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说 >> 古代,架空 >> 孽与赎是互相抗衡,还是互相扶持,关系在爱与情二字 >> 一笑天下醉(下)作者:靡靡之音 | 收藏本站
一笑天下醉(下) 第二章 作者:靡靡之音
    纪悟言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雪白的头发,眼角深刻的皱纹,这分明就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人,可他的声音却分明是自己也熟悉的。

    「悟言,你过来。」梅灵砂轻轻道,等了一会却看到他迟迟没有动作,于是又道,「怎么这就不认识为师了?」

    闭了闭眼,纪悟言重新走到榻边坐下,轻声道,「师父,你这又是何苦呢?」

    「没有了内力,样子变老也在我意料之中。」遥遥瞧著镜中的自己,梅灵砂却不在意,仍笑道,「幸好师兄看不到我这般样子,否则我是怎么也不肯传功给你的。」

    「可是值得吗?只是为了一个幻象,真值得如此?」纪悟言确确没有想到,梅灵砂竟会只为自己像凤若兮就做到如此。

    梅灵砂笑容不变,此时看来却是慈祥,「其实,也不全是为了师兄。我大限将至,你若要接掌拾月宫,这是最快的办法。至于值不值得……若是你呢?若是你自己,你觉得值不值得?」

    移开目光,纪悟言纤长的睫毛颤动,「若是我……定然不会有师父这样的机会。世上若没有了慕容涤尘,又哪里还有纪悟言?」

    轻叹一声,是释然也是叹息,梅灵砂轻轻靠倒在榻上道,「我还要去料理些教中善后的事,你……就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吧。不过明早之前要回来。」

    纪悟言却愣了一会,大约过了几秒种才蓦地的转头去看梅灵砂,又见他朝自己挥挥手,这下脸上再也掩不住惊喜。

    梅灵砂只听得一句「谢谢师父」,这一声人却已经是在一里以外了。

    相爱是这么美好啊。

    梅灵砂笑起来,带著一丝羡慕,和一丝心酸。

    ****

    说过不敢见他,说过怕再见到他。

    可是,可是现在是真的可以去见他了!可以去见他了!!

    可以仔细看清他的眼睛,不必一次次在纸上描摹;可以听见他的心跳,不必一次次在梦中惊醒;可以感觉到他的体温,不必一次次在冷风中抱紧自己……这怎么不叫人高兴,这怎么不叫人欣喜若狂,这怎么不叫人焦躁不安?

    渐渐的,慕容山庄已经近在眼前。

    渐渐的,眼前出现了偏院的檐角。

    渐渐的,房中的灯火刺痛了眼睛。

    踏出一步,推门的手却骤然停住。

    纪悟言停了下来,停在了慕容涤尘门外。

    斑驳的树色影影绰绰,恍惚的月光萦萦绕绕。

    透过门缝,看著端坐在榻上的人,纪悟言唇边薄薄笑意,眼中却是沉沉哀伤。

    自己还是忘了。

    忘了自己许下过什么样的心愿——不是要与他同掌天下?不是要助他四海升平?不是只要他好无论自己怎样?

    怎么此刻却又忘了?

    如果进去了,他们会如何?

    倾心相爱,永不分离?

    不,不,不该是这样。

    自己还要回拾月宫去,那里还有许多事情等著自己。

    而涤尘……还有更多的事情等著他。

    如果真有所谓「孽」、「赎」,如果真有武林将崩,那涤尘就是身兼大任之人,自己怎么能误他?

    怎能误他?!

    于是纪悟言停了下来。

    在离心爱之人咫尺的距离间。

    而此时的慕容涤尘,正在全神运功,消融新得的内力。

    他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心想一心爱的那个人,就在自己的门外。

    只要他现在推开门,就可以看见他,可以碰触到他,可以永不分离。

    两个人,一扇门,相距又何止是千里?

