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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遗忘的恋人(上) 第五章 作者:月光宝石
    事实上卯月在当初还曾经幻想过,如果天野在和姐姐订婚之后就因为自己送的那本书而退掉了婚约的话,不知道会有多好。事实上只要是天野开口提出解除婚约,尽管姐姐会伤心,到了最后也还是会答应的。

    姐姐是个聪明且坚强的女性,失去了天野之后相比还是会找到更适合她的男性,而之后自己和天野的关系就不会错综复杂,也就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进退两难的情况之中。

    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如果抖露出事实所隐藏下的真相,不知道会给姐姐带来多大的打击,而整个卯月家恐怕都不得平静。而如果是因为用“喜欢上别的女人”这种借口退掉婚礼,无论是从哪方面想都觉得合情合理,从而那个男人和自己秘密的在一起的话,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昨天看到姐姐喜悦的表情时,在受到姐姐那样认真的拜托后,卯月对自己曾经萌发的这种想法觉得十分后悔,甚至感觉到这是对姐姐的侮辱。

    自己喜欢着天野,姐姐也喜欢着天野,但是她的感情却比自己纯洁高尚的多。而且看天野对姐姐的态度,他正如他所说的一样爱着姐姐。“怀孕”这件事对他们两个人的意义这么重要,这是毋庸置疑的事不是么?渴望着两个人之间的爱情结晶,这不正是相爱之人最奢侈的愿望么?

    在订婚仪式上亲手将自己写的关于二人回忆的小说递给了男人,而值得讽刺的却是在拍摄这个故事的过程中,这个影响了自己一生的男人却让姐姐怀孕,这无疑是对那段过去情感的嘲讽以及对自己的蔑视,以及他找到了更重要的人的宣称。

    从那天被妈妈强行留下之后就在本家住了三天左右,这三天期间几乎是天天看到姐姐和天野的亲密戏。脸上带着微笑,如男人所愿的扮演着“弟弟”的角色,卯月感觉到自己已经不再会胡思乱想了。

    应该是那种完全超越承受能力的沉重压力让自己已经麻木了吧?已经可以不用经过大脑的讲该说的话,作出该做的表情……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这点开始在书本上经常看到,此刻体会过来,这才明白其中的辛酸和痛苦到麻痹的感觉。

    就这样算是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不想写稿子也不想动弹,对于现在的自己而言如果就这么麻木下去,搞不好还会轻松一点。

    直到早上十点左右卯月还是赖在床上不肯起来,昨天晚上看了很长时间的侦探小说,睡眠时间不够的结果就是裹在被子里大睡特睡。因为极度疲倦而导致的梦境又深又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有喧闹声在耳畔响起,让卯月的眉反射性的皱了起来,不过也只是将被子拉上头顶,将自己包的更紧一点。直到沉寂许久的手机铃声响起,才彻底将这种慵懒的情景毫不留情的撕碎。

    迷迷糊糊的摸索过枕边的手机,按下通话键之后那边就传来了三崎愤怒的大吼,卯月的耳朵发出“嗡”的一声,差点失聪,所有的瞌睡虫一瞬间被冲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虽然猜测到三崎是从高桥那边弄到自己的手机号码的,但是如果没有什么重大的事,身为编辑是绝对不会把负责的作者手机号码给别人,而更何况那个和自己一向不对盘的导演为什么现在会殷勤的打电话给自己?他不是很忙么?难道说……发生什么大事了?

    “你这家伙,事情闹大了!!卯月修司,我本来也就不指望你能好好合作,但是在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你让我怎么办?!”

    意料之外却又在意料之中的喝骂以及有听没有懂的日语让卯月愣了一下,完全不知道三崎到底在说些什么。一种奇妙的感觉从手机对面延伸过来,让卯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清水这几个月来对待自己的诡异态度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回想了起来,卯月心中想着“不会吧”,耳朵却听到了粗鲁的吼叫声所道出来的事实。

    “现在有人将你过去的事捅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做的好事,但是……但是!你不看杂志的么?你自己去看吧!混帐!!这次的电影拍摄有史以来最大的污点,天哪……到底该怎么办?”

