜欢老调重弹,我只是陈述实情而已!」
「你……!」他的固执,真是逼得羿央快疯狂了。
「你这张漂亮的小嘴,为何总是能轻易地吐出令我生气的字眼?」
粗鲁的拇指摩擦着棠欢瑰红的唇瓣,蓦然,羿央阴冷地攫住棠欢的下颚,他的唇重重地吻上他了!
棠欢想转头逃开羿央的吻,但下颚上的沉重力道,却使得他的螓首动弹不得,迫于无奈之下,他也只能任由羿央予取予求了。
「你真是一个迟钝的笨蛋!」羿央就着棠欢的粉唇,恼恨地说道:「我如此对你,难道还需要我剖白,你才懂吗?」
棠欢不明白羿央在说些什么,丈二金刚摸不着头绪的他,只是张着无比迷惘的瞳眸凝望着羿央。
他都说得如此露骨了,他还不明白。
「噢,天杀的!」羿央不禁低咒起棠欢的迟钝。
羿央再次吻上棠欢,这次不再只是单纯的轻吻。
他的舌伸进棠欢甜蜜温暖的檀口之中,轻勾、探索,并且汲取他口中的蜜液。
羿央激情的爱吻,无非是想抚平他受挫的心呵。
棠欢羞窘地僵直了身体。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与羿央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但他依然不习惯。
可,他却也无法阻止羿央那略带惩罚意味的唇与舌。
羿央的吻变得更深、更炙热了!……他紧紧箝住棠欢的腰身,仿佛是想将他的身子揉进他的身躯里似地紧搂着。
原本是想藉此薄惩棠欢的迟钝,但不料,他的热情却因此而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要他!
他们的吻越深、也越缠绵。
禁不起激情的引诱,棠欢的舌羞涩地轻触着羿央的。
棠欢稚嫩的反应,引得羿央低吼了一声,他狂野的热情也愈发地激昂!
——狂猛的激情,教他变得粗野了。羿央的舌在棠欢的暖湿甜蜜中,一次又一次地翻跃探索,一次又一次狷狂地冲刺着。
棠欢的双手无力地轻抵在羿央的胸膛上,他已全然迷失在狂热的激吻之中。
但同时,他也为他们之间那野火绵延似的猛烈狂情感到害怕。终于,羿央放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