    月上中天,时间悄悄的流走。

    纪悟言借著越来越弱的灯火,看著门里的慕容涤尘。

    他瘦了,瘦了好多,连下巴都尖了起来;不过气色还好,只是眉间掩不住的抑郁……是因为累了么?他可有好好休息?是不是每天都像这样不知节制的练功?为什么偏院只有他一个人?可有人照顾他起居?

    纪悟言心中千言万语,却只得生生抑住,只静静看他,静静望他。

    烛光渐渐微弱,随风不住摇动,终于熄灭在残烟中。

    屋内的慕容涤尘缓缓躺倒,拉过一旁的被子胡乱掩在身上,闭上眼,呼吸慢慢均匀。

    纪悟言看他如此,只觉得心活生生被人拉扯,实在不是一个「疼」字可以说清。

    又等了一会,方确定他的睡著了,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门,又浅坐在床边仔细的端详他。

    知道他的功力。纪悟言不敢用力呼吸更不敢去碰触,怕惊醒了睡梦中的人,所以只得瞧著看著,目光深深划过他的眉眼,鼻梁,脸颊,最后停在嘴唇。

    那天他在亲自己,自己却误会了。

    纪悟言无声的笑起来——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他脸好红呢。

    现在想起来,他是害羞了吧。

    不,也许是吃醋了。

    因为那次自己三天没回偏院,后来又被他看到丽雪灼如此这般。依他的性子,恐怕是气坏了吧。

    真小气呢。

    明明没有被丽雪灼碰到什么,他却还是生了那么大的气,那么用力的咬,害自己真的很痛啊。

    可每次自己回忆起来,却是那么的甜蜜。

    他绯红的脸,因为生气而明亮的眼睛,温暖柔软的嘴唇……哪里有大家说的冰冷?

    只有自己能看到的他,那么美,那么美,好想把他藏起来——那个只有自己知道的他。

    原来有些事,即使是在梦中,也是忘不了的。

    现在自己还常常梦见那年和他第一次遇见的时候——他从树上跳下来,那么美,却紧紧绷著脸儿,让自己傻呆呆的看了好久。

    看著这个在梦中也紧紧蹙眉的人,纪悟言眼中尽是温柔疼惜。

    是冷了么?

    为什么嘴唇泛著淡淡的白色?

    涤尘……

    纪悟言缓缓的低头,轻轻的印上自己的唇。

    却在轻触的瞬间止住了动作。

    唇与唇并没有接触,隔著已经不是距离的距离。

    重新支起身子的时候,纪悟言微翘的唇角,苦涩中却已经夹杂了幸福。

    望向窗外渐渐透明的天色,纪悟言旋身去了隔壁——那原本是他自己的房间。翻出那个和原来一样小小单薄的蓝布包袱,小心的打开,拿出里面仅有的两样东西——一个质地粗糙的玉凤凰,还有一张已经泛黄的纸片。

    先把那个玉凤凰放在贴近心口的位置,纪悟言又拿起那泛黄的纸。

    纸很寻常,薄薄的宣纸,没什么特别的地方。虽然旧,却很完好,平平的压了四折,保存得很好。纸边却磨得有些模糊,似乎是被反覆看过无数边。

    纪悟言缓缓的打开那纸片,动作十分轻柔。

    那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只得三个字——纪悟言。

    字体很漂亮,也已经有了些笔力;不过字型却还有些稚嫩,似乎是小孩子的字迹。

    用手在那字上顺著笔画仔细的摩挲,纪悟言轻轻笑了。

    够了够了。

    有这就够了。

    天大地大,纪悟言此生有这三个字就够了。

    小心的把纸片和玉凤凰一起在胸口放好,纪悟言旋身离去,再不回头。

    和十年前来时一样孑然一身。

    只带走了一张发黄的纸条,以及,半个吻。

    ****

    重新回到拾月宫中,天色已经明亮。

    纪悟言走进正殿中,其他人还没看到,就见丽雪灼已经气冲冲的杀了过来。

    「你去见他了?!」丽雪灼尖著嗓子在纪悟言耳边叫,直接就扑过来。

    纪悟言稍稍朝旁边让了让,让他扑了个空。

    没有得逞,丽雪灼却也不再靠过来,只咬著牙齿在原地狠狠的跺了跺脚,又举起双手轻击了几下。不大会,大约十来个人已经鱼贯的走入。

    这下可好,纪悟言只觉得眼前,红的,绿的,黄的,蓝的,紫的,黑的……一时真有些看花了眼。再定睛一看,原来是十来个穿著各色衣裳的少年。妖艳,秀丽,冷艳,高贵……真是应有尽有,争奇斗艳。