    已经完全顾不上手机那边男人的哀号了,卯月翻身下床快速换上外出时的衣服,推开大门就向楼下跑去。

    刚走到楼梯上就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姐姐坐在沙发上,脸上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笑容,反而是笼罩上一层诡异的青色。妈妈将头垂下来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原本就只能用“娇小”来形容的身体缩在沙发角落里,看起来更是格外可怜。至于天野,因为背对着自己站在角落里,所以看不到他的表情。而门外接连不断的吵闹声、敲击门板的声音,也说明了事情的严重性。

    心瞬间沉到了最底处,虽然不知道事情曝光到什么程度,但是不管曝光了多少,对于自己还有家人都是难以想象的沉重打击。自己也就算了,反正早就有这件事迟早有一天会败露的心理准备,在写下那样的小说后或多或少的也有了被揭穿的想法,但是尽管如此还是固执的写了出来,并且让它变成电影……虽然说只是留住那段错误的记忆而已,但是更深一层的意思却还是希望家人知道自己的感情,从而让那个人回到自己身边。

    ……隐藏在对家人的关心体贴下面的居然是如此自私的灵魂,将自己的幸福建筑在他人痛苦之上,这也许就是自己潜意识中的希望吧……

    心脏猛地抽痛了一下,眼前的楼梯扭曲成了奇妙的弧度,手反射性的抓住楼梯扶手,这才没摔下楼去。卯月垂着头大口的喘息着,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已经远远不如之前有力,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再也难以抑制住那种恶心的感觉,身子也顺势蹲了下去。

    这一下所发出的声音让家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修司!”

    拔高的女声让卯月清楚的感觉到心脏抽缩着,氧气也不足起来。茫茫然的抬起头来,眼前的景物有些晃动,不过却也能依稀看清楚姐姐带着异样表情的脸。姐姐只是叫了这么一声就没有再说话,一边的妈妈走过来抓住她的肩膀,有些变调的声音阐述着所有人都明白的谎言。

    “理加子,你也该明白那只是张模糊的照片而已,远远的看过去就连脸也看不清楚,并不能说那就是……”

    最后两个字始终还是硬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妈妈侧过头去,将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转到卯月看不到的地方去。不过也正因为如此让卯月知道了事情究竟败露到什么地方了。卯月走到姐姐身边,故意不看理加子的表情,而是直接伸手拿起她手上的娱乐杂志。

    关于这件往事的报道并不难找,印有时下流行的偶像明星的封面上用红色字体大大的写着“震惊丑闻!人气作家卯月修司的不伦之恋”这样的句子,也正如锤子一样恶狠狠的敲打在卯月的痛处。强行压抑着心脏的抽痛和想要呕吐的欲望,翻开杂志的内页第一眼就看到了洋洋洒洒写下满满五篇的煽情语句,还附带几张远景照片为证。当看到从爱情宾馆出来的身影时,卯月的心脏仿佛被人一把紧紧抓住一般的紧窒,而大脑也是混乱一团。

    虽然照片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拍摄的,而使得面容有些模糊,但是只要是熟识的人就能看得出那两个亲密的搂在一起的人究竟是谁。真没想到昔日和天野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并没有留下任何照片,反而是别人想着照相随后在相隔多年后刊登在杂志上。

    那张照片已经让人无言反驳,两个男人神态亲密的从爱情宾馆里出来,还被人拍下了这样的照片,更是如山的铁证。正因为自己写的也属于边缘性题材,父母也心照不宣地接受了自己或许对同性更有好感的事实,不赞同也不反对,这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宽容了。可是如今这个事实被恶意地用最低俗下流的方式宣扬开来,恐怕整个家族都会因为自己而面目无光,这样的自己又怎有资格去奢求认同?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甚至有更严重的问题急待自己解决……

    自己搂抱着的这个男人现在已经是属于姐姐的人,已经是自己的姐夫了,已经不是可以简单解释就能谅解的问题了。现在重要的并不是自己喜欢男人的问题,而是自己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的问题。垂下头来就看到姐姐惨白的脸色,那双眼睛带着惊惶以及难以压抑的愤怒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自己给予她一个解释,同时也希望自己能否决这所有的一切。

    姐姐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更何况对现在已经是被天野彻底抛弃的自己而言,姐姐的这份亲情已经是自己最后可以抓住的东西了。

    强忍着几欲撕裂自己全身的痛楚,卯月真奇怪自己居然还能够笑出来,用柔软轻缓的声音说着在脑海中瞬间浮现的谎言,他都有种想要呕吐的错觉。

    “姐姐,那怎么可能呢?那个人并不是天野……虽然说以前我曾经和天野在上大学的时候关系好了一点,但是后来我们的关系不是更恶劣了么?这一点你应该深有体会才对……想当初你不是还为了让我们两个打好关系所以叫他照顾生病的我么?不过那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更恶劣就是了……不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肯叫他‘姐夫’么?要不然你也就不会那天那样劝说我了。”

    一想起来种种态度之下所隐瞒的真实,就让卯月心脏一阵紧缩。过去的事至今仍在眼前晃动不休,就仿佛是电影中的怨灵一样,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驱散。

    “……修司……”

    双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姐姐那瞬间变得欣喜的神色既让卯月产生难以掩饰的罪恶感,也有更深一层的阴暗情绪涌上心头,让颤栗从指尖蔓延上来。

    “你也应该知道那些娱乐杂志上的消息可信度有多大,现在正好是在我那本小说拍摄成电影的前期,可以炒作的新闻自然就更多了……当然,这张照片上的人是我没错,我在大学的时候喜欢上的人……也是我身边的人没有错,他虽然是男人,但是我确实喜欢他。这么说起来,虽然远远看起来很像天野,但是近看就差得远呢~~说起来那本小说也是以他为原型写出来的,不过既然是小说么,虚构的成分自然就占了百分之六十左右……你们居然真的相信那些情节?”

    所谓说谎话的真谛就在于十句话中有九句是真的,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却是假的,只有这样才能取信于人。

    “修司……你说的是……”

    “姐姐,你还不相信我么?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从小到大对你怎么样你也应该清楚吧?我做过伤害你的事么?不管怎么说,这些谣言之类的东西……你宁可相信杂志上那些不认识的人所说的事,也不愿意相信和你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弟弟么?”

    理加子沉默了下来,忽然间用双手捂住脸颊、遮住眼睛,呜咽着哭泣出声。而妈妈也走了过来,安慰性的抚摸着女儿的肩膀,很明显也看得出如释重负。虽然像是松了一大口气似的,但是却马上又为儿子喜欢上同性的事情而皱紧了眉。

    “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你放心吧。”

    卯月轻轻拍着姐姐的肩膀,感觉到自己差不多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如果再不离开这里的话,搞不好自己会窒息也不一定,不过现在还不到躲起来自我调节的时候,现在必须尽快把这件事解决掉才行。需要把媒体的目光引开,要不然的话被挖掘出来的事实恐怕就连自己都隐瞒不住了。更甚者,应该找到搞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好好抓住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在拨通清水的手机之后,笃定地问着“是你做的吧?”,而不出所料地得到的是对方的一阵沉默。

    甚至厌恶到不愿交代清水让三崎接电话,卯月深吸两口气,干脆地切断通话,接着重拨了导演三崎的电话号码。在压抑着性子和对方谈了几句之后,用命令的口吻让对方带清水过来,并且许下了会好好平息这阵骚动的保证,这才让那个原本就暴跳如雷的导演好不容易平息了一点。

    全身心地排斥着亲自出面解决这种麻烦事,但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再去麻烦高桥编辑呢?虽然现在让高桥出面会比较好,但是高桥现在应该是在出版社为了自己的事忙得团团转了吧?在翻阅手机通话纪录的时候果然看到高桥的手机号码,但是看了看时间自己那时候还在熟睡之中……深深叹了口气,没有将自己回本家的事告诉他,才使得他到现在都联系不上自己。

    按下通话键之后向已经急得差不多泣不成声的编辑道歉并且说明自己会好好处理这件事之后,大门那边就传来更响的吵闹声。隐约分辨出导演大人气急败坏的怒吼声,以及闪光灯交错响起来的嘈杂声,卯月就马上知道了自己接下来会面对怎样的可怕阵仗。

    将身上的衣服弄整齐,在家人的担忧声中走到了门口,在手指握上门把的瞬间看了一直保持缄默的天野一眼,男人漆黑的双眼中蕴藏着难以窥视的光芒,这让卯月心中一颤,面上的笑容却更加甜美起来。用眼神说着“请你放心”这句话,卯月垂下头去,将涌上心头的痛楚强行压抑下去,随后拉开了那扇禁忌的大门。

    “卯月先生,请问您对于所报道的那件事有何看法?”

    “卯月先生,请问您真的喜欢上您的姐夫了么?”

    “卯月先生……”

    一瞬间闪光灯让卯月闭上了双眼,伸手反射性的想要挡住被拍照的脸,却不料胳膊被人一把紧紧抓住。反射性的睁开双眼就看到导演大人凶神恶煞的表情,三崎拉着他强行突破人墙,向着车子那边大步走去。

    “三崎,好快……”

    “你这个混账!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招!!”