    ****

    第一次,纪悟言哭笑不得。

    苦笑连连。

    「雪灼,你这是做什么?」

    「你挑啊,他们都是心甘情愿来服侍你的。」丽雪灼鼓著腮帮子。

    纪悟言摇摇头坐下,挥手想叫那些少年下去,却发觉他们眼中全是不舍,竟像丽雪灼说的全是自愿。

    看了看纪悟言的表情,丽雪灼咬牙又道,「你若觉得他们年轻,懂不了情趣,我那里还有年长些的,从十二岁到四十二岁,你想要怎样的都行!」

    可纪悟言却不似他的激动,只淡淡道,「雪灼,你知我是怎样的人,又何必花这些心思?」

    指甲掐进肉里,丽雪灼转头叫那些少年下去,却在等他们全出去的那一刻拉开了自己上身的衣物。

    纪悟言缓缓站起身,看著那片裸露出来的胸口。

    他记得丽雪灼曾诱惑过自己——用少年光洁的双腿,却没想到他的胸口和后背上竟是这样一片——狰狞的伤痕。

    鞭伤、烙伤,还似乎有用什么东西戳进去的痕迹……已经愈合的伤口,如今看来还是份外可怕,很难想象当时他是怎么受过来的。

    「雪灼你……」纪悟言要开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已经猜到,这一定是当年丽天良虐待他时留下的。

    一滴、两滴……

    丽雪灼的泪落下来,「悟言,你喜欢慕容涤尘,你心疼慕容涤尘,是不是因为他受了许多的苦?可你看看,你看看,有比慕容涤尘更苦的人,有比他更需要你关心爱护的人。那为什么不把你的爱也给给我呢,我只要一点就够了,我不贪心,只要一点点就好。」

    说著丽雪灼走进静静立著的人,张开了双臂想要抱住他。

    纪悟言扶住丽雪灼的肩膀,稍微把他推开一些,没有接受这个乞求的拥抱。

    「雪灼,你还不明白吗?

    「纪悟言没有能力去救全天下的人。纪悟言的心太小,此生已经给了他就再没有别人。」

    「天下?黎民?」

    「不。」

    「只有一个慕容涤尘。」

    「只有他一个。」

    纪悟言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看著丽雪灼。他只是望著高高远远的天空,脸上的笑容温柔却疏离。

    说完又看看少年,帮他拉好散乱的衣物,纪悟言便退回了内室,准备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只留丽雪灼愣愣的呆在原地。

    后来丽雪灼并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只在听到一声微不可及的叹息时才有些清醒过来。抬头看去,自己的师父梅灵砂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站在了面前。

    「师父……」丽雪灼刚要出声,却看见梅灵砂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梅灵砂轻轻道,「我都看见了。」

    一句话叫丽雪灼浑身僵硬。

    「师父……」丽雪灼又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怎么开口,过了一会,却突然冒出来一句叫梅灵砂吐血的话,「师父你传位给悟言,是不是因为曾和他欢好过了?」

    梅灵砂表情僵硬了一会,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实在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把丽雪灼笑了个莫名其妙。

    过了半天,好容易止住笑声,梅灵砂才道,「雪灼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丽雪灼观察了一下自己师父的神色,隐隐知道自己想得不对,便撇嘴道,「谁叫师父你对他那么好啊,任谁看了也会奇怪吧。不仅马上传宫主之位给他,而且还……废了自己的一身功力……」

    说到后面,丽雪灼带著些许泪光的视线,停在梅灵砂银白的长发和布满皱纹的脸上。

    注意到他的目光,梅灵砂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弯起来的眼中满是和蔼慈祥,「怎么?看我光对他好,嫉妒了?」

    「才没有!」丽雪灼急道,「我自然知道悟言才担得上宫主之位……」

    梅灵砂看著自己的这个徒弟——说他老沉吧,可很多事孩子心性又重了些;说他顽皮吧,偏偏他身世悲惨行事狠辣;有时候精灵古怪,有时候又楚楚可怜。恐怕除了自己,也只有一个纪悟言可以制得住他。

    这么古怪的性子,也可能是自己没教好的吧:当初他来的时候收了他做徒弟,可毕竟宫中事务太多,他和自己的大弟子文静倾年龄相差太多,两人自然淡漠;而且就这样在宫中长大,拾月宫对情事看得极为自然,他也从小耳濡目染,看多了难免生出心思,又恰好遇上纪悟言这样的妙人——种种相加,似乎这心动反倒不是偶然,而是有根可寻了。

    只是……希望他不要步上自己的后尘才好。

    梅灵砂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道,「雪灼,你对悟言……是真心的吗?」

    闻言,丽雪灼的脸微微的红了,却很坚定的点了点头。

    梅灵砂微微一笑,又问,「那么,你爱他有多少呢?」

    「几分?这还有分几分的吗?」丽雪灼不解。

    梅灵砂摇摇头。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徒弟平常都做些什么事——有时候也常常诱惑一些人,不过结果常常是戏弄他们一下罢了,可自己却不知道他原来还不懂什么是爱。

    原是怕他成为第二个梅灵砂,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这样想来就气定神闲多了。

    「雪灼,我想如今你已经明白悟言和慕容涤尘的两人的情谊,那么你该好好想想,若要你做到师父这样你可愿意?你可能承受?」梅灵砂淡淡道。

    「我当然……能……」本来毫不迟疑的回答到后面却有些犹豫起来。

    丽雪灼也在问自己,若自己真的是师父……真是师父……是否能做到如此呢?

    几十年的相思,几十年的痛苦,几十年的爱情……却,注定都化作一杯黄土,随风而逝。

    无法回答,依自己的性子,怕是万万不能的。

    梅灵砂见他迟疑,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又道,「雪灼,再好好想想,若退一步说,你是慕容涤尘,你可能为了悟言做到他那般?」——拾月宫消息向来灵通,自然也知道慕容家那边的消息。

    丽雪灼则又是一阵迟疑。

    「雪灼……」梅灵砂拍拍他的头,「你对悟言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呢?只是和大家一样都觉得他好,所以喜欢他;还是更深更说不出的感觉呢?如果是前者,那么师父劝你放手吧。纪悟言不是你一生等的那个人,别为他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放了他也是放了你自己。」

    丽雪灼听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倒仿佛是痴了。

    梅灵砂知道他在仔细想,也就不去逼他,只低声叫了宫中小徒过来,吩咐准备大典。

    很快的,江湖上的消息传遍,拾月宫易主。

    旧主隐退,新主临朝。

    ****

    而与此同时,一个不亚于此的消息,正悄悄的酝酿著。

    慕容山庄的夜色,一如往常一般灯火辉煌。

    可此时的慕容当家主人慕容兴德,却伏在床上剧烈的咳嗽著。冷夕霏服侍在旁,小心的侍侯著汤药,卫流霜与慕容清尘也是满脸急切,不时望望门口,又看看慕容兴德,似乎在等著什么。