    轰隆隆的雷鸣响彻耳畔,让卯月的耳朵一阵轰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身子就被粗鲁的塞进了导演的车上。在被大力的丢到后面的座位上时,卯月这才发现到车子上坐着的人。

    脸色苍白的清水双手不安的揉搓着,怯懦的眼睛一直注视着绞缠在一起的手指。男人全身发抖,似乎是惧怕着卯月即将爆发出的怒火,但是却又明白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应该承受的罪过,所以还是出现在卯月面前。三崎坐在驾驶座上,也不管他拉好安全带没有,一踩油门,突破记者们所形成的重重包围圈,车子向前飞驰而去。

    清水一直缩在车子的一侧浑身发抖,垂下头的模样说有多窝囊就有多窝囊。一看到他这个样子,卯月在感觉到现在还能控制的怒火上涌的同时,那种强烈的厌恶感也跟着汹涌泛滥起来。

    明明长的如此相像,性格却是南辕北辙。自己喜欢天野的骄傲,还有那种看似文弱却又坚韧,偏偏在坚韧中蕴藏着寂寞的个性。可是清水除了懦弱之外,毫无特点,自己从来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优点。

    为了不在车内揪住对方衣领狠狠殴打对方一顿,卯月侧过头去看着窗外飞驰不断的风景,不想开口和这两个人说话,也害怕只要一开口,自己就会理智全失。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情况不是么?让原本就恨着自己如今好不容易缓和一点的天野更加厌恶自己,就连家人都险些失去,自己所珍惜的一切都几乎随着这场暴风消失殆尽,自己怎么可能不怨恨那个将所有的一切都捅出去的男人?

    对于自己现在居然还能忍耐着不将对方殴打甚至是杀死而觉得格外不可思议,卯月清楚感觉到胸中那股狂热的风带着难以言喻的破坏力高速旋转着,想要将面前的一切都摧毁掉。

    虽然非常明白这只是自己的迁怒而已,事实上在做出那一系列的事之后就该有被揭穿的觉悟,也曾经幻想过事情会向着自己所希望的那方面发展,却不料事情真正发生之后迎接自己的却是这种毁灭性的情绪。

    事实上之所以感觉到如此怒不可遏,应该还是因为原本以为已经平息下去的风波却在自己放松警惕的时候掀起,那种被愚弄的感觉和对清水的厌恶感融合起来,形成更大的情感洪流,将自己卷入其中,难以逃脱。

    综合起来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几近狂暴的情绪,也让卯月一直压抑着、忍耐着,直到只剩下自己和清水两个人的时候再发作出来。低气压在身边盘旋不休,也让清水浑身颤抖着,仿佛知道了即将迎接他的命运一般,瑟瑟发抖。

    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车子停下为止,三崎将车子开到人比较少的海滩,随后就将两个人赶了出去。

    “我不管卯月你为什么会要求我带清水过来,我也什么都不想知道,总之你们两个家伙给我把问题解决了再说!三个小时后我过来接你们!听明白没有?!”

    丢下这句话三崎就开着车子扬长而去,卯月看着逐渐消失在公路前方的影子,心中也明白三崎大概已经猜出了这次风波可能牵涉到自己和清水私下的恩怨。那个人外表虽然粗犷,但是心思却很细腻,也许是在演艺圈这种地方混得太久的缘故,已经练就了对什么事都见怪不怪的本领。

    看到车子在视线范围内消失之后,卯月垂着头不说话,只感觉到胸口中那股怒火在三崎离开之后就汹涌而上,冲破了理智的牢笼。再也抑制不住的情绪化为凶暴的举动,让他毫不犹豫的一拳将清水打倒在沙滩上!

    手指关节处因为不常揍人而痛的要命,这一拳卯月完全没留任何余地,但是却完全不能发泄心中的那股怒火。从上往下看着狼狈的滚落在沙滩中的男人,卯月想要大声呵斥,声音却卡在喉咙中一点也发不出来。从小到大所受到的良好教养让那一拳已经变成了自己的极限,卯月全身僵硬着,一时间虽然想再度恶狠狠的揍对方一顿泄愤,却无法动弹。

    清水蜷缩着身体倒在沙滩上,海水一波波一浪浪的涌过来,哗啦哗啦的声音让男人的咳嗽声更是明显。卯月剧烈喘息着,男人倒在海水里咳嗽着,伴随着海鸥嘎嘎的声音以及海浪的冲击声,让两个人之间僵持的气氛冲淡不少。

    “……咳咳……咳咳咳……”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你居然跟踪我们,甚至将那种照片在这个时候丢给娱乐杂志社?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么?我不是说过可以给你钱,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眼看着男人用手擦拭着从口中呕吐出来的胃液,卯月强行压抑着胸中的恶心和怒火,尽量用平缓的声音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是说出口的声音却远远不如想象中平稳,反而那种险恶的感觉随着笼罩在身边徘徊不去的旋风变得更加猛烈。

    “……咳咳……让我无法信任的正是你所作的事吧?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完全不想伤害你的事呢……甚至不惜杀掉我么?咳咳咳……与其这样被你杀死,还不如……”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卯月一瞬间都说不出话来,过于跳跃性的话题让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才好。大脑中回荡的全部都是男人那句断断续续的话,虽然听得懂却完全不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你说……什么?”

    “不是么?”清水依然蜷缩在海水中,双眼今天第一次注视着卯月的脸,和天野相似的黑色眼睛里所渗透出来的怨恨以及难以掩饰的悲伤让寒意从脚底直升起来,

    “你在用钱……想要打发我,我却没有接受后……你就想办法让我受伤,让我退出不是么?我可以不要那份工作,我可以不参与电影的演出……但是我、但是我不甘心……我明明是喜欢你的,我明明只是喜欢你。就算是做那个人的替身也无所谓,我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你,想要在你身边而已!为什么你要这样残忍的对待我?你说啊!为什么……”

    随着越来越激昂的语声,男人猛地一下撑起身来,不知道从哪里生出来的勇气让男人的双手揪住了卯月的领子,而那张混杂着愤怒甚至是更深一层恐惧的容颜就在卯月面前晃动。

    “为什么……我都说了我仅仅是喜欢你、想要接近你而已,除此以外我并不想伤害你!为什么你还是不肯相信我?为什么……为什么想要杀死我?”

    直到现在卯月才明白男人到底说了些什么,意想不到的误解让他惊讶的睁大了双眼,也因此让他毫无防备的被用力过猛的男人压倒在沙滩上。海水毫不留情的打湿了他身上的衣服,也让浑身翻滚的怒火瞬间被熄灭。

    清水就压在他的身上,在夏天这个炎热的季节所穿上的薄薄的衬衫已经被海水浸透成了半透明的状态,乳白色的肌肤若隐若现,而那双在吸满了海水而显得更加乌亮的发下氤氲着水汽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或愤怒或恐惧或迷茫,种种情感仿佛漩涡一样,让人头昏目眩。

    “你以为是我让人推你下去的?”

    “难道不是么?”

    反口询问让卯月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事实上应该说什么才好呢?面对着这种诡异的情况不管说什么都只是觉得好笑而已。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误会?事实上就算是误会拜托也不要这么可笑好不好?

    卯月伸手捂住了双眼,放松全身躺倒在沙滩上,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造成这样一团混乱的原因居然如此幼稚,这也难怪在清水被人推下楼梯之后会对自己是那种奇怪的态度,不和自己说话甚至是躲着自己。原来他误会是自己指使别人将他推下去……在利诱之后就是用卑鄙的手段进行伤害么?清水这个人……未免天真的过头了吧?

    脑子大力旋转之后所得到的结论让卯月伸手遮住眼睛,再也忍不住的狂笑出声。人就算是不会交际、太过天真也该有个限度吧?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这个和天野有着同样长相的人,居然不通人情世故到这种地步呢?居然以为自己会杀害他……太好笑了吧?自己虽然有时候确实疯狂了一点,但是怎么可能做出这种蠢事来?

    “你这个人……怎么会这么天真呢?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这种事是违法的……而且如果你受伤了,电影要怎么办?我真的想不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呵呵呵~~这算是什么?这种报复、这种内幕到底要人怎么接受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无法抑制的捂住嘴,笑声却还是从手指缝隙中流泻出来,卯月觉得胃部习惯性的痉挛起来,却还是无法停止那笑声。在听到卯月这么说以后,清水猛地睁大双眼,而双手也一把抓住压在身下人的肩膀,声音颤抖着询问着事实的真相。

    “……是这样?你、你没有骗我?”

    “太可笑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我想不出骗你有什么好处……事实上也犯不着为自己根本没做过的事撒谎。当然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也没办法……总之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事情会是这样的原因呢?这样子简直就像是闹剧一样……让我完全找不到理由殴打你泄气,或者是做些什么别的……”

    “卯月老师……对、对不起,是我不对……”

    “你现在道歉能起什么作用呢?你已经把我的生活搅得一团糟了不是么?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吧?”

    “对不起!随便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或者是用别的方法惩罚我都行……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清水因为惊慌而呜咽不停的声音和着海浪的声音在耳边喧闹着,海水侵入衣服中所带给肌肤的异样感受让卯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男人的泪水滴在自己脸上,和吸取了温暖的海水相比更炽热一点,却也让胸口中滞涩的感觉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淤积起来。

    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事实上事情发展到这地步,让卯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愚蠢也好单纯也罢,卯月觉得这简直就像是一场难以解释的荒诞剧一样,自己就像是完全任由未知剧情摆布的木偶,直到戏剧拉下帷幕才惊觉上了当,却已经为时已晚。

    虽然是无意中的事,但是被耍弄的事实却是无法掩盖的不是么?虽然知道这对彼此而言都是误会,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却还是让胸口中的那把怒火更为旺盛,而对清水的怨恨却也更加强烈!虽然清楚的知道自己这只是迁怒而已,但是卯月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留在这里的话,真不知道自己会怎样对待清水,刚才就打了他,接下来呢?卯月实在无法想象!如果照清水所说的能够痛快的揍他一顿就好了,而此刻卯月握紧了拳却在看到男人脸上的瘀伤时却下不了手。

    如果上天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自己的话,未免也太滑稽了一点不是么?