    又咽了几口燕窝下去,慕容兴德摆摆手,示意不必喂了,冷夕霏这才退到慕容清尘身边。

    「清儿,你再去看看吧,怎么还没回来,都已经……是第十三天了。」慕容兴德喘著气对自己的大儿子道。

    慕容清尘连忙应了一声,就要出门,却听得脚步声来。接著一人便打起帘子走了进来,正是慕容涤尘。

    一见他进来,卫流霜和冷夕霏忙扶慕容兴德坐起身来,只听慕容兴德急道,「事情如何?他们都同意了吗?」

    「嗯。」慕容涤尘低低答应了一句,眉宇间有些疲惫。

    慕容清尘把他按在一旁的椅子坐下,又伸手为他倒了杯茶,便问慕容涤尘道,「事情还顺利吗?他们可有为难你?」

    慕容涤尘环视几人——自己的视线中再也没有了那双永远温柔望他的眼睛,可为什么,自己总在下意识里搜索呢?总觉得一回头就能看见他朝自己笑,轻轻唤他,「二少爷,你啊……」

    「尘儿……」卫流霜提醒道。

    慕容涤尘这才淡然道,「还好。」

    「还好?」慕容兴德皱起眉头,就不信六大门派七大世家,就如此简单了的接受了这个年纪还不到二十的新任武林盟主。

    「与他们说为父病重的事了吗……咳咳……」慕容兴德不信的追问,却又引了一阵咳嗽。

    其实从慕容涤尘从空鉴处回来后,原武林盟主,也是他父亲的慕容兴德就已经卧病在床,而且病情日渐严重。近日偏又传来拾月宫易主的消息,不知道武林又会掀起什么风波。不能打草惊蛇,不能置武林安危于不顾,慕容兴德几番计量之下,终于决定由慕容涤尘接任白道盟主之位。

    可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召开武林大会,虽然自己对这个孩子信心十足,也不怕其他门派说些什么,可毕竟他们的同意是必须的,所以只有让他逐一去这些地方取得他们的认同。

    这么做虽然委屈了他,可是慕容兴德又想到当初大儿子和冷夕霏是如何东窗事发,便认定慕容涤尘要的也不过是为了这个,既然是称了他的心,那么累些也无妨,于是便叫当时才回来休息了不到两三天的他一个人上路,为了免得人多眼杂。

    所幸的是慕容涤尘终于回来了,而且事情还算顺利。

    「你与他们说了关系利害吗?」慕容兴德又问。

    慕容涤尘点点头,这时却开了口,「我与他们已经说好,就在八月初十攻取拾月宫。」

    他这一说,慕容清尘差点站不稳,冷夕霏瞪大了眼睛,慕容兴德一阵狂咳,卫流霜急忙喂他吃了口茶,又帮著抚心口顺气,这才让他顺过起来。

    慕容兴德满面通红,手指著慕容涤尘抖了好半天,「你……你……我可没要你去打什么拾月宫,你到是要……做什么?」

    慕容涤尘也不说话,只是眉头深缩,眼中忧深暗郁,说不出的萧索寂寞。

    慕容兴德怎么猜不出他是为了什么,只更加生气,狠不得扑上去好好教训慕容涤尘几下才好。可却又动了,只得眼睁睁的看著他走了出去。

    不用说,肯定是去了偏院。

    如果以前是大家都不愿意去偏院,那么现在就是大家都不能去偏院。

    慕容二少爷不许任何人去那里。

    打扫、起居,全他自己做来,完全不假他人之手——不知道是要守著什么还是要留下什么。

    慕容兴德和卫流霜看在眼里却无法说些什么,本来也想过要替他向武林世家的闺秀提亲,可两个人见面后,慕容涤尘只盯著那女子看了一会,那女孩就吓得哭了起来,把原想做亲家的双方都弄得十分尴尬。

    那次被骗来的慕容涤尘,也只冷冷看了看难堪的众人便直接走了,让他们哪里还敢有下次,只能由著他。

    不过,这是一回事,要真的为了纪悟言去拾月宫又是另一回事。

    慕容兴德怎么也不想看到这一幕。

    眼见慕容涤尘出了门,自己高声叫他名字却不听他应,慕容兴德便知他已下了决心,于是一边挣扎著起身,一边叫大儿子去把他追回来。可谁知慕容清尘不但没去拦自己的二弟,却在父亲面前跪了下来。

    「父亲,就让二弟去吧。」慕容清尘语带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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