    真没想到清水居然会因为这样的误会而让自己的过去曝光,卯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连他自己也清楚的明白现在无论怎么责备男人都无法挽回劣势,更何况是这种让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情况。现在自己所必需做而且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蓬发的事态控制住,要不然事情恐怕会变得更棘手。

    清楚的认识到将时间耗费在这种事上是非常愚蠢的事,卯月想要撑起身子回去找三崎好好想出个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却没想到双脚使不上丝毫力气来。

    清水惊慌失措的容颜在眼前不停晃动着,卯月不耐烦的想要将那个笨蛋一把推开,却不料对方的身子非但没有被推开,反而因为挣扎着想要撑起身子而纠缠在一起。腿和腿纠缠,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近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海水一波波一浪浪打过来,沙子混杂着温热的海水在脚趾缝隙中流动,那种感觉非常奇妙而且超乎想象的舒服。耳边全部都是海水的声音,就连男人的呼吸声都伴随着海鸣声而显得有些模糊。可以从彼此接触的部位感觉到海水的潮湿,有几绺黑发粘了过来,和自己的头发混在一起。笔直的看过去就见到那双湿润的黑眸看着自己,就算是再近视也能将自己怔愣的表情收入眼底。

    和那个人如此相像的脸在面前晃动,带着迷茫带着难以掩饰的清纯以及难以掩饰的魅惑,随后卯月眼睁睁的看着那双黑眸越来越近,直到唇瓣上一阵濡湿。

    彼此碰触的嘴唇之间有着海水的苦涩与腥咸,仅仅是碰触了一下就分开,再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就是对方带着迷茫的表情。这才意识到那个讨厌的恨不得立刻杀掉的对象居然吻了自己,卯月几乎是反射性的猛地一把将男人推开,清水一下子坐到了沙滩上。

    “混帐!”

    卯月冷着脸转过身去大步向着公路那边走去,如果再呆下去,卯月真的很难用理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耗费时间。

    “老师!”

    身后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也让卯月原本迈开的步伐猛地一顿,缓缓的转过头来。

    “老师,我就不行么?”

    清水依然坐在沙滩上,一张脸上的表情泫然若泣,那张酷似天野的容颜让卯月想要斥责的话猛地哽在喉咙处,再也说不出来。

    “卯月老师,我不可以么?你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写小说,我当时想要靠近你所以也练习着写小说投稿,但是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才能……所以我想按照卯月老师你这样的天才,写出来的作品将来一定会拍成电影的,所以我就转而向演艺方面发展……果然让我等到了这个机会,让我可以亲近老师,但是现在我可以为了老师全部放弃!我之前就说过了,让我代替那个人也可以……现在他已经不喜欢老师,也不愿意和老师在一起了,为什么老师还是不考虑我呢?如果是我的话……如果老师选择我的话,我什么都会听老师的,我绝对不会让老师孤单一个人……”

    带着哭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让卯月无端的害怕起来。

    卯月知道男人对自己的重视,但是重视到这种地步也让人觉得很不舒服,仿佛是一种无形的束缚一样,让自己产生了一种无法逃脱的感觉。事实上还是因为自己无法对他动心的缘故吧,如果是天野对自己这样子的话,想必卯月绝对会有感动到想哭的冲动。但是眼前的男人只是空有一副天野的外貌,这样子的表情和这样子的表白只会让现在的自己觉得更加难受而已。

    他和天野一点都不像!天野才不会像这样子对自己说话,更不可能……更不可能爱自己爱到这种地步!这几日在家里看到的恩爱情形就像是尖针一样生生刺入心口,血液流淌出来,让怒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加旺盛。

    “我十分抱歉,我无法回应你的感情!所以没有办法,你不要再这样对我……你不要……你不要喜欢上我!为什么还要这样纠缠我呢?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完全是属于下意识的话略显急躁的切断了男人急于讨好的声音,也让那块心中的黑云弥漫出来,重重压在两人身上。在这一瞬间本来只是觉得厌烦而自动溜出来的话,却让卯月觉得心中“咯噔”响了一声,天野让姐姐怀孕的事和困扰着自己的感情问题似乎都随着这一句话发泄出来,而眼前的人似乎也变成了天野的替身……

    为什么上天要派和天野如此相像的人来到自己身边,而且还会爱上自己呢?这种仿佛是玩笑一样的游戏,到底要纠缠自己到什么时候?

    卯月觉得呼吸有些不顺畅,但是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面对天野无法说出来的话可以冲着清水发泄,既像是对天野的责骂也像是对自己说明现在的情况。意识在一瞬间混乱起来,因为对方的告白而使得眼前的人影也出现了重叠。清水哀求哭泣的脸变成了天野冷漠的微笑,这让卯月的头都开始痛了起来,而所有的痛苦也随着语言倾泻而出,再也无法控制!

    “我告诉你,我已经受不了了!为什么我要受这种煎熬呢?明明是你先开始喜欢我的,为什么到了现在反而是我那么痛苦呢?对于过去的事我已经后悔了,我已经后悔了啊!现在已经晚了么?你已经忘记我了么?我知道你爱上了别人,我也知道那个人也爱着你,我应该祝福你们的……只是、只是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说出口呢?”

    为什么天野就可以爱上别人呢?看到他对待姐姐那幅温柔体贴的模样,为了姐姐什么都肯做的样子,尽管知道这对于姐姐和他而言是多么幸福的事,卯月就是无法给予真挚的祝福!

    天野爱上了别人……将自己全部遗忘,随后爱上了别人,爱上了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从此从这段错误的感情中毕业,从挣扎不休的泥沼里面走了出去,只留下自己一个人痛苦挣扎。

    自己无法打动他,将过去的情事和悔意都浸透在书里送给他也好,无论是怎么期盼祈祷也好,早在三年前这段缘分就已经彻底断掉了!

    天野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已经解脱了。而不愿意承认这一点的自己至今还在虚幻的影子中扭曲挣扎着,无法逃脱。

    就从自己答应将过去的小说拍成电影时就证明了自己的这种心态,当准备用更大的声势来发泄自己这份无法忍受的爱意时,就意味着自己已经无药可救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都无法解脱呢?为什么……为什么在天野彻底抛弃了自己,竭尽全力想要保护姐姐的时候还会有这种恋恋不舍的感情呢?

    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解脱出来?

    一股脑的将所有的话都倾泻而出,现在已经不用去想什么华丽的词藻,只要能从这种渴望中解脱出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男人的双眼看着他,和天野相似的面孔上满是痛苦挣扎,而他双眼中所映照出来的自己的脸也是同样的痛苦。卯月喘息着,忽然觉得说出这些话的自己既卑劣又可怜,而越是面对这个天野的替身就越是让他觉得困难到无法呼吸。

    清水也好,天野也好,他们就像是悬挂在自己面前的镜子,越是看到他们,就越是觉得自己污秽不堪,就连自己都无法忍受自己的恶劣任性,甚至是所有的一切。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既厌恶又忍不住喜欢的感情呢?如果不结束的话,自己会发疯吧?绝对会疯的……拜托了,无论是谁都好,拜托将自己从这种泥沼里拯救出来吧!

    说完这些话也不想等答案,卯月从海水中站了起来,快速的向着公路那边跑去。

    “老师……”

    焦急的声音混杂在海水的喧哗声中,瞬间就被冲刷干净,卯月看着那双充满了悲伤混杂着希冀的双眼,不知道怎么搞的从心中涌起格外恐惧的感觉来,让他更是加快了脚步。

    “老师……老师……”

    身后的声音不停响起,也让卯月的脚步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加快了。卯月不敢回过头去,清水的样子此刻就像是自己胸中无法驱散的那个人的阴影一样,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将自己吞噬的干干净净。清水他是个替身,也是自己心中那抹阴魂的化身而已,他就像是恐怖的妖怪纠缠过来,迟早有一天将自己的骨头都吞下去。

    卯月不顾身后男人呼唤自己的声音,大步向前走着,一个人走过沙滩到了旁边的道路上。旁边没有供休息的地方,路过的车子也满少的,虽然明知道徒步走到比较繁华的地方不划算,卯月却还是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不想叫三崎过来接自己,突然萌发出来的恐惧感让卯月不想见到任何熟悉的脸孔。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直到离开很远了才转过头来,却不料还能看到男人依然在海水中走动的身影。

    没有了眼镜就什么也看不到,所以清水走路都是磕磕碰碰的,还摔倒了好几次。突然有种只要回头就会被再度纠缠上的恐惧感,这让卯月迈开的步伐变得更大了。不管是自私也好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也好,现在离开这里才是正确的不是么?尽管如此想着,他却还是不断的回过头去,看着男人摇摇晃晃的身影,以及最后终于倒了下去。

    卯月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走,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头去,就看到男人缓缓撑起了身子,没有站起来而是跪坐在沙滩上,用手腕擦拭面孔的动作是那么的明显,卯月清楚的知道男人在哭。已经见过不止一次的哭泣脸孔在脑海中晃动,卯月却觉得更加恐怖。

    不能留在这里,如果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恐怕自己会忍不住不停的看他,如果因为同情而跑过去拉住男人的胳膊,而这正是最不能达成的结局。到了最后卯月都不知道自己害怕的究竟是天野,是酷似天野的清水,还是胸口中那股纠缠不清的感情,更甚至是自己本身了。

    在沿着公路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以后终于看到了路过的车辆,这只能说明卯月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在拦下车子并且谈好了酬谢的费用之后,开车的人便将车开向他的公寓方向。

    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回去卯月本家了,虽然知道这是非常不负责任的事,但是如果自己回去的话想必会引起更大的骚动吧?卯月掏出手机先是给编辑高桥打了通电话拜托他关照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随后就打了电话给妈妈让她暂时不用担心,不管遇到什么事以不变应万变。妈妈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但是卯月却不给她任何机会,在简单的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手机,卯月长长的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手机再度就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正是三崎,卯月按下了切断键不去理会。可是手机不屈不挠的响个不停,卯月索性切断了手机电源,将手机塞入口袋里。

    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音乐是首法国歌曲,唱些什么完全不知道,不过却让他想起了因为情伤而离开日本的白神。那个骄傲的男人在做什么,他现在好想知道,随后将自己的事说给对方听。只有和自己拥有同样伤痕的人才能够体会自己的心情,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够为自己找到推托这种罪恶感的理由。

    好想去法国,但是此刻的心情和刚才相比已经有了些许改变,清楚地看到自己污秽之处的卯月现在连白神都不敢去见,如果白神也讨厌自己的话,卯月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不能去法国,不能见那个可以安慰自己的人;更不能去见鸟羽,不能让他看到如此污秽的自己。

    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楚,所以卯月将头扭了过去,看着沿路飞驰而过的风景。车子没有开向卯月本家,也没有向着他所住的公寓开去。这时候如此狼狈的自己绝对不能见天野,只有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卯月才能全部放松下来,尽管他现在很想找个人好好哭诉。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的事了,还能看到围在公寓下面等待自己的记者们,卯月皱紧眉,心情不好的索性直冲入公寓之中。在公寓里警卫的帮助下总算是摆脱了那些人的纠缠,那个和自己一向相处不错的警卫带着同情的眼光让卯月觉得很不舒服。大步走向电梯好不容易站到了自己家门前,在打开大门的时候就感觉到里面有人。卯月惊讶的抬起头来,就看到离开好几天的室友站在客厅之中。

    “你回来啦……什么时候回来的?”

    被鸟羽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卯月无法像平时一样笑脸相迎,也没有把握控制住自己此刻的情绪,所以只能快速将鞋子丢掉,大步走向自己房间,将房门狠狠关上!

    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好友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研修应该还有两天才会结束,但是鸟羽此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只能说明他也看到了那则报导。

    卯月完全可以想象到鸟羽对自己的担心,但是现在的自己没有资格见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这让卯月觉得心烦无比。

    自己无论做什么都是错误的,不管想什么方法都不能将自己从那个深渊中拯救出来,这点让卯月觉得相当可怕。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如果睡着的话反而是种幸福,但是各种想法在脑子中转来转去,而无法忽视的对那份感情所萌发出来的恐怖感觉更是让自己痛苦的无法呼吸。

    因为房门关着,所以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因而在门把被握住旋转的时候卯月吓了一跳。不知道该怎面对鸟羽,虽然知道对方不会强迫自己将心情说出来,但是卯月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所以也就只能闭上眼睛装作睡着。

    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传了过来,卯月的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紧紧闭上双眼等待鸟羽出去,却不料那只熟悉的手突然抚摸上了他的头发。心跳几乎都停止了,卯月差点发出惊叫声。男人的手伸过来缓缓抚摸着他柔顺的直发,其中抚慰的意思不言而喻。

    鸟羽他知道自己心烦意乱,所以过来安慰自己,这么说这个心细如发的男人应该也知道自己没有睡,却体贴的什么也没有说。对于寡言的好友能够说不出口的安慰觉得格外开心,但是卯月却笑不出来。

    无论是在寂寞的时候抑或是伤心的时候,似乎都渴望着自己以外的体温。在男人比平常还要奢侈的安慰中缓缓闭上眼睛,卯月将充盈在眼眶间的酸楚感强行压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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